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疼么？

    可最后，她看到了那个男人。
    少年英俊，眉目含情。
    怎能不喜？
    大雨滂沱，他撑着一方油纸伞，看到淋雨的她，将手中的伞给了自己。
    “公子不怕自己也淋了雨？”
    少年轻轻一笑：“无妨，莫要唐突了佳人才是。”
    他是个翩翩少年郎，也是个顶天立地的正人君子。
    她一头栽进去，自此，每日清晨，黄昏，太阳落山，她都在那个地方等候。
    手中拿着一方伞，最后，她终于在老天垂怜下见到了那个少年。
    他背对着自己在买荷花酥，这个季节，都城的荷花酥远近闻名的好吃。
    他唇角勾了笑，心情似乎很好。
    她当时并没有认出这个男人。
    恨……
    只恨她目光停留。
    恨那个男人回过头看了她一眼。
    只怪那一眼，只怪那一眼，若没有回头一眼，悲剧不会酿成。
    姐姐不会在跟踪了他之后发现上官傲外面宅子里养着的女人和儿子是自己。
    她不会满腔悲凉而死。
    只怪那一眼！
    彼时。
    月若言早已经泪流满脸，她满目悲凉的望着那牌位：“姐姐……”
    多少年了。
    她终于又唤了这个称呼，似乎陌生，又似乎熟悉。
    曾一起戏耍，一起逃命，也曾一同练剑，最后撕破练皮而分道扬镳。
    可今日……
    她后悔了！
    “姐姐……”月若言低低的哭了出来，“姐姐，你看看我，我只剩一个人了，好累，这些年，我一个人撑着。”
    “好想……好想去找你啊……姐姐。”月若言双手捂着脸，大颗大颗的泪水从指缝中流出，“是恨啊！仇恨让我撑了这么多年。”
    “可现在……我快要报仇雪恨了。凰权也将复国，我还有什么力气再撑下去？”
    月若言拿着灵牌，她指尖轻轻抚摸着牌位上刻着的名字。
    忽而又放下，拿起另外一块。
    这是一年前刚供放好的。
    她指尖轻轻的拿起那牌位，狰狞的脸上，笑容显得十分扭曲。
    “上官夜弦……夜弦……弦儿……是我对不起你。害得你也命丧黄泉……可谁叫你，偏偏是那个人的儿子呢？”
    “与其受万古藤毒的折磨而死，还不如……”
    她轻轻闭上眼：“但你放心，姨母……给你陪葬。再等些时日，再等等……”
    ……
    白衣少女衣袍染上污渍，洁白的小脸也是脏兮兮的，她手里拿着一个馒头。
    她此刻正小口小口的啃馒头。
    整日整日的被关在屋子里，实在是太闷了。
    一年了，她好不容易跑出来。
    她眼底带着几分懵懂和欢喜，却又含着几分悲凉和思念。
    她躲躲藏藏，甩开了那些这几日一直都在找她的人，实在是烦极了她们总在身后跟着。
    像是监管犯人一样，虽说吃喝自由，却总觉得不自在。
    她漫无目的的在街道上走着，斑驳的月光挥洒下来。
    整个大地似乎都被渡上了一层白雾朦胧的轻纱，月儿很圆，很亮，星子布满天空。
    她抬头看了眼天空，似乎是因为月圆之夜的缘故，空气中带着一层清爽。
    小七将馒头啃完了，眼眸流转，望着街上不多的行人。
    他们的背影……
    每一个都不是自己要找的。
    他们形形色～色，匆忙一过，万千人海……
    她没了记忆，却在某些脑海深处宛如烙印一般刻下了一个人的背影。
    “阿……阿弦？”
    心口很疼，小七抬手按着自己的心口。
    她紧紧咬着唇瓣，眼眶毫无征兆的灼热泛红，似乎内心深处有很伤心的事情。
    她无辜的大眼睛眨了眨，一滴泪水便缓缓落下。
    “奇怪……”小七声音压的低低的，她抬手摸了眼角的泪水，“我为什么要哭？”
    她忘了一切，只记得睁开眼的时候一切都是陌生的。
    身边那些人都唤她七姑娘。
    她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是个红衣少年，眉眼妖娆，好似一朵盛开的彼岸花。
    他告诉自己：“我是上官愿，是哥哥，小七如何唤我哥哥可好？”
    小七懵懵懂懂的点头：“哥哥……是哥哥。”
    自此，这个人便陪伴她身侧，伴了她足足一年有余。
    对她呵护备至，嘘寒问暖，一直以来无微不至的照顾着。
    他是个很贴心又很霸道的男人，，小七对着个哥哥也很依赖。
    即便如此，她依旧觉得自己心里空荡荡的，似乎缺少了一些什么。
    需要什么东西来填补。
    她一直很乖巧，哥哥说什么她便做什么，只是前些天做了个梦，梦见一个白衣少年背对着自己。
    一声声的唤她：“小七……”
    她觉得自己心口从来那么跳动过，这一年，她像个行尸走肉一样的活着。
    直到那个梦。
    她终于又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阿弦……是谁？”
    她抬起手揉了揉头，继续在黑夜里行走。
    她脏兮兮的，像个流浪街头的乞儿一样，她不知道自己是谁，要做什么。
    她忘了一切。
    却独独记得……她要找一个人，她深刻又无法忘怀的记得一个人。
    她看上去有些可怜，头发乱糟糟的，肚子也饿，若非方才一个少年郎看到她可怜买了馒头给她。
    恐怕此刻也还在饿肚子。
    她望着街上的行人，心里越发悲伤……
    星光漫天，路途迷茫。
    找很久，不知道是何时睡着的，她是被疼醒的。
    “唔……”她紧紧按着自己的心口，宛千万蚁虫撕咬啃食。
    体内各处的筋脉都像是同时被人折断。
    “好疼……”她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宛如一条见不得光的可怜毛毛虫一般，正在蠕动，蜷缩，试图减轻身上的痛苦。
    以前从来没有这样的……
    不知道疼了多久，疼到虚脱，浑身颤抖，汗水浸湿衣衫她方才慢慢的坐直了身子。
    似乎是觉得有些委屈，捂着嘴就哭出了声音。
    心里太酸楚了……
    正尽情的流泪，忽然瞧见巷子口，随着那淡薄微弱的光投射而来的是一抹挺拔高大的声音。
    “疼？”
    她泪眼汪汪抬手抹掉眼泪，整个人脏兮兮的，满脸泪渍的点头：“唔……是真的好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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