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女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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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盈的白雪好似翩翩起舞的玉蝴蝶,缭乱飞旋,弥漫天地。
    时辰已经是下半夜。
    招贤会馆的房舍中,苏秦端坐在案几边,望着眼前的青铜灯台中的火苗,默默出神。思量着方才在渭河之中诡异的所见、所闻……
    忽然,他起身取过床榻边的包袱,摸索着、带着一丝控制不住的颤抖取出一支紫竹洞箫。
    竹节光滑、两端平整,圆圆的小孔一字排开。苏秦闭上眼睛,回忆着鬼谷中那个上古时代的山洞,山洞中奇异莫名的“天籁”石穴……
    商鞅伏法,竟有鬼夜哭?
    难道是她,她来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永远不可能!她是谁……到底是谁?河中摄人的哀乐、鬼语和她毫不相干、天壤之别、甚至截然相反……可是,竟然会莫名其妙地想到她……和煦的秋阳、飞舞的长发、玉蝴蝶一般圣洁曼妙的身姿……
    苏秦使劲地甩了甩头,将长发、身影、笑翳捣碎成一团浆糊,从脑子里坚定地全部抛散出去。
    他抬起箫管,凝神紧张地思索,将洞箫放到唇边,试了试,吹出几个音符,又将箫管颠倒、再吹出几个音符……可是仍是一无所获,完全模拟不出方才渭河中凄厉、非人的鬼哭、鬼语。
    来来回回,纠结地再次尝试多次,结论仍是二者毫无干系!
    难道是自己疑神疑鬼、迷了心窍?苏秦苦笑一声,终于放手将洞箫丢弃一旁,抱着膝盖坐在榻上,望着灯火出神。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新年的爆竹声渐渐沉寂。
    苏秦吹灭灯盏,正想脱衣就寝。突然,暗夜中传来一阵模糊的喧哗、呼喝,再侧耳听一听,喧嚣很快由远而近,各色噪声搅动四面,好似凭空炸了锅,陡然打破雪夜的混沌……很快,辨认出有军队士卒脚步沉重的践踏,威慑中混杂着绝望凄惨的叫喊,铁链曳地的咔咔声,兵刃的碰撞声、“噗通”的倒地声,军官发号施令高声恐吓,杂乱无章、凶悍惶恐混淆一片。
    定是军卒连夜出动执行任务,突击抓捕什么人,各类嘈杂源源不断,好似出动了大批军力,规模不小。
    喧哗渐渐扩大,似乎就在庭院大门外。苏秦披上貂裘,正要起身出门看看。忽然房门被拍得“啪啪”两声,但随即止住,一个声音小声唤着自己的名字,惊惶压抑。
    “苏士子……苏先生……请开开门!”
    正是前番胖胖敦敦的赵士子的声音。苏秦忙开门,将他迎进屋内。
    “苏……士子,就你一个人,好。千万别叫其他人进来……在下……在下有事求你!”
    不等苏秦开口,赵士子竟一下趴到地上,给苏秦跪下。苏秦赶忙扶起他。
    “赵兄,多礼了!出了何事?”
    赵士子心有余悸地扭头望望外面,压低声音。“苏先生,在下前日一时喝多了,和苏先生讲起自己和商鞅的门人赵良有拐弯抹角、不沾边的亲戚关系,其实是我胡说八道、瞎吹牛,我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请先生不要向任何人提起!”
    “赵先生多虑了,先生从未讲过这种话。”
    “好,谢谢苏先生,谢先生大恩!”
    赵士子仍有些惴惴不安,不知所措。苏秦邀他一道坐到床榻上,取火点上灯,给火盆重新添上几块木炭,取过茶杯倒上茶水。赵士子呆呆地瞧着他,发愁聆听外面动静,半天不敢言语。
    大门终于并没有被拍响。赵士子喝了一口茶水,压低声音继续开口。
    “苏先生,你还不知道吧?那个没鼻子……哦,不,是上将军赢虔行动真快,不到两个时辰,便开始全城搜捕商鞅余党。从前是诛三族,也就是诛一诛商鞅家的各种亲戚,现在,有了这个闹鬼作乱的由头,竟连商鞅的门生、朋友也计算在内,一律逮捕诛杀!凡滞留秦国者,一律不得漏网。方才在下的下人打听到的消息,现在外面已经在抓人了!”
    “哦?是这样?”苏秦坐到赵士子对面,也不由瞧瞧喧哗传来的方向。
    赵士子心有余悸地继续听听动静,朝苏秦凑近点。
    “也不知道会不会查到咱们这儿……在下打算即刻悄悄收拾了,趁他们没查到,等城门开启、宵禁解除,就赶紧回赵国去,再也不敢来了。真他妈后悔,前几天就该和他们一块儿逃走。”
    苏秦略沉吟片刻。
    “秦法虽然苛刻,倒是有章可循,即便抓人,却不至于随意定人死罪吧?”
    赵士子诡秘恐惧地瞪着苏秦,将声音压得更低。
    “如今哪还有秦法?您难道没听说,君上都被吓病了,此刻赢虔、甘龙就是法。而且您知道吗?据坊间秘传,商鞅此次被诛的三族中漏掉了一个人,他们可以此为由定人谋反大罪。”
    “哦?谁?”
    “商鞅的女儿。”
    “女儿?!多大……”苏秦顿时悚然而立,手指紧紧握住案几的边角,努力保持平静。难道……墨玉,会是商鞅的女儿?怎么可能?
    门外的喧闹、哀叫仍不绝于耳,扎心地传过来。赵士子侧身掰开窗缝,忐忑地往噪声的方向看,没注意苏秦的异样。
    “可不,就是商鞅那个不起眼的女儿。我老婆最爱打听绯闻和小道消息,据说当初这女孩看上了一名俊俏的韩国富家公子,商鞅极力反对,可别看这商鞅凶煞一般,竟是拗不过二人……咳咳,咳咳,女儿终是下嫁到了韩国。这次商鞅被定罪,这女儿却是有孝心,竟自投罗网,离开夫家独自来了咸阳,要替父亲伸冤、讨说法。据坊间传闻,这女子刑场上本要砍头,却出了件古怪之事,竟平白无故逃脱了。所以,晚间闹鬼当真可能是商鞅女儿及其党羽妄图作乱……”
    苏秦一字一字,全力以赴认真听,仔细地回忆辨识。若是师父不同意,墨玉走不出鬼谷,何况墨玉根本不像嫁过人……各种逻辑、对比之后,苏秦慢慢松了一口气。
    “秦法行刑戒备森严,此次防守更是增加数倍,一个女子竟能逃脱?”
    赵士子仍盯着大门口,会馆的大门终是安然紧闭,并无军卒搜捕、盘查,闹哄哄的喧哗好像已越过这一站。赵士子抬起袖子,擦擦额头冷汗。
    “的确匪夷所思!不仅逃脱,还敢回来伸冤,大约本事了得。不过,在下的仆人也只是捕风捉影,知道点儿谣传。”
    苏秦舒展下手脚,笑了笑。“也许,他们这般大张旗鼓地抓人,只是想逼这名女子现身。”
    “嗯,也有道理。不过都不关在下的事了,在下定要尽快逃离这鬼地方,再也不来了!”
    “赵兄暂且放心,招贤会馆为招揽各国贤才之地,他们不会随意骚扰,不然,留下一个不敬贤才的名声,对秦国大为不利。”
    “对对,还是苏兄有见识!”赵士子对着苏秦行个礼。“将来若是有缘再见,还希望苏兄多多提携。”
    二人对饮几杯,赵士子起身道别。苏秦将他送到门廊外,随后各自回房就寝不提。
    梦境飘飘忽忽地涌到。
    没有漫天雪花,只有鬼谷中春光烂漫的山岗,阴冷的悬崖下古藤盘绕的打铁作坊……铁锤落处,银光飞溅。对面是张仪那张狡黠、透着机灵劲儿的脸,在炉火的辉映处忽明忽暗。
    曾经以为这般清苦又紧张的日子永不会结束。读书、习武、辩论、比剑……两两对抗、和而不同,思想到技艺,一浪高过一浪。
    温厚的孙宾、俏丽的钟离春、满不在乎的张仪、壮志凌云的庞涓……个个出类拔萃,又莫名地让人伤心。
    忧从何时起?伤从何处来?此刻,他们和她身在何处?浪迹何处?一道泪水,顺着苏秦梦中的脸默默地流淌,滴碎在枕席间。
    千里之外,另一城池。
    虽不同于咸阳大国国都的规模,此地也正同样渡过一个不伦不类的大年夜。遥远黑暗的广武城中,兵乱虽已暂时平息,气氛依旧躁动不安,危机四伏。
    在庞大将军的指挥下,军令执行神速。魏军一部分扑火,一部分警戒,大部分开始着手清理城中遗留的敌兵、奸细、密探。挨家挨户、连夜训诫盘查。
    河边的小屋,缄默无声。
    和许多平民之家一般,不敢点灯,只在内室中悄悄燃着一盆取暖的炭火。好心的老妇人正协助郎中在钟离春的病榻边治疗、忙碌。
    小召一边进进出出地帮拿东西,一边咬着牙关、压抑地嘤嘤哭泣。
    家中的男主人老头儿坐在外间的案几旁,瞧着跪坐在对面的张仪,唉声叹气。
    “没想到……老徐的药店竟会有密道,也难怪,这广武山本是到处是密道、暗堡。这下老徐百口莫辩,铁定被当做奸细,他这生意这回是做不成了,还跑来这里……这搞不好还得连累到咱们家,治个窝藏奸细的罪。”
    “是啊,爷爷。连我妹子出去看热闹,也差点被当成奸细逮了去。”
    老头儿闻言,再次吓得一耸。“啊?这……那咱家岂不……岂不窝藏了两个奸细?!这……那个你们来的时候,有没有被人看见?”
    张仪赶忙摆手。“爷爷放心,绝对没有。不然咱们没法坐这儿讲话。”
    “嗯嗯,这倒……也是。不过,你们身份不明……还怕……”老头儿为难纠结地扭着双手。
    张仪朝着老头儿靠近些。“爷爷,您放心。等徐先生处治妥当,咱们即刻就走。您家是这儿的老住户了,可知道有啥办法能尽快出城?”
    “这个嘛……”
    老头儿正在回忆。徐郎中走了出来,满面愁容,擦着手上的血迹。张仪赶忙起身迎上前。
    “小哥儿,恕老朽无能,你姐姐这伤太复杂……先说要紧的,这腿上……这腿骨头被压碎成几块,老朽没办法,换了当今神医扁鹊大师,当下怕是也没办法……老朽只能尽量接上,若不接,这条腿非得截掉;可是接上,就算不感染,怕还是要瘸了。还有这烧伤和刀伤,尽量不感染吧,毁容不算啥了,左边眼睛若是能保住,就谢天谢地了。”
    “啊?不……”小召一旁听见,嘴巴越张越大,正要惊叫。张仪一把扯过她摁住,捂住她的嘴。
    “先生,能保住命吗?”
    小召眼泪扑簌簌地流,张仪牢牢摁住她。
    徐郎中无奈地拍拍脑袋。“哦,对了,这才是最要紧,毒伤更要命……这个毒伤可太凶险又太离奇。老朽从来没有见过……这是哪儿跟哪儿的妖毒啊……哎,不说了。你找来的药材别的还对付,这个怕是降不住。你是老朽的恩人,我就直言告知了,若想试着缓解,看来得把老朽这辈子压棺材底儿的药材使出来了……可也不一定……”
    “您的药材在哪儿?”
    “在大梁,我老伴那儿,而且……她一般不卖,卖的挺贵。”
    “先生放心,多贵咱家也买得起!”
    徐郎中打量张仪一番,低下头,有点不好意思地摆摆手。“不不,老朽不是这意思……其实老朽的意思是咱们得尽快去大梁,你姐姐等不了了。”
    张仪侧下身,凑到小召耳朵边。
    “懂事小妹,又乖又懂事!去旁边继续哭或是帮奶奶忙,千万别出声!”
    “嗯哼!”小召挣脱张仪,踢了他一脚,气呼呼地坐到内室门槛上,捂着脸继续流眼泪。
    张仪分别冲着老头儿、徐郎中各行了个礼。“二位是此处老住户,晚辈请二位想一想,有何连夜出城的法子?”
    老头儿本坐在案几边发呆发愁,此刻朝着二人招招手,请他们坐下。张仪、徐郎中赶忙跪坐到案几边。
    “哎,老夫也巴不得你们快点儿走……”老头儿压低声音,忌惮地往里间看了看,继续说。“可老夫也不至于害人,只是这条道儿太凶险,老夫怕你们有去无回。”
    “啊?这……”徐郎中担心地扭头瞧瞧张仪。张仪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老头儿继续说。
    老头儿两眼仰望着上方的黑暗,似乎在努力追忆久远的往事。
    “咱这广武山啊,据说自盘古开天辟地就是战场,古往今来,不知打过多少仗。且不说老徐您药铺里的暗道了……这山里和地下呀,据说有数不清的陷阱、机关、生死门,且时光久远,其间或存或毁、或蛇蝎盘踞,捉摸不定啊,最长的一条据说能通到燕国去,哦,也可能是楚国。不过,咱们一般人很少去理会,除了军队,也没谁趟这雷池禁地,平时也就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说说而已。”
    老头儿打开话匣子,说故事一般。小召也不禁听得止住抽泣,从手指缝里偷偷望着他,侧起耳朵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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