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告别

    夜渐渐深了，快到子时，吃饱喝足的二人准备返回大营。
    相处的方式一如往常，顾唯说一句，齐皊答一句。他的话不多，更多的时候都是听顾唯在说。他也习惯了，就这么听她说话。
    “明天就要回北齐了？”沉默了很久，顾唯还是问出了心里的话。
    “恩。”齐皊的话，依旧是那么少。
    又是一阵沉默后，顾唯再次开口，“我想留在大周。”
    她知道自己这样说会伤了齐六的心，但她的确不想离开自己已经生活习惯的地方。那里有她的朋友。还要她要等待的人。
    她心里虽然也是自己的朋友，但朋友之间也总会有告别的时候。没有谁，能够一辈子陪着谁。除了那个能陪自己白头偕老的人。
    而她心里，已经有了那个人。所以，她必须为了他，放弃一些东西，哪怕是友情。
    身下踏风的步伐微微顿了顿，似乎在昭示着齐皊复杂的心情。
    果然，还是留不住他吗……
    哪怕他已经尽力去讨好，去挽留，终究还是徒劳吗？
    这样的结局，其实心里早有预感。作为对立的两国人，顾唯没有和自己绝交已经是最大的庆幸了。
    毕竟，他手上沾染了那么多周人的血。
    所以，他才会有那么一丝丝的期盼，想要更多一些。结果，还是令他失望。
    “大周，很好吗……”齐皊的声音有些干涩。
    顾唯摇摇头，“不是很好，但是那里有我牵挂的人。”
    她知道泽初帝的昏庸与残暴，知道朝中奸臣当道，知道接下来的路会很难走。可她还是要留在那里。
    因为和萧月白曾经的约定，等他回来。
    此刻的顾唯是自私的，心里只有萧月白一人。或许有一天，她会去北齐，但应该是那个人带她去。
    萧月白不属于大周，她从来都知道。心里也做好了离开大周的准备，但不是现在。
    齐皊叹了口气，张了张口，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有的事情，他宁愿隐瞒。只有这样，顾唯才会高兴一些。
    当听到顾唯的话时，他便明白了他的心意。他终究是迟来了一步。
    沉默了许久，他终于开口，“明日我会找机会让你离开。”他的声音很低，眸中带着淡淡的失落。
    纠结了许久，还是决定成全。
    原本，他可以用最直接粗鲁的方式留下她，也可以城府算计，让他自己选择留下。但最终，齐皊还是没有那样做。
    他不想看到顾唯不高兴。即便两个人永远只能远远相望，他也希望她是开心的。这样，他便安心。
    顾唯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谢谢。对了，回去记得替我向小九问好。”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昔日的小伙伴终究还是分道扬镳。
    前世习惯了独自一人的她，今生对友情看的格外珍惜。无论是齐六、齐九，或是程景竹、魏淮等等，他们与自己的友情都是纯粹的，不沾任何利益的。
    也因此，当不得不分开的时候，她才会格外的难受。古代交通不发达，两个人又身处敌对的国家。这次告别后，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相见。
    一路无话，二人回到了营帐。默默地各占一侧床躺了下来，一如当初在破庙中一般。只不过，这次身下垫的不再是草席。
    ……
    翌日
    大军开拔，顾唯依旧穿着大周服饰。有过之前和齐皊进进出出的过程，齐军们都知道她是自己人。
    在大周境内为避人耳目，乔装成周人也并无不妥。
    只有顾唯和齐六知道，这一身装扮，只是为了方便她更好的逃跑。
    就在顾唯和齐六商量着待会儿该怎么离开时，她的目光却瞥到了不远处的一行人。熟悉的服饰和容貌，令她微微一怔。
    “这是……”顾唯指着那行人道。
    “俘虏。”
    走过来的，正是之前调查团的六人。不知道为什么，齐军竟然没有杀了他们。
    此刻，这六人一个个灰头土脸的被齐军押解着往前走。整个人狼狈到了极点。
    顾唯背过身，怕被这几人认出而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还是道：“可以救他们吗？”
    以朋友的立场对齐六提出这样的要求，顾唯有些惭愧。以齐皊的角度出发，这样的要求对他来说是很不合适的。
    身为齐国的皇子，放走周国的俘虏，这本就是一件荒谬的事。
    但是，昨天夜里，她实在看到了太多尸体。有吴张等人的，有总旗官的，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但却眼熟的人。
    尸山尸海，整个林子都是浓重的血腥味。即便有齐六挡在身前，她依旧会忍不住的恐惧、恶心。
    上下两辈子，她都没有见过这么多死人，还是死的这样惨烈。
    眼前的这六个人，和她并没有多好的关系。若是换了平时，她或许就一个人逃之夭夭了。
    可经历了昨天那一幕，她对生命的沉重有了新的认知。明明有机会救人，她无法无动于衷。
    或许，也是出于丢下吴张等人的自责与愧疚吧。哪怕她清楚的知道，即便当时自己没有走，结局也不会改变。可她，还是会忍不住的内疚……
    齐皊的表情很淡然，微微点点头。看上去，就如同答应拿个碗那样的云淡风轻。
    的确，他们此行就是为了劫粮草，让霁州断粮。目的已经达到了，几个文官俘虏的确无足轻重。
    想到这一层后，顾唯脸上终于升起一丝解脱的笑意。
    能救就好。既不为难齐六，又能救人，是再好不过的结局了。
    于是二人商定，为了不引起这六人的怀疑。待会儿齐六会故意将看守的士兵带走，顾唯只要假装是费尽力气才救走几人即可。
    否则，若是齐六直接把人放了，到时候反而会让人怀疑顾唯这里是不是和齐军有什么关系。
    不得不说，即便是分别在即，心里没有了指望。齐皊依旧在全力的去帮顾唯，每一步，每一个举动，都替她做足了打算。
    这样的细心与照顾，或许是萧月白也不能比肩的。
    只是，感情的事情就是这样。当你心里有了一个人，就很难再住进另一个人。
    因此，齐六的这番细心打算，在顾唯眼里也只是二人友谊的印证罢了。喜欢妙手小厨娘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妙手小厨娘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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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