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考高中

    功课忙，秀秀与民安连星期日也在军老师那里开小灶。两个人都是尖子生，听军老师讲，不仅镇中学的学生不如他们，只怕县中学的学生也不如他们，搞得不好民安是清华北大的料，秀秀也能考个武汉大学、湖南大学……当然，前提是到军老师那里开小灶。
    那个时候的老师帮学生辅导是不可能有赚外快收钱的想法的，不仅不收钱，两个人经常肚子饿，军老师有时给他们买法饼，有时给他们煎鸡蛋，有时给他们煮瓦罐芋头……军老师的堂客是个农村妇女，任劳任怨地按照军老师的要求服侍他们三个，每一件事情都做得完美、精致。
    辅导的效果很明显，军老师给他们做了一套县中学搞过来的模拟试卷，语、数、外、史、地、化、政等6门民安打了534分，平均分接近90分；秀秀打了507分，只差民安20几分。军老师高兴地讲，县中学最高分545分，只比民安高了9分，差距不大。秀秀的成绩越来越接近民安，但一旦太接近，民安的成绩就会往上猛地窜一大截，重新拉开跟秀秀的距离。前几回军老师出题目，秀秀成绩最好的一次只差了民安7分，没有想到这一回正式模考，又差了20几分。
    秀秀不服气，表示不服气的主要法子就是不跟民安讲话，就连开小灶两个人坐一张桌子秀秀也不跟民安讲话。在学校不跟民安讲话，在路上不跟民安讲话，在家里也不跟民安讲话。好像跟民安讲话有毒，讲了就会毒发身亡。
    民安也不跟秀秀讲话，一看见丫丫，跟丫丫讲话不停。有一段时间，丫丫还以为民安喜欢上了她。丫丫的母亲是民安的亲姑姑，讲起来丫丫是民安的亲表妹。乡里有一句话：表哥娶表妹，亲上加亲。自从有了这个想法，丫丫一看见民安就会脸红。民安不晓得丫丫怎么会脸红，直到有一天，民安、秀秀、丫丫三个人赶巧坐在火塘屋里，秀秀讲：“你们坐，我走了，我不能当电灯泡……”民安才明白过来，丫丫一看见他就脸红原来是在做亲上加亲的迷梦。
    秀秀曾经私下里警告过丫丫，不要招惹民安，民安要考高中，考完高中还要考大学，谁都不允许耽误民安锦绣的前程。有一句话秀秀讲得特别难听：将来一个是大学生，一个跳大神，在一起不可能！丫丫撅起了嘴，她也不想跳大神，也想做大学生，但她拗不过她亲翁妈。别个不理解丫丫，丫丫冇得么子意见，秀秀不理解丫丫，丫丫怎么样也想不通。当日，秀秀奉母亲之命去礼敬陈阿公，请陈阿公保佑永春、军安、新安、明玉打工顺利，人平安，赚钱多多，丫丫硬是没有允许秀秀插队排在前面。而以往，秀秀来“神堂”直进直出，无需通报允许。秀秀礼敬陈阿公后，想跟到里屋向丫丫解释解释，表妹嫁表哥，《婚烟法》上有规定不允许，大概率生怪胎，丫丫硬是关上屋门，让秀秀呷了闭门羹。
    自此后，民安看见秀秀和丫丫都不做声，有时候还掉头走人。丫丫见到秀秀也不做声，有时候还掉头走人。秀秀理这个不行，理那个不行，气得也不理人。上学路上，3个人一般不会碰到一起。万一碰到一起，不像原来勾肩搭背，有说有笑，而是板着一张脸，一个走前，一个走中，一个走后。有句俗话讲：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讲的就是他们。
    自从萧山诚领着30几个青壮出走东莞之后，尧山村变得宁静而冷清，就连风也不像原来的风，刮得鸡鸣狗跳，王二麻子张跛子，到处都是麻索子……尧山村是个大村，30几个青壮不多，只占了青壮的十几分之一，但这30几个人都是平日里活泼、胆大，充满创造力的人，他们一走，尧山村好像走了一多半人。
    过了端午节，离考试就只有几日了。
    尧山村这一届初中考高中就只有民安、毓秀和另外一个男生。考试自然安排在镇中学，离镇街还有好几里，离尧山村十好几里。为了让学生们安安心心考试，时香翁妈出面跟娘家人打了招呼，考试前一日，民安、秀秀还有另一个男生住到大侄子的家中。大侄子住的是田家在尧山镇街的族屋，从解放前住到解放后，慢慢地就成了自己的私产。变成私产不打紧，田家人到镇街，大侄子必须得管饭管水。田家村离镇街只有尧山村离镇街的几分之一远近，田家人去镇街基本上一个小时去，一个小时回，从来没有人故意给大侄子添麻烦。但必要时麻烦该添还是要添的，民安、毓秀考高中就是必要时该添的麻烦。
    考试那几天有点热，秀秀住的那间屋当西晒，撩开蚊帐有蚊子，放下蚊帐冇得一丝风，解开蚊帐放下蚊帐如此折腾，一夜翻来覆去，天快亮才眯了一会儿。早晨霸蛮起哒床，结果一落地就发起了黑眼晕，扶墙壁不晓得墙壁在哪里，坐在砖地上喘气。住在前院的大侄子马上就得到了消息，端出早就准备好了的一个大玻璃瓶子，瓶子里装的是仁丹丸子、薄荷叶子、麦冬粒子泡的凉茶，喝第一口，秀秀坐得稳；喝第二口，站起了身；喝第三口，乱哄哄的脑袋再冇得声音；喝第四口，所有的课文和公式在眼前放电影。
    民安睏得好，一闭眼睏到大天光，端着另外一杯凉茶气定神闲地等在了堂屋。
    语文、数学、历史安排在上午，第一场一个半小时，语文；第二场一个半小时，数学；第三场一个小时，历史。
    考语文秀秀还是出了点小状况，钢笔在试卷上漏了一滩墨水。那个时候还冇得有墨点就算作弊的讲法，但这一滩墨水太多，如果不吸干，整张卷子都会成为鬼画符。冇得办法，秀秀只得恋恋不舍地掏出手绢吸干了试卷上的墨水。这花去了秀秀宝贵的10分钟，导致写作文时时间有点紧，还冇开始结尾就打了提醒铃，只剩下最后5分钟。
    民安语文、数学、历史都没有出状况。语文50分钟就做完了题，等到提醒铃响起第一个交了卷。数学30分钟就做完了题，也没检查，直接交卷走人。历史题量大、时间短，有点紧张，刚好一个小时做完，一分钟不多，一分钟不少。
    下午也是3门，地理、化学、政治，两个人门门考得顺利。已经有县中学的监考老师注意到了他们，几个老师当场就评了试卷，结果民安打了542分，秀秀打了519分。
    “考得不错，考得不错！”
    军老师第一个晓得成绩，喜欢得合不拢嘴，一个是因为自己教学有方，一个是因为尧山村终于又有了能考上大学的人才。
    按照他们这样的成绩，都能够考上县一中或者县二中，军老师特意告诉萧永和，早点做两个孩子去县城读高中的准备。喜欢远乡是吾乡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远乡是吾乡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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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