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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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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兴宁坊位于长安城东北方向,距离陆澄家所在的安兴坊很近,所以安排好几人的事情后她先回了家里一趟。贺氏知道太平公主设宴邀请也不知是福是祸,叮嘱了她半天才放她离开。
    陆澄下午的时候有些晕晕乎乎,无论是曾小娘子还是陈广的明示暗示都在说李汝宁似乎喜欢自己,这让她忍不住嘿嘿傻笑了半天,但乐呵了半天又想到自己现在是一位郎君的身份,如果李汝宁知道自己本身是位娘子,又会不会觉得被欺骗?甚至两个人就此老死不相往来?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太平公主这次的宴会家宴性质居多,也不知为何会邀请陆澄这个外人,她这一声叹气,刚好被旁边一个宗室听到,这人二十岁出头,面白长脸,眉眼柔和,开口道:“仁兄为何叹气?”
    陆澄如梦初醒,想到自己已经在宴会之中了,不由回过神拱手道:“无事无事,兄台莫怪。”
    那郎君轻轻一笑,拱手回礼道:“无妨,在下郁林王之孙祎,行四。”又拉过一旁的年轻些的郎君道:“这是我弟弟祗,行五。阁下也是宗室?”
    陆澄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澄并非宗室,在下陆澄,现任长安县司法县尉,行九。”
    李祎听说她并非宗室,神色不变,微笑道:“原来你就是那位破了张四郎坠马一案的陆县尉,久仰久仰。”
    陆澄摆手道:“不敢当,运气罢了,如果贵人不嫌弃,叫我陆九就好。”
    李祎摇头道:“祎并无实职,贵人之称也万万不敢当,九郎可呼我李四。”他接着冲陆澄点了点头,转头温声对一旁的弟弟说道:“五郎,这位郎君便是破了张四郎坠马案的陆县尉,你还不过来见礼?”
    李祗十岁上下,还是个稚龄童子,但显然他很听哥哥的话,当下行礼道:“祗见过陆县尉。”
    陆澄知道这郁林王就是太宗皇帝时候的吴王恪,后来永徽年间被诬告谋反,眼下还没平反,子侄流放岭南,光宅年间才回来,虽是宗室,地位在着实有些尴尬。见这兄弟俩言谈举止不卑不亢,衣着得体,一时对两人也多了些敬佩之情,回礼道:“不敢当不敢当。”
    李祎开口道:“九郎勿怪,此案确实精彩,祎一直以为九郎应当更年长些,没想到如此年轻,实在是让祎自叹不如。”
    一旁的李祗也点头问道:“陆县尉是怎么想到是毫不相干的人行凶的呢?”
    李汝宁跟李隆基和两个妹妹坐在一起,除却宴会开始时陆澄过来跟她和李隆基见礼,而后两人座次相隔很远,也没有什么说话的机会。
    倒是西城县主见姊姊心不在焉,人小鬼大地问道:“姊姊怎么也不吃东西不说话,可是困了?”
    李汝宁回过神,见哥哥李隆基也偏过头看过来,一时有些羞窘,摆手道:“你和九娘都吃好了?”
    西城见姊姊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不由凑过去小声道:“姊姊怎么脸红了?”
    李汝宁拿过桌案上的葡萄酒杯一饮而尽,说道:“哪里有,是这里太热了。”
    西城知道自己这个姊姊一向不怎么爱说话,当下又打量了她几眼,这才转头跟崇昌继续说话。李汝宁见妹妹的关注点从自己身上挪走,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抬眼看向陆澄的座位,发现她与周围两个郎君言谈甚欢,再仔细一看,原来是郁林王家的,自己的堂兄李祎和堂弟李祗兄弟俩。此时不知说到什么,三个人一齐哈哈一笑,看起来确实聊得投机。
    李汝想到从中午的曾小娘子,再到这两位宗室,无论地位如何,郎君娘子,陆澄好像都能与人言谈甚欢,恐怕自己也只是其中之一吧。她想到这里心里涌上了一丝烦躁又有一丝气愤。她从小就被父亲评价为娴静自持,情绪极少表露于外,她以为自己恐怕除了家人以外应该不会认识什么旁人,谁知遇到了陆澄,这个近几个月时时牵动她的心绪的人,有时候看到她的笑脸都觉得刺眼,而有时候看到她在都会雀跃。这便是朋友吗?
    她脑中正胡思乱想着,耳边传来哥哥的声音:“明月儿,你怎么了?”
    李汝宁一惊,回过神来,这才发现桌案上的一壶葡萄酒已经被她一杯又一杯的喝完了。她此时才觉得有些头晕,抬头看向李隆基。
    李隆基见妹妹面带酡红,竟已有些醉了,没多想,笑道:“怎么,姑母家的酒这么好喝?你也贪嘴了?”
    李汝宁觉得脸上发烫,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在想自己跟陆澄的缘故,摇头道:“没有。”这一摇头,觉得头更晕了。她只觉得大殿里有些憋闷,想出去走走,于是跟李隆基说道:“我去姑母的院子里转转,很快就回来,要是姑母问起,三哥帮我解释一下。”
    李汝宁说着站起了身,起得太急身子也跟着晃了晃,身后的惠娘赶忙上前扶住她。李汝宁只想一个人走走,所以摆摆手示意惠娘不必跟上,自己摇摇晃晃地出去了。李隆基见妹妹都没有带个婢女,于是对身后的承影使了个眼色。
    李祎兄弟俩确实对陆澄的探案故事很感兴趣,尤其是李祗,对各种细节都很注意,小小年纪,倒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从言谈中陆澄发现原来李祎兄弟的父亲司卫卿李琨新丧,他们也是守孝期刚过不久,一时也觉得是缘分,三人聊得投机,陆澄倒也不觉得这宴会全然无趣。
    言谈间隙,陆澄状似无意地向李汝宁坐的地方看去,竟发现空空如也,陆澄万没想到一会没注意竟然就不知李汝宁去哪了,在大殿扫了一眼,没有发现她的踪迹,又看到丽娘和惠娘都还在,一时有些心焦,当下对李祎告罪道:“澄去更衣,稍后便回。”
    她出得殿外,被凉风一吹,倒是清醒了不少,想着自己急匆匆就出来了,这是太平公主宅邸,李汝宁是太平公主的嫡亲侄女,跟在自己家里也差不多,哪里会有什么事,一时觉得自己小题大作。不过既然已经出来了,不如就去更衣一番。
    她更衣回来,天色已经有些暗了,穿过花园回到殿内的时候,听到那边假山一个男子的声音笑道:“汝宁妹妹怎么了?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陆澄听到“汝宁”两个字一时有些情绪紧张,又担心是自己听错了冲撞了贵人,于是悄悄走过去一看究竟。
    石凳上的果然是李汝宁,她刚才走出殿外在后院走了走,倒觉得自己清醒了些,昏昏沉沉的感觉也好多了,走累了坐在假山下的石凳上歇歇,结果好巧不巧碰到更衣出来的太平公主次子薛崇简。她只觉得头疼,也不想理他,谁知薛崇简见李汝宁一个人在此,自己凑了上来。
    薛崇简今年二十五岁,生得高大俊秀,结合了父母的优点,向来为圣人所宠爱,年纪轻轻已经领着国公的爵位,也是长安的一时俊秀。他与李汝宁自小相识,李汝宁性子娴静,样貌出挑,他与李汝宁的同胞哥哥李隆基交好,若是娶了李汝宁做妻子,他自己就是宗室,也没有仕途损坏这种说法,正是再合适不过。这次宴会他本来就觉得无聊,见李汝宁孤身在此,若是成就好事,之后娶过来也是顺理成章,虽然他已经定亲,但毕竟还未结亲,一切都还没确定。他身为太平公主幼子,从小也是被宠大的,此事亲上加亲,更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
    他见李汝宁面带红晕,更衬得她面似桃花,多添几分楚楚动人,心头一热,直接坐在李汝宁旁边笑道:“汝宁妹妹可是不舒服吗?”
    李汝宁身子还有点发软,使不上力气,又见薛崇简坐的离自己极近,一时更是不耐,往旁边避了避,说道:“我没事,表哥不怕姑母突然找?还不早早回去?”
    薛崇简也不以为意,又坐的近了些,偏着头说道:“阿娘才不会想到我呢,无妨无妨,汝宁妹妹一个人坐在这里,我陪陪你。”
    李汝宁摇头道:“不用,我就是觉得殿内憋闷,所以出来走走,一会就回去了,表哥不用陪我。”她一摇头,又觉得自己有些头晕,顿时更不想说话。
    薛崇简见她微微低头更添风韵,有些心痒,大起胆子拉过李汝宁的手放在自己手心。他只觉得少女的手纤细娇软,心神一荡:“妹妹这是说哪里话,你我从小一块长大,情分不比常人,怎么还见起外来了。”
    李汝宁心中厌恶,一下子站起来,将手从薛崇简手中抽走,结果站得有些着急,身形跟着晃了晃。薛崇简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伸出手就要将人一把揽入怀中好一亲芳泽,结果眼前一花,便看到有一人横冲出来,将李汝宁揽入怀中。
    李汝宁觉得天旋地转,冷不防落入一人怀中,她本以为是薛崇简,心中厌恶更甚,结果闻到了熟悉的气味,抬眼一看,发现竟然是陆澄,她心里一定,接着又狂跳起来。
    陆澄实在忍无可忍,见李汝宁站起来险些栽倒,一个箭步冲上前来将人揽入怀中。薛崇简见这不知哪里出来这么个愣头小子,一时也有些不耐烦:“你是何人?最好不要多管闲事。”说着伸出手就要将李汝宁拽过来。
    陆澄一眼便看出此人乃是郢国公薛崇简,见他伸手,跟着向后撤了一步,说道:“原来郢国公在这里,刚才公主还在找您呢,您还不回去看看是什么事?”
    薛崇简没见过此人,但却也恼怒于他坏了自己的好事,又见他说得一板一眼自己母亲找自己,有点犯嘀咕,又觉得母亲也没什么要紧事找他,更添不耐:“阿娘那边我一会就去,你这便离去吧。”说着又要伸手,语带威胁:“你可知你怀中是何人?即便你是宗室也当心非礼县主的罪过。”
    陆澄一股怒火直冲脑顶,心道你还跟我说非礼?避开薛崇简的手,大声说道:“我自然知道她是何人!阁下身为太平公主之子,是这宴会上的主人家,便是这般对待客人的么?我听说公主已经与梁王订有婚约,梁王此时就在殿内,不知梁王与武家娘子可否知道未来佳婿正在此处与县主拉拉扯扯?”
    薛崇简本就有些心虚,但见这人在此处嚷嚷,还真怕人来人往间引出什么更大的祸事,又见机会已失,心中恼恨,也知无法继续,狠狠地看了陆澄一眼说道:“我记住你了,今日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你这竖子且等着,今日之辱,来日必将加倍奉还。”他说完又四下看了看,见没有人经过,这才快步离开。
    陆澄本也没底,见此人被她两句说动真走了,这才觉得到微微的凉意:自己额头上竟紧张地出了汗。李汝宁在她怀中听见她的心“咚咚咚”跳得厉害,却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
    陆澄喘着粗气喘了半天才想起怀里还有一人,这才松开,看着李汝宁道:“你没事吧?”
    李汝宁眼波流转,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陆澄被她看得心虚,避开了她的眼神,又想到刚才自己是个郎君,行为确有不妥,于是又拱手行礼道:“刚才是我事急从权,冒犯了七娘,还请七娘勿怪。”
    李汝宁见她又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心情也如乌云散开,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轻声说道:“你自己就是个小娘子,冒犯什么?”
    陆澄只觉得自己情绪大起大落,脸色煞白,颤声道:“你,你说什么?”
    李汝宁见她一副活见鬼一样的神情,更觉有趣,凑上前去低声道:“怎么?难道你不是小娘子吗?九娘?”
    陆澄脑中一片空白,直直盯着李汝宁道:“你,你知道?”
    李汝宁也不知自己怎么了,竟然上手揉了揉陆澄的脸颊微笑道:“我早就知道呀。”
    陆澄觉得自己仿佛在梦中,又觉得自己怕不是真的在梦里,突然给了自己一巴掌,直打的她脑中嗡嗡作响:是疼的,没有做梦。
    李汝宁见她二话不说打了自己一巴掌,一时觉得是不是自己真的吓到她了,神色焦急起来,摸了摸陆澄被打的脸颊道:“你干嘛打自己?”
    陆澄抓住李汝宁放在自己脸上的手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我怕不是在做梦?你要不也打我一下?”
    李汝宁见她一脸呆气,还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心里却觉得仿佛要化开,看着她说道:“你没有在做梦,我早就知道你是陆寺卿家的娘子。”
    陆澄心中一喜,又觉得不对:若是李汝宁早就知道自己是娘子,那么之前曾小娘子他们说的岂不都是错觉?她心情大起大落,一时显露在脸上。
    李汝宁见她脸上忽喜忽悲,接着脸一垮,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她心神放松,头晕的感觉又泛上来,脸又红了几分,不知怎么,张口就道:“你自己明明是个小娘子,怎么却真的跟个小郎君一样,到处招惹是非?”说完有些后悔,但是说了已经说了也不好再装作没说,她反而觉得自己还很理直气壮。
    陆澄一愣,想着明明刚才招惹是非的人是你,怎么怪到我头上?于是说道:“刚才明明是你,怎么是我招惹是非?”
    李汝宁见她完全不知自己在说什么,一时有些委屈,继而竟然眼圈一红,落下泪来,又低头看到自己的手还被陆澄握在怀里,心中更觉气苦。
    陆澄没想到自己一句反问竟然把人说哭了,一时惶惶,“诶呀”了一声,也不管是什么了,微微低头道:“是我招惹是非,是我招惹是非。”接着就想从怀中掏出汗巾给她擦眼泪,这才发现自己还拉着人家的手不放,脸上一红,故作镇定地悄悄松开了手。
    没想到李汝宁喝多了酒,行事风格与平时大相径庭,她见陆澄松手,更觉委屈,又是几串泪珠落下。陆澄彻底慌了,赶紧拿出汗巾,在李汝宁脸上抹了抹,又把人扶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一个劲儿地说:“都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都好,别哭了好么?”
    李汝宁见她往自己脸上胡乱抹了抹,心中生出些许嫌弃,拿过汗巾自己擦了擦眼泪,自顾自地说道:“中午的曾小娘子,再到后来李祎他们兄弟俩,还有陈广景昇他们,你怎么也不知道避个嫌?”
    陆澄顿了顿,又偏头看了李汝宁好几眼没说话,李汝宁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伸出手挡住陆澄的眼睛说道:“你不许看。”
    陆澄轻轻将李汝宁盖在她眼睛上的手拿下来,又惊又喜:“你刚刚,是在吃醋?”
    李汝宁只觉得脸腾地一下红了:吃醋?似乎一切别扭一切气恼都有了解释,她有些不敢看陆澄,头一偏,不去看她。
    陆澄只觉得心里高兴得要炸开了,见李汝宁偏过头,自己便半蹲在她身前,仰头道:“你看看我,我说对了是不是?你,你是喜欢我的,正如我喜欢你一样?”
    李汝宁见此人如此胡搅蛮缠,不看她恐怕这人不会依,于是心一横,低头直视陆澄的眼睛,但见她目光灼灼,瞳仁里完完整整映出一个自己,心里仿佛漏跳了一拍。
    陆澄看见李汝宁眼含泪光,嘴唇微微嘟起,一时鬼迷心窍,缓缓凑过去,轻轻吻住了她。李汝宁微微闭上眼睛,感受到一片柔软覆在了她的唇上,如同露水滴露在花瓣上,又如晨光洒在脸颊,明明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心中却升腾起一种强烈的,欲喷薄而出的悸动感。她有些慌乱想要后撤,但却又有点舍不得,温热的气息打在脸上,仿佛有人拿醇酒放在鼻端,她虽未喝,却已然醉了。这是李汝宁人生十数年间从未有过的奇妙感受,她在此刻竟还胡乱想着:或许,我确实是喜欢她的。一切的苦恼似乎终于有了解答,一切的委屈也似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她突然心中升腾起一种强烈的信念,我喜欢她,是的,我真的喜欢她。
    陆澄大脑一片空白,才感觉自己有些腿酸,接着膝盖一软,直接摔倒在地上。李汝宁感到对面那人突然离开,睁眼一看,见她摔倒在地,不由轻轻一笑。陆澄觉得自己尴尬欲死,满脸通红地站起来,拂去身上的灰尘,坐回李汝宁身边,握住她的手久久说不出一个字。
    两人均是人生头一遭,心中俱是跳如擂鼓,李汝宁也没有说话,也不知过了多久,陆澄与李汝宁同时张口道:“你。”又意识到什么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
    陆澄看着她,又有些跃跃欲试,李汝宁有些羞涩,但并未阻止,缓缓闭上了眼睛。就在这个当口,她听到对面那人又“诶呀”了一声,她有些懊恼,睁开眼看她。却听这呆子说道:
    “那个保护你的那个人不会全都看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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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奖竞猜:陆澄知不知道李汝宁的小名?
    薛崇简:太平公主与第一任驸马薛绍所生幼子,与李隆基交好,后期因为没有参与太平公主谋逆成为唯一活下来的太平公主子嗣。喜欢长安旧事请大家收藏:(663d.com)长安旧事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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