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玉石俱焚

    蒋玄晖中招，今天就要押赴刑场开刀问斩，但监斩官却迟迟不来，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负责监斩的当然是韩建，因为他是接到朱全忠授命的。不过，他不会自己出面，老胡回去睡觉了，也想再补一觉。等到老候回来就吩咐：“猴子，拿上梁王昭书，叫张厚张军使去监斩。”
    老候答应着，就去了。
    他打着哈欠进了内室，爬上床盖上被子。睡意刚朦胧，老候又回来报告：“大人，张军使回许州去了。”
    “妈妈的，这时候他回老家干什么？”
    “他的家人说，其父母夜里双双染病，送回许州救治。还说，天亮前一定赶回，不耽误职事。”
    朦胧中又被叫醒，人的头脑容易焦躁。韩建就是这样，他愤怒着：“大胆，说不耽误就不耽误了？现在不是已经耽误了？给我快马去追，让他立即赶回来，一刻也不准迟延。”
    老候就劝：“大人，张军使有孝心，在军中是出名的，一定父母病重。要不，让我去监斩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韩建翻身从床上坐起：“你有那个资格吗，再说废话，我让你去陪斩。”
    老候害怕：“好的，我去追。”
    单马跑的快，不到一个时辰，就追上了张厚的马车。张厚不同意回去：“不就是杀个人嘛，谁去监斩不一样？”
    老候劝着：“我说你还是回去吧，怎么说也是王命，不好抗拒的。”
    “还有几十里路，不要半个时辰就到了，治病如治命，怎么能半途而废？”
    “兄弟我无所谓，追不回你，大不了受一顿鞭子。就怕韩大人这时已经到你府上立候，看你空车回头，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他们都病着哪。”
    “找御医呀！”
    “老病，一直是许州的大夫瞧着，有疗效。御医不管用，都是在皇宫里混饭吃的。”
    “知道你急，但兄弟也代替不了。我说，还是回去吧，把差事应付了再说。”
    “病能耽误吗？”
    “病迟早能治，我两个脑袋掉了，可就没治。”
    媚上的人一般都会压下，二人经常在韩建身边做事，知道韩建的秉性，张厚不想连累老候，只得忍下心拨转马头。回到住处，真的看到有人已经等在自己门口，于是丢下父母去了大牢。
    辰时分，准备被斩的一行人就已经从牢房里押出，蒋玄晖是被架着走的，一个是吓的，再一个又被灌了马尿，糟蹋的。他的身后跟着静慈，哑道婆，阿三，还有一个瞎老道。其他人，朱全忠的诏书上没有，口谕也没有，但也没有说释放，当然也在被杀之列。
    阿三一路哀求：“都指挥使，我就受了他姓蒋的几个钱，您大人大量，饶了我吧。”
    朱友珪不在这里，阿三头脑被吓迷了乱说，说的什么连押送士兵都不听。
    哑道婆不能说话，挣扎着咿咿呀呀的，也没有人听。又几次对着静慈，似乎要和她说什么，静慈死到临头依旧不服气：“好慧明，给我做了这么大一个圈套。罢，罢，谁叫我智不如人！”
    瞎老道临死还要继续咬住她：“师太，都这时候了，你还牵扯旁人。看看，我，阿三，还有这个老婆子，都被你牵进来陪葬了，你还想再攀谁？”
    这话，也起到掩护慧明的作用。静慈知道对方目的：“你，就是慧明的狗腿子。”
    瞎老道哈哈一笑：“这就怪了，我是她的狗腿子，难道哑道婆、阿三也是？你连累了人，让我们陪着一起死，多冤枉啊。”
    听到这话，阿三突然醒悟过来：“哦，我说自己怎么也来陪葬，原来都是你这个臭女人。贼老道你说，我认得他妈的什么小王子，把我也攀扯进来？”
    挣扎着，要和静慈拼命。
    蒋玄晖哭着求静慈：“好师太，你把小王子藏到哪里去了，快说出来吧。看在咱俩过去不错的份上，不要让我死，求求你？”
    哑道婆排在静慈身后，两个人靠近，她一肚子话想说又说不出，冤满腔愤一头向前撞去。静慈一左一右被两个兵士夹着，防不了身后，一个跟头前趴倒地。
    这个气啊，几乎一口顶不上来。
    因为哑道婆是静慈的助手，哑道婆出手，就更证明了劫小王子的一定是她。其它三个拥过来，手被绑着，就拿脚踢，把静慈踢得没头没脸的血。
    士兵们有趣的看着热闹。
    一柱观和老君庙，都没有接到为死人醮斋的通知，反而被告知，不准前去探视。慧明对安童说：“走，咱们去刑场。”
    安童当然希望去刑场看看，高兴地陪她走，一边问着：“是去看姓蒋的怎么被杀头吗？好啊，看到朱老贼的三个爪牙被灭，心里真是高兴。”说了还合一下掌，以祈祷的声调：“先帝，诸位王子，九曲池冤死的皇家人，娴妃娘娘给你们报仇了。”
    “真正报仇的那一天还没到来，我去刑场，不是看这些爪牙们上断头台，而是去送送他老人家。”
    安童黯然悲伤地：“瞎老道不瞎，他的眼睛和心灵，比谁都明亮。可叹，玉石俱焚，今天与恶人陪葬。”
    慧明毅然地说：“所以我要去告诉他，他的壮举，加快了蒋玄晖之流的灭亡进程。报仇雪恨终有时，老人家地下有知，一定会看到朱家王朝在我们手中覆灭。”
    “娘娘虽然多智，不过，要想杀掉朱老贼，实在是太难了。目前比临的三个国家与朱全忠为敌，连年交战，都伤不了他一根毫毛，你一个孤女怕也望尘莫及。”
    “是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已经成了气候，就是李祐长大，指挥千军万马一时也很难消灭。我说过，咱们复仇靠的不是刀枪，靠的是你我几个群策群力，和坚韧不拔的毅力。物必自腐，然后虫生，朱家王朝尚未篡立，就已经千疮百孔。要消灭他，一天不行，十天，一年不行，十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信你。”
    刑场上，人山人海观看杀人，控鹤军围成一个圈，五个死刑犯跪着等待开刀问斩。没有道家做法事，也没有佛家超度，等待的是午时三刻。
    慧明来了。
    她一身雅静的道袍，左手拂尘，右手举掌，径自走向警戒线。朱友珪这时正在台上巡视，看到了跟没看到一样，士兵看主人眼色行事，没人阻拦。她走过五个人面前，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祈祷，但掩不住自己愤怒的眼光。
    蒋玄晖看到她就恳求：“师姑，我不要你超度，头掉了，超度有什么用？台上那几个人都望我死，医者仁心，只有你说话管用，请大发慈悲救我一条小命吧。”
    他以为是道家来做法事的。
    慧明没有回答，连看都不看他一眼。静慈与慧明从没有正面交锋过，两个属于暗中的敌人，她知道慧明的来意，好想开口问一句：“人是你劫的吗，陷阱是你挖的吗，能不能告诉我？”但嘴巴已被踢肿合缝，张不开，从喉咙里咿咿呜呜的吐声。
    慧明一眼也不看她，走到瞎老道面前，停下了脚步，右手掌合成拳，紧紧地握起。
    这一动作，持续了好一段时间才离开。
    瞎老道懂了，禁不住仰头大笑。
    张厚这时刚来到监斩台，他记不得慧明，因为那一次去自己家的道人太多。就走过去问朱友珪，因为警戒的士兵，是朱友珪的控鹤军：“这人谁呀，好大的面子？”
    朱友珪没有回答，赵殷衡说：“你不知道她？救过梁王爷的命，一柱观的慧明师姑。”
    张厚还要问，听得场上瞎老道正笑着：“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陪着你几个恶人一起死，真痛快，来呀，开刀吧！”
    朱友珪问：“张军使，还要等午时三刻吗？”
    张厚已经急不可待：“什么三刻、四刻，斩吧。”
    看着蒋玄晖的人头落地，慧明合了一下掌：“无量天尊！朱全忠，你的下场一定会比这更惨。”喜欢九曲遗恨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九曲遗恨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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