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鬼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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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子,田长老这件事咱们就当没发生,以后也不要再提。”
    张仪背着小召,低下头沿着街边疾走,匆匆离开医馆焚尸窟般狰狞扎心的火场。
    “为啥?”
    “因为墨家救人急难,做好事不留名,不愿大伙儿知道。”
    “喂喂,师哥,你什么逻辑呀?人家不留名是谦逊高义,咱们若也当做没发生,隐人之美,岂不太没良心啦?呵呵,我看你分明狡辩,还走得这样快,分明就是自愧不如,妒忌、妒忌、妒忌……”
    “对,师哥就是妒忌,嫉妒要发疯了。你若是再提,师哥就和你绝交,还有把太阳炖了吃掉!”
    “你……”小召脸气得变形,怒不可遏,照张仪后脑勺上狠擂了一拳。“没想到,你这么小心眼!苏秦比你好多了,谁都比你好!哼,我讨厌你,就是要提,就要说!”
    张仪楞了楞神,一番心伤意乱,竟连话也不会说了,花言巧语全忘光……张仪重新调整下表情,尽量勾起唇角,挤出几丝笑容。
    “呵呵哈,傻丫头,师哥逗你玩的啦。田长老特别嘱咐,说他们即刻执行机密任务,行踪必须绝对保密。还专门嘱咐我,说你特懂事特机智,一定能顾全大局,保守秘密。”
    语调语气郑重其事,诚恳又神秘。小召往前探头打量着他。
    “嗯?真的?”
    “墨家弟子赴汤蹈火,办的都是极危险的大事,若是泄了密,大事办不成别说,怕要危及性命。”
    张仪蹙眉凝神,表情沉重又担忧,小召不由相信了几分。
    “哦?这么严重?骗我不得好死哦?”
    张仪腾出一只手,五指朝天。“嗯,师哥发誓,绝对千真万确,骗你不得好死,外加讨不到老婆!”
    小召闻言,再次眉开眼笑,乐滋滋地拍拍张仪的头。“哈哈,这还差不多。嗯!本姑娘一定保密,守口如瓶!哈,还有哇师哥,你说我从此改个名字,不叫召月吉,叫召懂事,好不好?”
    “好啊,妙极!”
    “嘻嘻嘻……”
    八百里秦川,宏伟浩荡,千里沃土拱卫着秦都咸阳。
    这座自商鞅变法之后崛起于渭河之滨的城池,盘踞于关中腹地,犹如一条倔强沉稳的巨龙,随着河道壮大扩展。
    夜半,零星的雪花静静地飘下。再有半个时辰,新春便要来临。咸阳城中,高门大户、贵族世卿之家无不张灯结彩、喜庆佳节。街衢巷陌大小店铺燃着点点着不熄的灯盏,各色人等,预备欢庆、守岁,冷厉萧瑟的空气被渲染得热闹喧嚣、沸沸扬扬。
    可是,再浮华喜庆的气氛也驱不散隐约的血腥气。喧闹中透着若有若无、压制不住的诡异、悲戚。
    数日之前,曾经风云一时、万人之上、震慑天下的商鞅被处以极刑,五马分尸,形销骨裂。“变法者绝无好下场”,仿佛一条历史的铁律,从吴起,商鞅,到韩非、郅都、张汤,桑弘羊……法家成为历代各家之中最为惨烈的一家。法制的尊严、强悍的铁腕,与人性的卑怯交战,激烈搏杀,悲壮恒久。
    夷三族,父族、母族、妻族。
    前太子傅兼上将军赢虔亲自率领旧军士卒包围商鞅府邸,将上上下下一干人等一网打尽,亲自押赴刑场监督执行,一连数日,终于赶在新年来临,吉日到来之前,如数斩杀干净。
    白雪混混沌沌,接连不断地下了一两日,将一切掩盖。新年照常到来,春冬交替,送旧迎新。
    城东,秦都的招贤会馆中,一间华丽的上房内,一名士子正闲敲棋子,凝视着庭院中的落雪。多年前,就是在这座会馆中,商鞅应秦孝公之召,脱颖而出。
    不知当年商鞅是何情形,此刻房中的士子英姿焕发,身着银色貂裘、暗花绣袍,腰系紫绦玉带,乌黑的长发由一支华贵的白玉簪挽起,束在青玉雕镂的发冠之中,雍容典雅,气度不凡。
    此地再也无人能认得出,他是曾经乡野的苏秦,只知此人是一名来自王畿洛邑的阔绰贵胄。
    “主人,公孙衍先生派人传话,今晚有要事,没法来了,请先生再耐心等待两日。”一名随身的仆人回到。
    “嗯,知道了。”
    仆人露出不悦之色。“已经延迟两回了,这个公孙先生事可真多。想当初他逃避追杀,投奔秦国,是谁接济照应的他?如今终于攀上太师公孙贾,就不见了踪影……”
    “未必不是好事。”
    苏秦笑了笑,挥挥手让仆人退下。午夜将近,苏秦将黑白子拢在手中,散进棋盒收起棋局。
    会馆中央是一座庭院,靠北的议政大厅中,燃着一盆取暖的炭火。与半个月前的济济一堂相比,此刻会馆中人声稀薄、冷清寂寥。大雪天,又是半夜,只有几名背井离乡的游宦士子围着火盆,谈天闲聊打发时光。
    “哈,我还以为你和那些人一般,被商鞅分尸灭族的惨样吓尿了,早就一道卷铺盖溜了!没想到你竟也不害怕,胆敢留下来。”
    一名胖胖的士子促狭地盯着另一名瘦小的士子,挤眉弄眼。
    “哼,害怕?这世上有啥能比穷更可怕?”
    胖士子闻言一怔,竖起大拇指。“没错!那些人吓跑了,咱们留下来升官发财的机会更大。”
    “其实,这商鞅也没多大损失。夷三族,他本就是卫国人,父族、母族、全不在此地。妻族也就只有个嫁了人的女儿。砍头的不过是些他发达之时投奔门下的各色亲戚。不愧聪明人,早有先见之明。”
    胖士子点点头,眯眼打量着一旁正在收拾碳灰、没了鼻子的仆役。
    “嗯,也是。咱们得总结一下,商鞅沦为阶下囚的原因,来日才可保住富贵。秦人不以无鼻为耻,刑罚杀戮太甚,酷法失德啊。”
    瘦小的士子不以为然地一笑。“这是自然,关键是得罪了太多人,尤其是当年的太子、如今的秦公君上。”
    “的确。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何况是太子?若换作在下,定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自己留条后路。”胖士子闭上一只眼,冲着对方一笑。
    “各位,商鞅若给自己留后路,他就不是商鞅,更不会有秦国轰轰烈烈的变革。只要有一条裂缝,变法的千里之堤便会最终崩溃、或无疾而终。一个欺软怕硬、患得患失的改革者不仅无法执法服众、激励人心,更无法抓住百年难遇的良机,富国强兵,改天换地。”
    一番响亮的说辞响起。两名士子不由得扭头一瞧,只见高冠银裘的苏秦正依靠在门框边,凝视着厅堂中央灼灼生辉的炭火。
    “哦哦,原来是苏先生!高见啊!”
    两名士子赶忙起身行礼。胖士子更是吩咐下人上菜、烫酒。
    “整个会馆,谁不知道苏先生策略第一,震惊四座。咱们留恋此地也就希望能补上个县丞当当,振兴家业。苏先生可不一样,学识超群、国士之才,他日定当出将入相,就和当年那公孙鞅一般……哦,打嘴打嘴。”
    胖士子正热情恭维,提到“公孙鞅”突然噎住,掩饰地赶紧将苏秦拉到火盆边。
    苏秦在火焰边坐下,微微一笑。“赵先生说秦法失德,确有道理。法不容德、法之过;德不兼法,德之失;德法并举,才是治国之道。”
    瘦小士子闻言连连颔首。胖士子更是拍起了巴掌。
    “苏先生,在下此番逢人便说您如何慷慨、雄辩、了得!您本就出身富贵,等您在咸阳有了更大的名气,秦王自然召见。到时可别忘了提携兄弟一把。”
    仆役很快摆上点心、酒水。胖士子笑容可掬,招呼其他人一起跪坐到案几边,亲自将酒杯一一满上。
    众人正推杯换盏,欢乐地互贺新春。只听“哐当”一声门响,苏秦的一名仆人手脚失措、惊惶不迭地跑了进来。
    “主人、主人,出事情了!太瘆人、可怕!渭水河里……河里,商鞅的鬼魂……鬼魂喊冤来了!”
    “有这等事?去看看。”苏秦“嚯”地站起身,就要出门。
    仆人忙拦住他。“主人,那商鞅的鬼魂忒惨了,身子支离破碎,渭河竟也尽变作暗红,血水一般。本有人看热闹来着,可鬼魂竟然开口念咒喊冤,等岸上的人认出是商鞅,吓得一哄而散。这才死了几天,定是魂魄不散,太邪性,主人和各位都别去了!”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
    “无妨,若真是商鞅,在下倒正想拜会。”
    苏秦戴上貂皮大氅上的连帽,系好丝绦,顶着风雪朝会馆外走去。胖士子迟疑片刻,朝着众人一挥手。
    “怂了?怕个啥?咱们人多,一道去瞧瞧,壮个胆。”
    刀割一般的西北风,夹杂着稀疏的雹子、雪片,横扫过渭河两岸,说不出的苍茫、凄清、寒冷。正值枯水季节,两岸光秃秃的杨树、青桐枝丫直指黑天,好似一只只伸出地狱、追魂索命的嶙峋手臂。
    河岸边空已是无一人。可因为守岁的缘故,两岸高坡、楼宇上灯火的光亮影影绰绰,投射到河水中,显得更是吊诡、阴森。
    远处河道的斜对岸,一片荒凉的草滩上,刑台、绞索、木架的轮廓依稀可辨。商鞅及其三族,正是在那片空地上被砍杀缢毙、碎尸万段。
    一行五六人跟随者苏秦,穿街过巷,惴惴不安又暗怀好奇地来到河岸边。风雪好似落得小了几分。
    “呜呜……国不富……不可摧敌……,兵不……强……不可掠地……呜呜呜啊……”
    还没靠近水岸,一阵迷迷糊糊、呜呜咽咽的怨声断续传来,好似来自河水的深处,犹如来自看不见的幽冥地府。
    众人一路本还不时交谈几句,此刻竟被唬得全体噤声,僵在原地惊悚莫名。
    “重罚……刑赏……咦咦咦……杀人偿……命……晔晔哦~~~”声音时而模糊,时而清晰,绝非任何一个活人可以模拟。既非男声也非女声,妖异怪诞地飘飘荡荡、忽近忽远。
    胖士子瑟瑟发抖,吓得挪不动腿脚。“这个商鞅,五马分尸了还不忘杀人、索命……”
    因山势的阻隔,此地风势不大。苏秦壮着胆子继续往前走,登上一座土坡。果不其然,只见泛着微波的渭水河中竟然浮现出一张巨大的男人的脸庞,虽不甚清晰,可是紧闭的眼、鼻子、开启的嘴,五官毕现。四周,颠倒位置的手脚,在水中起伏、游移。
    整个河水确如所说,幽暗如血……场景诡异可怖之极,犹如地狱中沸腾的油锅。
    苏秦不觉扶住身边树干瞪着水面,一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正思虑着想喊出点什么,只听岸边的小道上一阵沉重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一队人马约两百多人匆匆来到岸边。
    领头的是一匹乌黑密鬃的高头大马,马上须发飘飞,凌厉的青光猛地一闪。等苏秦定睛望去,发光的竟是一张青铜饕餮的面具,纹样张牙舞爪,粗野怪诞。
    此人正是全权负责剿灭商鞅之家的世叔赢虔,怪异威慑的面具正为掩盖被受刑割去的鼻子。
    “何方妖孽?竟敢在此作怪?”
    赢虔横刀立马,扬起一张硬功,一瞬间三支飞箭带着呼啸,朝着河心的人脸射去。可诡异的声音哀乐一般丝毫不熄,也不灭。
    “呜呜……杀人……偿命……嚄嚄嚄……明正典……刑,呜呜仡仡……报应……”
    好似在哭,又似在笑,奇奇怪怪、哭哭笑笑的哀声随着河中的四肢、五官恐怖地游弋、颤动。
    “放箭!”
    “唰唰唰!”几百军士弯弓搭箭,一阵怒射,顿时雨点般的利箭齐齐扎向怪影。可密集的箭矢好似射入虚空之中,仍旧不起任何作用。几次三番,箭矢很快被射光,怪声、怪影好似有魔力一般,销魂蚀骨震慑心魄。不少士卒几乎快要耐不住,掩饰着心惊胆寒。
    手中已无箭矢,整支队伍束手无策,呆呆地在原地警戒、待命。靠后的几名士卒瞧见苏秦一行人,凶悍地将他们往后驱赶。
    正在发飙赶人,河中的怪声、怪影好似被河水催动,朝着下游飘去……远近四方,新年的爆竹、钟磬声断续响起。
    赢虔正在生气、纳闷。就在这时,一匹快马沿着河岸疾驰而来。一路朝着赢虔的坐骑靠近。一名传令兵慌不迭地跳下马,拜倒在赢虔马下。
    “上将军,不好啦!”
    “何事?”
    “宫中君上正在大殿与众君亲守岁,突然……宫墙上竟凭空出现一只脱离了身躯的手……”
    四野妖孽的氛围本就令人毛骨悚然,众人闻言不仅又打了个哆嗦。
    “妈的!到底是人手还是鬼手?”赢虔怒喝道。
    “属下……属下不知。只知那只手竟在高墙上写下几个字,君上本非怯懦之君,可看见后顿时就昏厥扑地,太后吓得糊涂之症又犯。各位君亲正等您回宫拿主意。”
    “写的他妈什么字?”赢虔急迫地问道。
    军士瑟缩地垂下头。“属下……属下,不敢说。”
    “全他妈的乱套了!难道真他妈有鬼?”
    赢虔一番怒斥,闭上双目沉吟片刻,面具遮盖下看不清他的表情。片刻之后,他抬起头,却再次打了个激灵,只见那道古怪的魅影竟随流而下,朝着咸阳宫的所在而去。
    “狗日的商鞅,都做了鬼了,还想造反不成?诸位军民人等听好了,不得散布谣言,妖言惑众,否则军法处置,斩首示众!此番兴妖作怪,定是罪人商鞅之余孽乱党所为!全队即刻随本官回宫,再做商议!”
    一阵雷霆骤雨、威严恐摄的训话之后,赢虔调转马头,领着卫队朝着咸阳宫的方向驰去。喜欢少年纵横家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少年纵横家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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