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

    殷华一惊回首，透过层层落花与细雨，看到那一袭白衣的少年如石雕一般站在那里，手指紧紧抠着门框，半身已经湿透，却不知在雨里站了多久。
    想是听了不少秘密，殷华明白过来时，唤了一声：“穆儿……”
    那一瞬间，三个人静默在雨中，一望便像是望见了彼此的永恒。
    然而，黎穆没有意料中的质问，而是十分平静地问：“你要嫁给梓筱？”
    “我……”殷华摇头，千言万语竟不知从何说起。从桃山看见他被星河城之人追杀，只以为当真是白薇令还未传达至暗星手中。可是，黎穆却再次不辞而别，她以为他还有未了之事，于是掩藏行迹来到了黎城，可是到达黎城之日却听到了新帝黎穆继位的消息。曾经一度，她也伤心过，她以为之于权力和她，他终究是选择了权力，选择了他至高无上的君王之位。因此，她不回桃山，隐匿行迹也只是想将自己再度封闭起来。可是听说黎穆调拨无数人马前往桃山，她才觉得自己仍如当年一般任性和幼稚，无论怎样，她不能再因为这些事再错过一次，于是，她让默带着一枝桃花和杨柳过去，若黎穆有一日亲自回到桃山寻她，他必定知道她在此处等他。而她也知道，在黎穆的心到底归于何处？
    犹记那年花下初识时……
    她只希望黎穆还能从这一枝桃花和杨柳中明白，她还在杨柳河边的花下等他，可是，她等到了，却为何是在这种时候？
    “穆儿……”她伸出手，烟雨朦胧处，黎穆浑身一颤，望着雨中那只苍白的手，目光沉痛而冰凉：“你让我来这里，难道就是要告诉我，十年之期将至，你要履行约定离我而去吗？那你当日与我说的，可又算数？”
    殷华看着他，眼角再次泛起了涟漪，她轻轻笑了：“自然算数，穆儿，我等你许久了。”
    “等我？”黎穆冷冷笑了起来：“你等的是我吗？”他凄凉地笑着，已经看不见殷华此时眼中的震惊和痛苦，“若是等我，为什么还让我找不到你，从一开始你就有一个十年之约，而我不过是在这之间偶然出现的人罢了，从一开始，你就没有把我当做自己人，就没有真心待过我。什么星河城，什么梓颜，什么十年之期，你统统都埋在心里，从不告诉我任何事情，若不是星河城的人盯上我，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早就知道你心里装着一个叫梓颜的人，我为什么就不死心！如今，我总算知道了，好一个灵魂也要相爱，我终于明白了……可我不是他的替身，师傅，我知道，你要一生相守的不是我……我不知道你们发生过什么，也不想知道了，有一个守了你这么多年的人陪着你一路寻找，我想，我依旧还是个多余的吧……你大可以告诉我一切都只是戏言，你我隔着师徒的名分，你我要守着纲常，任何借口都好，一个就够了……”
    然而，他终究说不下去，静静地看了她一眼，最后终究是逃避似的离开了。
    一切都明白了，为何默从未离开过师傅，为何默从来都只是顺从，并不是因为师傅是主，他是仆，而是因为在他还未遇到师傅之前，默与梓颜都曾是师傅生命中重要的人。他们都见证过师傅曾撕心裂肺，惊天动地的爱情，只有他，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配知道。在星河城星薇圣女漫漫无期的生命中，他不过是匆匆十年遇到的一个过客而已，他死后还有人会代替他，代替他装着梓颜的魂灵，然后与师傅相爱。她要守的，终究不是他，而是体内那个沉默不肯醒来的魂灵……
    师傅，既然如此，你又何必给我希冀？
    斜风细雨中，花残叶败，那个凄清离去的孤独背影，仿佛尘世中飘散的云，殷华伸出手，却终究没有抓住他。她怔怔地，看着他，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将她困在桃林中又决然离去的身影，她想呼喊，却如梦魇一般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他走远，消失……
    “小穆！”默最先回过神来，他大喊了一声，追出去时，却不见了的黎穆人影，回头看殷华时，只见她脸色苍白，细雨淋湿了她的发。
    他迟疑了一下，不知该不该追出去，追出去殷华怎么办，这样的情况下，他可不敢将殷华留下。可是不追，黎穆若出事，殷华又该怎么办？
    殷华看见默迟疑，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声音颤抖：“快追，追……不能让他走掉，否则……”否则只怕如梓颜一般，就此消失，那是她一辈子都无法醒来的梦魇……
    默踟蹰半晌，终究是追了出去。喜欢人面蔷薇之桃夭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人面蔷薇之桃夭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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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