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觉难出招

    赵大财主名声在外，越是有钱人越扣，所以赵殷衡这样说他。他来朱府是听说蒋玄晖被抓，以为朱友珪所为，想到儿子的事，朱友珪替自己报了仇，且搜查中没有故意刁难，没有敲竹杠，不来感谢说不过去。
    还可以交结上这个大关系，一石二鸟。
    想不到，赵殷衡也在这里。看见他就想起了前因后果，寒暄话来不及说，伤心着哭：“我的富贵儿，你到哪里去了呀！都是这个姓蒋的认钱不认人，害得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越是这样说，越增加赵殷衡的仇恨：“咱不是给你报了仇，已经把他抓起来了，我一定不让他活着出来。”
    “殷衡，哦，不，孔，孔···。”
    在朱友珪面前不敢说改姓名，赵殷衡立马堵住他的嘴：“什么孔大人，洞大人的，朱大人接受你的谢意，回去吧。”
    赵财主见人说话，见鬼打卦：“对，对，小民说的是孔、没有孔方兄酬谢朱大人，只有几坛家醸老酒。”走时还回头说：“外甥，人家是给你的面子，代我多谢呀。”
    孔方兄说的是方孔铜钱，代指财礼。这话说的很得体，使两个人脸上都好看，赵殷衡随口道：“哥，谢着了。”
    朱友珪趁机捣鬼：“蒋玄晖拿着柳璨的命令，逼在那里等我去搜查，怎么办？只能去查呀，做做样子谁不会。”
    赵殷衡恨上心来：“打人不打脸，这个混蛋欺人太甚，一定不能再放过了。按理说扶持皇室罪无可赦，但我来时老爷子只让抓，没让杀，是不是证据不足，这个人还能用？洛阳是京都，豪门大贾多，靠他的贪贿和敲诈征集军饷。”
    朱友珪出主意：“所以我说，这个人还会鲤鱼翻身。小赵，你不是要从案件上深挖吗，那么我告诉你，查他的贪腐没用，就从扶持皇室这一点打开缺口。这是父王最忌恨，最不能容忍的。”
    “好，就这样办。走，先去折腾一下静慈，他两个是一伙的。”
    两人到了大狱，走到关押瞎老道的牢间，朱友珪故意提起这个话题：“这个瞎子还审吗？不过，你想审也审不了，被老柳刑讯逼供，打得只剩下一口气。”
    赵殷衡没打算审瞎老道，伸头看了一眼：“审什么审？”回头吩咐：“录事官，把他的状貌记述清楚备案，往重了记，让梁王爷好好看。”已经走过这间牢室，又随便的问一句：“这个人没用，就放了吧，呆在这里吃粮食？”
    朱友珪说：“谁知道是不是他劫的人，岂有放的道理？”
    “也是，贱命一条，谁叫他撞到枪头上。”
    从这些人物的行为语言可以看出，在汴梁遥控的朱全忠，杀人榜上没有瞎老道。不放瞎老道是朱友珪的意思，也是他的本性，宁愿错杀不能走漏。当然，也不能说他的想法不对，毕竟谁是真凶，大家都不知道。
    静慈被提出来了。
    静慈老奸巨猾，知道一旦二进宫，如果找不出真凶，就很难再活着走出牢门。被扭出一柱观时，恍惚间看到阿虔进了慧明的院子，几天来思前想后，想起哑道婆在李祐二次失踪时，曾经向自己报告过，这个宫女正在与安童密切接触。
    原来她也是慧明的同党！
    想到慧明身边聚集着这么多忠贞之士，心里暗暗地感到害怕，也为自己蒙冤感到痛苦。新来的主审官既然重新抓了自己，出头的可能就微乎其微了，所以赵殷衡问她：“给我好好说说，你与蒋玄晖在宫里做了什么，本院可以放你一马。”
    她什么都不供，坚持最后一击，以图鲤鱼翻身：“请问二位大人，赵大财主家搜查了没有？”
    这一问，让赵殷衡有一种踏破铁鞋无觅处的感觉：“哈哈哈，我说是谁向老柳告的黑状，原来是你。喂，老太婆，你怎么知道赵家藏了小王子，是谁藏的？”
    “你得先告诉我搜查了没有，查的结果如何。”
    “嗨，还有资格讨价还价？”
    “你不说，我也不说。”
    朱友珪就告诉她：“查了，没有如你所说，查出赵家多藏一个人，反而是少了一个人。这下你可以说了吧，根据什么举报这家有小王子？你们在皇宫里商议的什么？”
    两个问题，前一个好回答，后一个不能回答，蒋玄晖牵扯到这个罪名，九族都不够株的。静慈决定死蛇一条，坚决不说，开始答应供述只是套这两个人的话而已，一心专注着赵家藏人的事。听说不是多一个，而是少一个，本是相互矛盾的两个概念，没有相关性，一般人都会这样认为，而她却不，她必须从蛛丝马迹中寻找和提供线索：“那么，你们查过了吗，少了的这个人，与王子殿下失踪有什么关联没有？”
    “就是一个小孩，或者出门走亲戚，或是乡下游玩。难道四五岁的劫了三四岁的，两个孩子去逃亡，这也说不通呀？”
    “不，觉难和慧明一样有智，她们什么事都做得出。”
    朱友珪认不得这个人：“谁，谁叫觉难？”
    “赵家的儿媳妇，俗家名叫乔招娣，是慧明帮助她进观入道，两个实质上是一伙的。”
    赵殷衡来兴趣了：“你说的是她？”
    没心思审静慈，拉了朱友珪就走：“这老家伙死猪不怕开水烫，打也不会打出结果，没啥可审的。走，我要去见一个人。”
    朱友珪被拉着跑，听得后面静慈在叫喊：“两位大人，希望你们不要放过一个坏人，也不要冤枉一个好人。”就问赵殷衡：“你发现新线索了吗，是不是这个叫觉难的女道，劫了小王子？”
    “别听老妖婆胡说八道，觉难是我的女人。”
    “哈哈，原来是你的风流债，怎么被这个老虫咬上了？”
    “谁知道呢！”
    赵殷衡把自己与乔招娣的关系说了：“我其实很喜欢她，随老爷子去汴梁，家里有个妻管严不敢带去，就留在洛阳。哥，我想见她，就怕她记恨。”
    朱友珪说：“是啊，人家现在又入了道门，成了世外之人，不可强制。我说，你不是正在审案吗，有静慈举报，假公济私审查嫌疑人，不就见上面了？”
    “好主意，哥，去枢密院陪陪我如何？有你在场她会顾面子，不好意思指责我，骂我。”
    朱友珪正想了解他对案件的复审，了解这个乔招娣会不会藏人。就一口答应：“行吧，陪陪你这个负心汉。”
    赵殷衡吩咐：“你们几个先去一柱观，请觉难女真过来问话，然后再传唤积善宫的宫女。”
    一柱观这里，又轮到慧通当家了。
    静慈被抓，她就地复职。这也是一个恩仇必报的人，想起慧珏和觉灵不发给自己柴米的事：“上清观的观主，就是你二位了。”
    慧珏依旧保持自己的风格，不说话。觉灵问：“你凭什么把我们发配去看房子？”
    慧通的答复很简单：“十年河东转河西。”
    知道反抗是没用的，两人无奈的去了。觉灵不服气：“等静慈师太回来，我让她把你撵回老家，一辈子做你那个农妇去。”
    慧通冷笑：“但愿你能等到那一天。”
    今天，道众们正在三清殿做功课，赵殷衡派来的一队亲兵闯入：“谁叫觉难，宣徽院副使赵大人，着令去枢密院问话。”
    乔招娣当然知道找自己的人是谁，以道家的述语拒绝：“觉难身在红尘之外，与尘世间无缘，兵爷找错人了吧。”
    一个小兵训斥：“大胆，赵大人奉的是钦差，你敢不服从？”
    慧通不知道底细，不敢得罪官家：“觉难，一柱观是皇家道院，你怎么敢对长官如此说话？快去吧，快去吧。”
    乔招娣默默打坐，不去，也不回答。
    说话的小兵准备动手，另一个小官悄悄地：“你找死呀，不记得赵大人怎么吩咐的，是请不是抓。”就低三下四央求着：“大师不要让咱几个为难，请不动您老人家，回去都要受责罚的。”
    乔招娣有意装忠诚，把慧珏推到矛盾里：“小道不敢自主，请兵爷先秉过家师。否则，我也会受到责罚的。”
    小官就吆喝：“谁是这个人，站出来？”
    慧通又说话了：“难道我在这里，当不了慧珏那个死奴才的家？只管去，她不敢怎么样你。”
    目的已经达到，乔招娣就谦恭地：“既然住持发话，小道人恭敬不如从命，去就是了。”
    进了枢密院，她不卑不亢向座上两个人行礼：“无量天尊，尊信士所呼小道何事？”
    赵殷衡看她一身青灰色道袍，越发红装素裹，显得分外的俏丽。禁不住旧情复燃，快步走下座来，就要伸手搀扶：“招娣，你抬头看看，是我呀。”
    乔招娣不抬头，继续端着行礼的手：“尊信士，这里只有道姑觉难，没有什么招娣。”
    “好，好，觉难就觉难吧。”
    叫人：“快快快，搬椅子来。”
    乔招娣坐下，赵殷衡盯着她的脸上看，越看越情不自禁：“招娣，你怎么出家了？”
    乔招娣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问：“大人所唤何事，请吩咐。”说着，已经眼泪滚滚。
    赵殷衡给她擦泪，自己也热泪盈眶：“招娣，不知道你入了空门，一定是受了许多委屈吧。不要怪我呀，把你寄放在赵家，我也是不得而已。”
    想到这是在公堂上，底下还有一片士兵看着，不好卿卿我我。就回到案前坐下：“咱们公事公办，有一事必须询问清楚，静慈指控你把小王子藏到赵家，情况是否属实？这里是公堂，有记录在案，想好了再说呀。”
    乔招娣擦了一下脸，问：“小王子谁呀，我不认得。”
    赵殷衡回头对朱友珪：“我说与她没有关系，是吧？那个静慈死到临头了，就他妈的乱咬。”
    朱友珪问：“觉难大师，我们去搜查赵家时，发现他家有一个小姑娘不在，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
    听朱友珪问这句话，乔招娣突然有一个想法，趁着赵殷衡在洛阳主事，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蒋玄晖身上，可以利用这个人，利用这个机会，把小王子转移走。就主动引入这一话题：“知道。大人，你要见她吗？”
    “当然，这也是案件的疑点，必须核实清楚。你先告诉我们，这个孩子是什么人？”
    “那是我的小姑子，叫赵颖。家里出事以后，我在道德真君驾前演示风水，发现家中灾星未央，印在她的身上。哥哥无故遭难，小小年纪不能枉死不是？好歹曾经是一家人，我不忍心，就把她送到华州老家，现在叫兴德府，以除晦避祸。如果要她回来，我想办法去接，给官差一个交代。不过路途遥远，小道位卑借不到马车，来回得好几十天时间，大人得耐心等待。”
    慧明已经制定好方案，把李祐送到凤翔，华州与凤翔是一个线路，也是自己的家乡，此行别人找不出破绽。如果控鹤军现在去核实，一旦不能抢在前面，因为没有说出赵颖所在地点，自己可以随机应变。她说的这些，赵殷衡相信，诚心地：“哪能让你跑腿呢，用我的马车去。朱大人，怎么样？”
    朱友珪顺水推舟：“好，好，查明白了也不给人口实。”
    赵殷衡用马车送，就不好带人走，乔招娣已经想好了对策，正要说出来。朱友珪又说话了：“几百里路，再快也要四五天，怎么能用你的车？控鹤军马车多的是，冯廷谔，去安排一下。”
    赵殷衡客气着：“那就麻烦你了。”
    乔招娣说：“善哉、善哉，谢大人。小道有一请求，路途遥远崎岖，驾辕的需是高手才好。若有不测，不好向大人们交差，也不好向孩子父母交代不是？”
    她的目的是要李九，而李九的马术是人所皆知的。赵殷衡顺着她的话表示关心：“是，是这样。我那个马夫就不行，还有，驾辕的也不能用野马驹子。”
    冯廷谔接过话来：“赵大人放心，御马监都是好马。说到高手，那就是李九李都监，一等一的驯马头子。”
    赵殷衡问乔招娣：“你看怎么样？”
    乔招娣同意了：“高手好，能安全把人接回。”又变换话题：“这个人我认不得，不会是坏人吧，路上做了敌国的奸细？”
    冯廷谔哈哈一笑：“女真多想了，怎么会呢？那是我的哥们，你不信他，难道还不相信我！”
    朱友珪就叫冯廷谔：“去把李九带来。”喜欢九曲遗恨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九曲遗恨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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