第20章 得逞与失策

    世界像一锅稀粥，黏糊糊地没有骨骼，已然无从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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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不呢？主上？”中年贵族收起笑容，他站直身子，俯视洛尔盖。
    洛尔盖退后了几步，面色苍白，“你……你在干什么？”
    大脑极度运转，
    伴着持续分泌的肾上腺素，
    自己的心跳清晰而模糊，
    “帮助主上啊，”中年贵族缓言，
    努力组织着语言，额头上一滴又一滴地溢出着冷汗，
    “这……我没叫你杀他……如果你自认为你是我的下属的话，虽然我还是不太明白，他、但我……”
    还没有说完，
    洛尔盖只听到一声手指间发出的脆响，
    影像投射在视网膜上，却完全失去了真实性般，
    视野抹上鲜红，湿润的雾气便迅速地笼罩了自己，一切感知都顷刻间消散。
    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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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储奴舱，只剩下中年贵族，黑袍人和羽毛帽子船员站立在牢门旁，或者说，洛尔盖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在干什么？”一直低着头的羽毛帽子船员转头，似乎有些愤怒的质问中年贵族，“计划呢？计划呢？”
    中年贵族只是允了口烟斗，
    “不是说计划要杀死我吗？通过这种方式来博得主上的好感，然后以复活他朋友为诱惑条件，让他前往囚禁处？”羽毛帽子船员愤怒得涨红了脸，“你把主上杀一次干什么？只是因为先前的那个魔法师先行提到复活之说，杀死魔法师使得主上不满，你就彻底放弃我们原定的计划把主上杀了一次？你在干什么？”
    黑袍人也有些犹豫，“在下……也不太明白。”
    “失败了，这个计划一开始就无法成功。”中年贵族淡漠道，
    “失败？这也是你擅自改变行动的理由？”羽毛帽子船员一时间失去了主次。
    “嘘，看看吧。”中年贵族有些悠哉地放下烟斗。
    渐渐，安静的储奴舱内响起来低微而持续不断的响动，由远至近着，渐变的音调像是攀爬楼梯盘旋而上，两人视线中的一切开始稀稀落落聚聚合合，这是元素扭曲进而逐步崩溃的迹象。
    接着，就在洛尔盖消失的地方，一个外绘精致到无法形容的红色法阵隐隐约约地出现，还有一个荧蓝色的法阵，
    “这是……”黑袍人再次转头看向中年贵族，
    “红色的法阵是强欲魔王权能的最初源泉……还有……那个蓝色的法阵，通常被称为勇者之力的证明，当然，另一说是，神明的恩泽，”中年贵族解释道，
    “那又……能说明什么……”羽毛帽子船员皱眉，
    中年贵族眯着眼睛笑了笑，“‘预知’的话，不可能不知道勇者之力的存在，所以，她应该是最先就设下一个局，妄图框定我们的行动范围，只是没料到我能感知勇者之力罢了，”
    “拥有勇者之力的强欲权能持有者，是我们永远无法控制的存在，”
    “所以计划一开始就是失败的。”
    中年贵族微微笑了笑，
    “什么消除他本身的意志，什么将他囚禁起来，什么这样没法影响于我们，这些话，现在想想，都是谎言。”
    “不太明白……”黑袍人犹豫道，
    “总得来说，按照‘预知’的计划走下去，我们都是自投地狱。”中年贵族笑容依旧。
    “那你杀了主上干什么？”羽毛帽子船员皱眉，
    “不知道呢，只是想看看眼前之人是否有勇者之力，真希望自己感受错了，”中年贵族解释，“再说，你也把目标认错了吧，把其旁边的人当做你的主上了，”
    “啧，”羽毛帽子船员目光飘忽，
    “不过那人似乎是目标重视的人，因而你想要的效果也算是达到了。”中年贵族笑，
    “那怎么办，计划改动吗？我可不是门徒，思想没你们这么恶毒，”羽毛帽子船员撇了撇嘴，
    “我现在也不清楚‘预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暂定吧，要演戏的话，继续好了，另外，把杀死我加入戏码吧，”中年贵族如此说道，
    “哈？那我不是得跟着白死？”羽毛帽子船员面色一狞，
    “你也死不了，谁叫你有几条命呢？”中年贵族侧过头，“听明白了吗，莎洛姆？”
    “不是太明白，但在下会照做的。”黑袍人愣了愣，点点头。
    “随机应变就好。”中年贵族点头。
    异变开始以新的形式展现，
    阴暗中那血红的召唤阵中央，一滴鲜血从原位干枯的木层表面溢出，随即，以潮水般疯狂的架势四处扩散，血水逐渐演变成血肉，同时随暴躁的血液爬动着，牵扯着，扭曲着，
    不绝于耳的涌溅声与蠕动声，宛如最催动求死欲的恶魔低语。
    渐为固态的血肉顶峰上来回扭曲晃动，猛得窜出一只染血的小手来，接着攀延出沾染淡红的嫩白手臂，拥有着人类的长度，不像是任何阶次的恶魔。
    生成的两只手搅动着，像是想扒开周遭的固液，最后撑在一大团肉糜上，艰难的从紧密而狭窄的血肉夹缝间撕裂了出来
    还没有生成完全的喉咙，因大口喘出粗气而半融半结，残缺的胸腔剧烈起伏的同时伴随血液外溢，灼热的鼻息响起了，
    身体逐渐完善，是纤瘦洁白的幼年人类身形，有着翡翠般澄澈的瞳色，
    多余的血肉化为烟雾笼绕着这个生出来的人形怪物，半跪在地面。
    “想想千年前的圣战吧，”
    “他和那位前贤，恐怕，”前贤一词被中年贵族咬得很重。
    “是同一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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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阵痛的神经。
    重新调整着焦距，视野的中央是支撑地面的自己的左手手背。
    将左手翻转来，已被汗沾得湿漉漉。试看握了握，全身的麻痹感仍未消退彻底。
    浑身上下所有器官超负荷运转，其结果也与洛尔盖现在落的模样相差无几。
    怎么回事……
    我……又死了？
    死亡的麻木，以及，
    情感的麻木，
    生不起愤怒，绝望也不局限与死亡，
    恍惚间，痛觉再次重回到洛尔盖的神经，只好捂着自己的头，小声嘶吼着，而痛觉随着时间衰弱着，最后无声般长延，
    是的，着意点在于痛觉而非死亡了，
    是诅咒吗，还是……
    不……
    重点是如今……
    睁开眼睛，重新抬头，洛尔盖复杂地凝视中年贵族
    “你……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如果叫我主上的话……为什么要杀我？”
    强欲魔王，
    前来的魔族，
    思考要点在于，其对自己的……称呼。
    “大概是因为，我讨厌人族吧，主上，正巧是人族呢。”中年贵族说。
    黑袍人突然出击，如同黑色的利刃袭像中年贵族，中年贵族面色不变，似乎还打算说些什么。
    还未闭合嘴的中年贵族便在黑袍人的攻击下灰飞烟灭，
    击杀了中年贵族，黑袍人单膝跪地，低下头，“恭迎主上，万般失态，还请见谅，”
    洛尔盖一脸茫然，
    “什么……情况？”
    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着什么……
    只是，目前唯一能确定的情报是，场中的这个黑袍人，对自己抱有善意，
    但也不能断定，
    完全理不清状况，大脑停止思考，
    场面僵持了一会儿，
    “先前的那位叫奥斯汀，很惭愧，做出挑衅主上的行为罪该万死，但位居十二门徒之十，是主上的直系下属，在下已经将他杀死。请主上息怒，”黑袍人道，
    “额……我……”
    但，如果洛尔盖没有看错的话，
    黑袍人在攻击那个叫奥斯汀的中年贵族前，有些许黑色的迷雾包裹了中年贵族的身影，正常来说其实很难发现，但洛尔盖稍微还是有注意到。
    先前洛尔盖被中年贵族杀死的时候，也是被些许黑色的迷雾包裹了身体，接着被迅速腐蚀掉。
    而之前杀死洛尔盖的黑色迷雾是在中年贵族打了一个响指之后出现的，那么黑色迷雾是否可以理解为中年贵族的攻击武器？
    所以说……
    先前的中年贵族是想自杀吗？还是什么？
    但无论如何，他的确是死了。
    “在下……主上应该明白，这与强欲魔王的权能有关，”黑袍人道，
    “我……好吧，那强欲魔王是……”洛尔盖顿了顿，试探性地问，“我？还是？”
    “拥有强欲主权能的，无论是人族还是魔族，都应得到这个称誉。”黑袍人解释。
    ——大概是因为，我讨厌人族吧，主上，正巧是人族呢。
    洛尔盖回想起那个名叫奥斯汀的中年贵族的话，
    所以，因为自己的种族身份，并没有得到大多数魔族的认可是吗……
    但实际是，戴上强欲魔王称号的行为对自己而言，也只是想得到保护别人的力量，
    承担责任什么的，不在洛尔盖的考虑范围之内。
    虽然很自私……
    但毕竟是没有办法的事，
    周围有很多为自己和格里芬和多明尼卡挺身而出的勇敢的人，
    他们如今都失去了生命，
    如果自己有足够强大的力量，那么先前的一切惨剧都不会发生，
    所以只要能利用到相关的资源，就再好不过了，
    “那个，其他的我不是很在意，我想知道的是，如果是强欲魔王的话，能否接触到相关的，能复活死者的魔法？”洛尔盖咽了口唾沫。
    “主上……是有要拯救他人的意图吗？”黑袍人斟酌着，
    一旁的羽毛帽子船员此时有些畏畏缩缩，“那个……那个女人……还活着……”
    洛尔盖愣了愣，他看了看埋下头颅的羽毛帽子船员，半跪下去试探多明尼卡的鼻息，
    还活着……
    洛尔盖鼻子一酸，连忙将多明尼卡扶起，
    太好了……至少……
    “主上”黑袍人轻声道，“引发这场闹剧的罪魁祸首已经被在下抓获，其生死由主上定夺。”
    一旁的羽毛帽子船员缩了缩脖子，低下头。
    她怎么会知道羽毛帽子船员引发了运奴舱的暴动？
    而且，那也不是闹剧……
    好奇怪……
    “我看到了……当然……”洛尔盖顿了顿，“那个，先前提到的复活死者的魔法……”
    还有格里芬。
    其他这些无辜的族人，
    如果也可以的话……
    毕竟，从黑袍人先前的反应看，否定以为并不强烈。
    “在下有方法救主上另外一位朋友，请，相信在下。”黑袍人肯定到。
    “是吗？”洛尔盖犹豫了一下，
    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但……
    抓不住……
    或者说的确不太明白。
    “我其实，不太相信……”
    “在下愿意以契约的形式发下誓言，但想了解主上朋友的名字”
    “格……格里芬……”洛尔盖退后几步，
    “以强欲门徒，堕亡影者，莎洛姆的权能，莎洛姆的性命为筹码，于此立下誓约，”
    “在下将竭力拯救名为，格里芬的人族，唤回他的生命，”
    “若无法做到，便将莎洛姆的权能，莎洛姆的性命送还给地狱，”
    黑袍人咬破自己的拇指，再伸直了手臂，血雾在空中弥漫，随着黑袍人的喃喃低吟，元素扭曲着汇聚在她的指尖，一个绚丽的法阵吸收着弥漫的血雾，收入黑袍人莎洛姆的胸口，
    “誓约成立，”
    语罢，黑袍人缓缓抬起头，
    用诚挚的目光迎上洛尔盖的目光，
    “主上，这是在下献给您的诚意。”
    洛尔盖愣在原地，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由得有些手忙脚乱，
    完全没有想到……
    会是这种发展，
    “谢谢……非常……感谢……”
    莫名觉得自己有些卑鄙，
    因为先前确实有点引导的意味，
    得回报些她什么，如果自己能确立强欲魔王的身份的话，
    之前竟然有些怀疑她，确实是自己……多疑了，但也是没有办法的是，
    “谢谢，之前我都有些怀疑你，抱歉，麻烦你了，”洛尔盖试着挤出几个笑容，
    “希望主上能原谅在下先前的失职，”黑袍人的语气很诚恳，
    “那个……对于复活魔法，先前需要准备些什么吗？”
    “在下会负责保管主上朋友的身体，至于方法，主上的下属中有人能……但并非是在下，”黑袍人思索了一会，道，
    “主上的朋友会得救，我们要前往的是奥特兰克大森林的一处，要见的人便在里面，同样是十二门徒之一。”
    “……”
    “正常来说，使用复活术这种违反生命契约的术式，恐怕只有十阶，亦更或是超阶才能做到，而且对时间和肉体状况还要有严格的要求。现在的魔族，除了那几位根本不会出面也不可能请得动的魔王，已经不存在十阶的强者了，”
    “那……”
    “在下已经在主上面前签过契约了，借助强欲门徒们被授予的权能，就能救您的朋友。”
    “好吧，也就是说，还要在船上呆一回儿吗？”洛尔盖确认到，
    即，要前往另一个地方，
    可能是魔族聚集地之类的吧，
    “是的，借助其他方式会麻烦些，船会安全地到达指定码头，不会发生意外，在下会很快清理船上的血渍，但若主上不适应，也可换用其他方法。”
    “不用，”
    并没有那么娇气，
    “那对于引发这场闹剧的罪魁祸首，主上如何处置？”
    听到这里，带羽毛帽子的船员缩了缩脑袋，
    “我不会杀他，虽然他的确做了不好的事，”洛尔盖顿了顿，
    的确，
    带羽毛帽子船员当时的行为带有极其突兀的恶意，
    强制性地使得格里芬发动暴动，
    但，
    正是因为这种无法解释的行为，
    让洛尔盖不能杀他，
    毕竟不存在无法解释的行为，任何举动都会存在其自身的收益点，
    洛尔盖需要留下他，
    否则，一些秘密会被永远埋没，
    “我也不愿意杀更多的人，就先这样吧，”洛尔盖顿了顿，
    这句话确实有些伪善，但也能更好说服黑袍人，
    而且，自己对于无意义地杀人，的确存在一定的抵制心态，
    先前的运奴船暴动中，杀人也是因为没有退路。
    黑袍人点头开始整理船上物件，
    一旁的羽毛帽子船员缩着头，脸上却浮现一丝愧疚的神色。喜欢魔王也要善待世界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魔王也要善待世界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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