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0章 此名即保证

    小屋中，小六子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今晚你便在这里住下。”风小辛道。
    “大人，这是您的家？”小六子问。
    风小辛点头。
    “有些……”小六子欲言又止。
    “小？”风小辛问。
    小六子急忙摇头，觉得自己是说错了话。
    “不要拘束。”风小辛拉着他坐了下来，道：“现在没有王照在身边，有些话，你总敢说了吧？”
    小六子低着头，眼圈发红。
    “他说的是不是实话？”风小辛问。
    小六子点头，又摇头。
    风小辛静静看着他，并不逼问。
    许久后，小六子抹掉了眼角的泪，道：“我们若不听话，他就打我们，用开水烫，用烙铁烙，还有针棒，那上面全是血，黑色的血。”
    风小辛脸色阴沉。
    即便是臭虫，也懂得吞噬——吞噬那些比自己弱小的生灵，以让自己活得更好。所以那石板下的小人物所做的恶，未必便比那些大奸大恶者小多少。
    “是否死过人？”风小辛问。
    小六子颤抖着摇头：“没……没有。他说，我们是他的摇钱树，是他的宝贝、他的孩子……所以……”
    “看管你们的只有那四个少年？”风小辛问。
    “他们是照爷的打手。”小六子道，“一个比一个凶恶，不过最凶恶的那个，已经被您折断了手臂。”
    风小辛沉默着。
    许久后，他说道：“今后你不用再怕王照。他亦再不敢凶你。”
    小六子战战兢兢地点头，心里多少有些不安。
    风小辛问道：“你的父母呢？”
    小六子摇头：“不知道。好多年前，他们将我卖掉，便再没见过。后来府里老爷打人打得厉害，我跑了出来，就……就到了照爷那。”
    风小辛沉默着点头。
    这一夜，小六子睡在蛛儿的房间里。
    这孩子似是从来没睡过正经的床，蛛儿那张寻常的小床，在他看来竟仿佛是极贵重的奢侈品。
    他不敢在上面睡，所以躺到了地上。
    风小辛有些难过地看着，然后烧了一桶水，帮他好好洗了个澡，将他塞到了床上的被窝里。
    这夜，小六子睡了有生以来最香甜的一觉。
    早上的时候，风小辛带他出门，吃了些热包子，带他逛了逛街。
    小六子平时的工作，就是混迹于街上，但那时他只盯着每个行色匆匆的路人，却少有时间去欣赏周围的景色。
    高楼是景，轻马是景，小贩的叫卖亦是景。
    不需要壮着胆子做事，不需要担心晚上被照爷责打，便没有了压力。所以街虽然是一样的街，但小六子却第一次生出不一样的感觉。他这才发现，帝都原来这么好看。
    风小辛带他到成衣店买了身衣服，虽然略有些大，但远胜他先前的破衣。
    他摸着那衣服，对着镜子照了又照。
    中午时，风小辛带他吃了一顿面，配菜虽然只是几碟简单小菜，小六子却吃得香甜无比。
    那之后，风小辛带着他来到了那家酒楼。小二自然记得他，急忙小心地过来招呼。
    台前掌柜看到，竟也急忙迎了过来，微笑点头致意。
    风小辛提起去昨天那间雅阁，小二和掌柜都吃了一惊。
    “怎么了？”风小辛问道。
    “没什么。”掌柜急忙笑着点头，“请客官稍等，那间雅阁没收拾出来，我这便上去，让他们收拾一下。”
    说着匆匆上了楼。
    不片刻，便听到楼上传来骂声：“简直混账！先前怎么不说有人定下了这间？现在吃到一半让我们换，哪有这道理！”
    有人厉声道：“你老小子不知爷爷是什么人，那便去城守衙门打听打听！扰了爷爷的酒兴，看爷爷不打死你个龟孙！”
    有人冷冷道：“这是你们酒楼自己的问题，与我们无关。你们自己想办法吧。”
    风小辛摇头一笑，这才想到，昨日虽有约定，但只是与两个捕快与王照说了，却并没知会酒楼，想来此时那间雅阁已然有客人在吃喝，自然会有麻烦。
    他正想喊堂中其他伙计过来，请他转告那掌柜换另一间雅阁便好，楼上却突然安静了下来。
    不片刻间，便听到脚步匆匆之声，不多时先前那小二便下了楼，冲风小辛躬身施礼，道：“客官楼上请。”
    风小辛也不多事，带着小六子上了楼。
    那间雅阁中，许多伙计正在忙碌着，将吃了一半的酒菜撤下，快速地清理着屋中诸物。那掌柜迎了过来，道：“客官莫急，这便好了。”
    风小辛点头，负手立于廊中。
    某间雅阁中，有刚刚钻入其内的年轻公子探出头来，悄悄打量着风小辛。
    风小辛略有所觉，头微微向那边转了转，那几人便吓得急忙将头缩了进去。
    他们在雅阁中低声议论，却不知风小辛耳力惊人，都听了个清楚。
    “看清楚了？”
    “没……没敢细看。”
    “真是没用！”
    “你有用，你怎么不看？”
    “这个……我眼神不太好……”
    “呸，你就是不敢！”
    “真是那个风小辛？”
    “掌柜说的，还能有假？他总不至于闲着没事，用这由头得罪咱们几个吧？”
    “这事真是出人意料，这轰动了整个帝都的案子，就这么了了？定波侯便不再追究了？”
    “这风小辛也不知是什么来头。”
    “别管什么来头，咱们万万惹不起便是了。”
    “依我看呀，这帝都只怕又要起一场风雨喽！”
    此时小二过来，恭敬相请，风小辛便不再偷听，走入那间雅阁之中坐了下来。
    掌柜亲自奉上热茶，问起风小辛打算用些什么，自己好早些准备，风小辛摆摆手，道：“耽误老板生意，过意不去。我只是借你一处地方，与朋友们说说话。”
    掌柜急忙点头：“那小老儿便不多打扰了。”
    说着退下，小心关好了门。
    小六子在屋里坐了下来，看着风小辛，回忆着昨日之事，再想想先前之景，心里一阵激动。
    他突然觉得，做人便当像风大人这般，活得才算有意思。
    他犹豫半晌，终于站了起来，向着风小辛跪下。
    风小辛微怔：“你这是做什么？”
    小六子冲着风小辛磕头，道：“求风大人让小六子跟在您身边，做牛做马都好！小六子不想再回去了，若是回去，怕只有死路一条！”
    风小辛看着他，忽道：“你觉得跟在我身边，很威风？”
    小六子一怔，随即小脸微红。
    “你倒是个机灵的孩子。”风小辛笑笑，“可你是否知道这威风的背后，是天大的危险？”
    小六子一脸茫然。
    “起来说话。”风小辛道。
    小六子有些犹豫。
    “若想跟我，先学会站着做人。”风小辛道。
    小六子急忙爬了起来。
    他想低头去拍尘土，却发现新衣裤上一尘不染。原来这间雅阁被收拾得干净到了家，地板却比小六子从前的床铺还干净。
    “他们并非尊敬我，而是怕我。”风小辛道，“而若想让人怕你，便需要先有能让人害怕的本事，做出令人害怕的事情。但若真那样做了，却极有可能先将自己害死。所以，不要羡慕我。”
    小六子听不懂，只是嗫嚅道：“我……反正我只想跟着大人、侍候大人。大人身边，不是也没个使唤人吗？”
    “看看再说吧。”风小辛端起茶杯，慢慢喝着。
    小六子没再坐下，而是走到风小辛身后低垂着头站定，仿佛是跟随着他的小厮。
    风小辛看着杯中漂浮的茶叶，想起了昨日初见时。
    那时的小六子，似乎与今天有些不同。
    是啊，世间唯变不变，而变得最快的，不正是人心吗？
    昨日之是，今日之非；昨日之非，今日之是。
    原没有一定。
    风小辛渐渐收敛笑容，道：“我有些不好伺候。因为我为人做事的标准，怕与很多人都不同。”
    小六子不说话，只是低头站着。
    风小辛也不再说话。
    有一道迷离之雾，在桌上涌起，一道紫光与烛火自其中出现，悄然进入风小辛体内。
    楼梯上有脚步声，门外有咳嗽声，接着便是王照的声音：“大人，小人到了。”
    “进来。”风小辛道。
    王照应了一声，推门而入，见小六子焕然一新，立于风小辛身后，微微一愕之后，冲小六子慈眉善目地笑了笑，然后立到了墙边，如小六子一般拢着手，垂着头。
    风小辛自顾自地喝着茶，一直到外面脚步声再响，两个捕快请见。
    “进来。”风小辛道。
    两个捕快进入屋中，恭敬一礼后，在风小辛示意下，坐在他的对面。
    两人对视，似乎在互相鼓着开口的勇气。
    “王照，你去给我换壶热茶。”风小辛将茶壶推了过去。
    里面的水仍是热的，王照摸了摸，便明白风小辛的意思不过是让自己离开，于是恭敬地端着水壶退了出去，远远走开。
    风小辛看着二人，不等二人说话，先悠悠说道：“前年新街口奸杀案，斩了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这是冤案，真正的凶手，是某个官家人的亲眷。”
    一个捕快脸色大变，颤抖不止。
    风小辛继续说道：“去年和欢楼有个姑娘半夜被人杀死，官家定的是抢劫案，但实际上是这位姑娘抓住了某位官家人的把柄，那位官家人便雇凶将她杀了。”
    另一个捕快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额上冷汗直冒。
    风小辛看着二人，道：“还有许多许多，关于你们，关于你们的上司，关于你们上司的上司……这些事我若想查，谁都逃不掉。”
    他的目光在两人眼中看来，仿佛是刽子手的屠刀，令人不寒而栗。
    “大人……”一个捕快艰难地开口。
    风小辛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悠悠道：“你们也许以为，这些事已经查无实证，因此便不用担心，但你们莫忘了找你们麻烦的人是谁。”
    他冷冷道：“我若看你们不顺眼，便会直接杀人；我杀人，自然不会搞什么几堂会审。我不是圣人，亦不图什么行侠仗义的虚名，我不喜，便问剑。你们可明白？”
    两个捕快全身冰冷，情不自禁地吞着口水。
    咽口水不是因为嗓子干，而是下意识地想缓解自己紧张到了极点的精神。
    “昨天我对王照说过，选择前要先想好。”风小辛低头喝着杯中的茶，“现在，你们多想一会儿吧。”
    两人面露绝望之色，彼此对视。
    终于有一个捕快鼓起了勇气，颤声道：“可是……风大人，只凭我们两个，根本帮不了您什么。”
    风小辛道：“这我自然知道。我需要更多的人手，更多的力量，以及更多的高位者。但我对你们的机构与组成终不是很了解，所以需要你们帮忙。”
    他身子向前探，低声道：“给我拉更多的人过来，给我更多人手上沾血的线索。”
    两个捕快全身颤抖，眼神中透出惊恐。
    “在人间活过一世，便这么蝇营狗苟地混过去吗？”风小辛道，“不做点值得骄傲的大事出来，如何算是活过？”
    一个捕快咬了咬牙，道：“我有线索，只不知大人能否真将那些人的底细……查出来？”喜欢三界武皇Ⅱ无双神子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三界武皇Ⅱ无双神子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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