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晚年凄凉，东耀国灭

    “为何啊！”记忆中的女子歇斯底里的喊着。
    皇帝眼眶微微湿润，望着漫天清霜，隐约要落飞雪的模样。
    他的心也很凉，即便有些距离，但他似乎一眼便看到那一抹白衣少年微微弯了腰。
    即便只是一个背影，皇帝依旧知道是为何。
    他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骨节泛白。
    他似乎又看到了那个画面，数十年如一日的可怕，他早就想好了这个制衡之法。
    也算到了月若言和音儿姐妹情深，轻音死后，月若言更是单枪匹马以一人之力闯了宫。
    被大批禁卫军当成刺客包围她也依旧不惧 口口声声说着要为姐姐报仇。
    可真相呢？
    他缓缓落了睫毛，遮去眼底的悲痛和绝望。
    他和轻音的儿子，他们爱的结晶，轻音留给他的最后念想。
    他一直用心呵护，恨不能将一切摆在他面前。
    一方面是弥补对轻音的伤害，慰藉自己心里最终的那一丝柔软。
    另一方面则是父子情。
    他的制衡之法不过也是想要守住轻音心里一直都在守护的太平。
    不想再引起战乱。
    他答应过轻音，要替她守护这一方和平。
    然而……
    他算计一生，终是算错了。
    他算错了人心，算错了月若言。
    他准备好的药被人调换了，那原本只是个微毒的药丸，调养一番，服下解药，不到半个月便什么事都没有了。
    可……
    那药盒子里的药，却是万古藤毒！
    小小的上官夜弦，身穿一袭白袍，他听话乖巧的当着自己父皇和姑姑的面服下了那一粒褐色药丸。
    他的姑姑在笑，仰天长笑，似乎是计谋得逞，高兴的眉眼挑起。
    这样的表情却也只是一瞬，一瞬之后她便痛苦的盯着皇帝。
    她说：“上官傲，就为了让我不再兴风作浪，你居然，你居然用这样的手段？”
    “若姐姐在天有灵，知道她最爱的人亲手喂她唯一的孩子服下毒药，她该如何？”
    皇帝冷冷的直视着面前的女人。
    他只是盯着上官夜弦，怕生出几分不适。
    然而，没有，按理来说他准备好的药丸会立刻发作才是。
    他隐约觉得不安，却并没有说出来。
    片刻之后，他听到了。
    月若言抑制不住的在笑：“哈哈哈……”
    她像是疯了，整个人都疯魔了。
    皇帝正要开口问，上官夜弦便晕倒了，彻底没有了意识。
    他手忙脚乱的命人将上官夜弦抱走了。
    随后，他一转身，视线望过去便看到月若言逐渐变态的笑容。
    皇帝心头隐约感觉不对劲……
    “你……你笑什么？”
    月若言指尖纤纤，手里捏着一粒褐色药丸。
    “你……”
    她望着皇帝，笑的温柔，清风四起，吹散她一头青丝。
    她一只手似有若无的抬起，缓缓揭下自己脸上的面纱。
    刹那间，皇帝怔住。
    月若言原也是个十分美丽的女子，就是因为她面容与月轻音有几分相似他当初才会宠幸了她。
    但是没想到，当初花颜不在，只剩下一张枯骨，狰狞的伤疤遍布全脸，早已经看不清五官。
    唯有那一双眼珠子红的厉害，她恶狠狠的盯着上官夜弦，忽而又温柔的笑了，一步步的逼近上官傲。
    “上官傲，你看到了么？我成了这样，你欺骗了我，我却傻傻的为你生下孩子……”
    “你为了月轻音，你对自己的孩子下手，你想要掐死他？”
    “若非我及时阻止，我的愿儿还会有命活在这世上？哈哈哈……”她说着说着便笑了。
    片刻之后却又哭了。
    那么心疼，那么凄惨。
    她败了，败的好惨。
    她原本也是肆意潇洒，仗剑天涯。
    她原本也有远大抱负和理想，她有信仰，她坚持做自己心中再做的事情。
    为了复国她联络旧部，甚至一个一个的找，只要是凰权国人，哪怕平民她都会开心许久。
    这一条路上她遭遇了许多艰辛痛苦，即便被自己唯一的姐姐不理解，她也从未觉得难过。
    为了复国，她可以付出所有。
    凰权女国曾是何等风光？
    她是凰权国公主，理应如此。
    可后来……
    她变了……
    为了上官傲，她失了所有。
    她甚至为他生下孩子，曲意逢迎。
    她得到了什么？
    “上官傲，我得到了什么？这么多年，我累了……”
    她笑容狰狞，嗓音嘶哑的厉害。
    “你在姐姐死了之后，可以不惜前来放火烧了我和愿儿，你也可以万念俱灰，心甘情愿的为她赴死。”
    “你们两个人好不般配，一个郎情妾意，善良温柔。一个为爱而死，情深似海。那我呢？”
    她拍着自己的胸脯，一步步上前，猛然间用指尖戳着上官傲的心口。
    “你扪心自问，这么多年，我在你心里究竟算得了什么？”
    她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雪白的匕首。
    匕首狠狠的刺破衣裳，穿破皮肉，刺的很深。
    鲜血直流……
    上官傲疼的皱眉，却一声不吭，此刻，他没有逃避，一怔不怔的盯着面前的女人。
    那一张脸，不让他觉得恶心难看，反倒是第一次，第一次心生愧疚，懊恼。
    那一刻，他恨不能亲手杀了自己。
    他没有反抗，任由月若言刺。
    他知道她没有刺中要害。
    下一刻，月若言又悠悠然的收回匕首，匕首带血，滴滴似花。
    她缓缓擦去自己眼角的泪水。
    她笑颜如花的盯着上官傲，唇瓣轻启：“上官傲，你以为我和你之间的恩怨会就这么算了吗？”
    “你未免太小看我了。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的死去，我要你，尝遍世间所有的痛！”
    “我要你们父子反目成仇，我要你晚年凄凉，我要你东耀国灭——”
    皇帝身形一抖，幸好被老太监扶住。
    “皇上，可是受凉了？”
    皇帝轻轻抬手，闭着的眼睛一直没有睁开，睫毛轻颤。
    他想到了月若言离去时的最后一句话：“上官傲，你可知道我们弦儿服了什么药？”
    她又道：“万古藤毒，无药可解，毒发只在一瞬，就看你运气。”
    “说不定五年，十年，或……二十年，三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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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