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三章 等待采摘的果实

        【灵魂嫁接】
在奇幻位面被称作是灵魂，其它地方也可能叫游离意识，思维载体，上传精神……
“灵魂”更多的用来形容完整的个体意志，具有独一无二性，但思念是更加底层的概念，不具有任何个人色彩。
位面中新生的智慧生命，吸引着多元宇宙思念的到来，填充空白肉体容器，为其塑造灵魂意志。
如果说灵魂是具体实在的文章，诗篇，思念就是构成其基础的纸和墨。
思念无处不在，却又难以寻觅，无法被认识，无法被理解。
即使是神圣那般伟大的存在，也无法凭空制造出思念，必须制作出合适的观测点，利用恰当的环境吸引思念到来。
规则制定者作为神圣的仆从，自然也实现不了超越其主的奇迹，它们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变生死，扭转局部生物命运的流向，却无法触及多元宇宙最深奥的隐秘。
鸦利用自身的权限，改写了多萝西·托娃必死的命运，使她以崭新身份活下去。
——也就是说，将本该前往均衡界的灵魂，嫁接到另一具重创的躯体上。
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能做到的存在屈指可数。
每隔12个小时，同一具躯体内的灵魂就会互换。
身体依旧是茜茜的身体，无论样貌还是四肢躯干甚至衣着打扮都是茜茜·蒙多亚本人，唯一改变的，可能只有沾染了多萝西魔力的发色。
苹果色的漂亮长发，此时如同熊熊燃烧的大火，绽放无限光辉。
即使脸还是茜茜的脸，也不会有人将眼前不可一世的强者与那个柔弱的女孩联系起来。
那种神态。
那种表情。
傲慢，冷漠，强势，热烈，纤细，平静。
能够如此完美地将诸多要素融合到一起，浑然天成，找遍整个多元宇宙，恐怕也只有多萝西一人了。
“生命的颜色……”
中央腔室内，数百位独脚马勇士稀稀疏疏站立，手持各类武器，严阵以待。
在多萝西眼中，它们身体的核心位置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仿佛随便吹过来一阵风就会熄灭。
微光，正对应着凡物脆弱的生命本质。
有太多的东西可以摧毁它们，有太多的危险和意外能够终结它们的思想。
这很正常，因为生命本身就是脆弱的意外，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稍微遇到些浪花，便会啪的一下熄灭。
比起独脚马勇士，凡间的普通魔法使其实更加羸弱，它们的光芒将是难以想象的黯淡，连自己都无法照亮。
脆弱，但是依旧生存，并渴望着存活。
生命因此而存在，并且长久地延续下去。
——“啊啊啊啊啊！！”
怒吼声突兀炸裂，打破了长时间僵持的状态。
一头独脚马勇士难以忍受内心的狂躁，强壮的独腿一蹬大地，手中巨斧猛地劈向半空中的鲜红生物。
与此同时，离得近的数十头勇士也默契地跟上，发动了连携攻击。
作为久经沙场的老兵，这些独脚马仅凭简单的动作和眼神就能明白战友在想什么。
族群内部，它们是竞争对手，互相猜疑算计，对抗外敌时，则会成为最可靠的战友。
攻击来自天上地下！完美无缺的包围网！
恐怖的百炼刀兵撕开空气，发出尖锐啸叫，眼看着就要把那弱不禁风的小家伙斩杀。
——“轰！——”
下一刻，剧烈的爆炸压过了所有声带振动所带来的吼声。
也不见多萝西有任何的动作，她的身周凭空浮现出了两圈交错的蓝白色炫目光带，飘浮旋转间，画出无数条真假难辨的残影轨迹。
那些蕴含千钧巨力，足以屠灭怪物，斩杀巨兽的兵刃，甫一接触到光带便立即失去了完整的轮廓，而随着光带的扩散，它们的主人也被白光淹没，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短暂的照面，果园方又损失了一小部分的兵力，这让还活着的那些感到压力倍增，精神上的弦随时有可能绷断。
“……该死，这群不长脑子的白痴！”
离得远的勇士死死盯着那道妖魔般的身影，眼中闪烁着仇恨与克制的神采。
“伟大的王下达了拖延的命令，拖延，拖延！为什么要去送死，明明只要拖到王回来就好了。”
“难道野蛮的冲锋才能让你们感受到切实的荣誉吗？该死的蠢货们，居然表现得和新生独脚马一样，战争可不是儿戏！”
如果是新上战场的小家伙，老兵们会要求它不要命地冲锋，有活下来的运气和能力，才会被集体接纳认可。
但在场的勇士们可不一样，它们身经百战，理应能够权衡利害，不至于上头送掉性命。
现在的对手可是王！手持压倒性力量的区域之王！与王者正面硬刚绝不会有什么体面的下场！
难道是被下了什么妖法，失去理智才会主动送死的？
“不……我们可能错了，进攻才是对的。”
旁边一位独脚马突然嘀咕了一句。
“为什么？我们活着才能起到牵制作用！”
“是的，我们在牵制，可你有没有想过，牵制的前提是什么？”
“呃……”
倾向于防守的勇士语塞，一时间竟回答不上来。
“前提是王者不发动进攻！”
“如果这头怪物真的有表面上那种压倒性的战斗力，为什么不全灭掉我们，然后直取果园之心？这对区域之王而言应该不难吧。”
“那是因为我们是独脚马族群！我等有着伟大的法莫拉塔之主的庇护，它害怕独脚马王的怒火，才会——”
“那种东西，在它向我等举起屠刀时便已经不管用了。”
沉默。
话语声被其他的独脚马勇士听在耳朵里，也纷纷陷入了思考。
是啊，它为什么不动手？
总不能是因为善良吧？
均衡界的生物，哪怕是条没有大脑的小虫子，都绝对是穷凶极恶的种类，能杀绝对会杀，能吃那肯定大吃特吃，做什么都不可能善良。
“弟兄们！我们应该立刻动手！这该死的怪物正在受到某种东西的限制，尚且不能发挥全部实力，只怕现在还在一心两用对抗伟大的独脚马王！”
“等到它真的腾出手来，我们就全完了！”
“跟着我冲锋，一起上，宰了它！”
——噗。
清脆的爆鸣。
前一秒还在动员的勇士直接从内而外爆开，连渣都没有剩下。
“生命的果实。”
“请保持安静，等待采摘。”
中指竖起，轻倚红唇。
“嘘……”
震慑！
本来热血沸腾的一众勇士顿时陷入了迟疑，想要进攻又有点放不开手脚。
多萝西冰冷的目光扫视全场，所过之处，竟然没有敢和她对视的。
压倒性的气场！
确实，正如那几个聪明的机灵鬼所猜测的那样，她正在适应期，还没有彻底掌握新身体。
在完成磨合熟悉之前，别说是释放魔法，就连移动都是无比艰难！
先前的数次攻击，完全是高能魔力的堆积，再加上独脚马们对魔法的不了解，打了他们一个出其不意。
如果真的拼命，恐怕最多杀掉在场三分之一的勇士，多萝西也会命丧当场。
想要活命……不，想要胜利的话，必须展现出绝对的统治力，给予敌人精神上的重创！
再锋利的刀，只要不能出鞘，便无法斩杀敌人！
看着下方一众怒火中烧却又不敢轻举妄动的战士，多萝西一时间想起了青菜岛上养殖的肉用牲畜。
那些经过苍蓝魔法世代改造，被特化出来的生物。
性情温顺，拥有惊人蛮力，智商不低，会眼睁睁看着同族被处理，不做出任何反应。
一个专业的饲养员，可以管理数百头肉用生物。如果人类只靠魔力，可能一对十都会有危险，但肉用牲畜是绝对不会反抗的，因为它们从小被植入了“弱者”的记忆，终生不会反抗。
肉类加工处理的场所就造在饲养所的中央，露天开放，后代的肉用牲畜一开始还能看到生养它们的上一代……当然，只是一开始。
它们会迅速适应这种角色，并且代入其中，久而久之，也就适应了。
归根结底，动物的凶猛大多是展现在比自己更弱小的生物身上，这是它们的生存之道，只有人类，才会愚蠢到将刀尖指向远比自己强大的，甚至是不可战胜的敌人，不为生存，而为赴死。
人是一种残暴，机敏，疯狂，浑沌，不合理的存在，正因如此，才有其特殊的存在价值，一种变幻无常的，极端自由的本质。
“……你们是劣化的人类。”
不知不觉间，两边已经僵持了五分钟。
每当人心浮动之时，多萝西都会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感出手，杀死一批独脚马，震慑余下的。
“茜茜还是太仁慈了。”
已经差不多掌握这具身躯。
“像你们这样的东西，污垢，肿瘤，根本不配留存在世界上。”
能够战斗，能够采摘。
“如果是异常者叫一般住民不要反抗，他也许能杀掉几个人，但最后一定会被围殴致死，因为大家都清楚，不这么做的话，所有人都得跟着陪葬。”
“命令也好，规则也罢，不过是好听的借口，该做出选择的时候，即使会承担再严重的后果，也要去选择，这样才能前进，这样才是人类。”
“你们偏离了人类的定义。”
能够感受到胸膛中心脏的跳动。
有力的跳动。
这正是活着的感觉。
“丧失了反抗心之后，生命就只剩下了养分，变成不会说话，等待采摘的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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