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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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颖退在屏风后,灯烛炽盛,他捧着纸一张张细看,摩挲着沉思,只恨没搜刮出更多。陆云一个人站座前,等着被诘问,可闷得实在太久,忍不住先说话。
    “其实不怕殿下揭穿,我也是我哥教出来的,治政之策,也深思过,纸上写的跟我说的,不全然一样是吧,”陆云委屈瘪嘴,“之所以就范,怕的是殿下大白于众后,我哥成嬖宠干政,名声更臭,我下不了台,他更下不了台,纸上进言,他一番苦心的思虑,就枉费了。”
    陆云完全坦诚,还留着点慷慨,但难脱稚气口吻,像个聒噪的小孩。司马颖听耳里,好歹换了种宠溺眼神,想陆云到底单纯着,心机装也装不来,太容易识破,比他那琢磨不透的哥好多了。
    “所以,也不全是你哥命令你。”若有所思道。
    “是啊,殿下若重立法度,推行新制,也会得罪不少人,矛盾多多,如任命郡县官就是,我这般公然说,是宁可矛头都指向我,也不想我哥再沾上点。”
    没威慑了,陆云便一步走上前,振振有词:
    “他处境岌岌可危,文武之属尽是对他不满的,他稍一行事,不定又是一番劝殿下杀他,或者干脆自己杀,那殿下将何以自处,护他还是不护?要是护他,就眼看你下属离心、群僚分裂吗?”
    问得司马颖浑身一震,恍然大悟。陆云果然把他哥的拐弯抹角交待清楚,明敏如士衡,外间的事,原来一五一十都知道,而且对这名声和谣言,他想到比自己更深远。
    那么避而不见,躲躲闪闪,原来是顾忌这抹不去的污名——不是怕担污名,而是怕影响自己,还把自己种种思虑猜得透,如此费尽周折地来与自己说话。
    ——或许,三番五次地威胁他,说再不听他所言,把他心给伤透了。
    怔怔颤颤起身,见不到士衡,想一丝一毫地问清楚:“那你哥命令过什么,这些,是他什么时候写的?”
    “病榻上写,殿下别多疑,也别多问了,我哥没那多心力命令,是我知他顾虑,尽力按他意愿行事,所以,殿下学着我点,反省反省,不要跟我哥作对,去费点心思顺着他,便是对他的好,他如今只能被这么对待,都那般可怜的……”
    陆云哽咽两声,清泪簌簌,装成再说不下去样,心里却得意,自以为此局完胜,把司马颖堵得哑口无言,不会被问出什么不想说的。
    被当面教训,司马颖真在反省,是小心翼翼顺着士衡,难道还不够用心?可顺着他,总有些无来由的怕,对过往记得太深了吗?左思右想着,结果越反省越心惊,总觉得想漏了点什么,“怕”笼罩在心头不去。
    惊雷似的闪过脑海,陆云提到“杀”,还有走的那天,刘渊隐晦着说起动乱,他只是为得万人兵权吗?这么猜疑,忽略了更重要的?士衡既拉拢他,不会只当传言之人,陆云已传得够多。他那般敏觉,定然看出了什么端倪,他在拉上刘渊自救。
    “你所言,那些是你哥说过的,老老实实告诉我,一句不差。”
    陆云还没得意过劲,就眼见殿下暴跳如雷,故态又复,暴起后,把他连人带衣给拎了:“有人要杀士衡,你哥没命,你也别想活了。”
    ~~~~~~
    夜深至极,夜风刮捎屋舍,像绵密的琴声,但能辨出藏不住的,蜂鸣似的寒铁弹响。
    铁马也摇得急,叮铃叮铃声,悠长清脆地飘远。
    仍是深夜该有的寂静,不过,对声响太敏感,陆机撑坐起身,只觉眼前耸出一不知名的庞然大物,给他一阵阵沉重的压迫。
    意料中的险境到来,黑暗和寂静都是冷意,冷得全身冰冷,像结冻了一样,但知道自己内心清澈,明厉一如刀刃,接触到的事,看出所隐藏的种种,可以划开让它们全部展露出。
    隐于屏风,屏息静候。
    孤零零一盏灯,无风自灭,无垠的黑暗了,黑暗中可见幽邃森林,森森围绕,血盆大口的兽类四下埋伏,脚步轻踏,要择人欲噬,刀剑被高高举起,寒光闪电似的乍现……
    “我被人杀过多次,”手紧按榻沿,鄙薄地出声,“都是大骂我奸逆,罪不容诛,像你们这么悄然,还真是少见。”
    话落,脚步声刷刷移,刀剑聚拢,彼此击响,屏风哗啦声被砍断,碎裂的木板重重砸落在地。
    惊起了好一阵狗叫声,小黄狗凶猛地蹿,毛骨悚然地狂吠让刀剑稍顿,随后在更远处,涌出浪潮似的兵甲振动,轰轰然如远雷在天际的酝酿。
    “我有那么可恨吗,非要杀掉,”对峙的一瞬,陆机继续,不以为意地淡然,“军政上我也没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值得你们仇深似海?”
    暗杀者一言不发,刀剑加速,寒刃生风,却没料到屋外火把忽地腾亮,黄澄澄光映入,光起的刹那,箭头透窗而过,拥在后的两三人已哎呦声倒地。
    “眼下能说了吗?”帐幔在屏风破时放下,严严地遮挡,陆机看不见人,但能感觉来者呆愣在场,
    “劝说成都王不成,便自作主张暗杀我,背后是谁在鼓动?”
    低声阴冷逼人,举刀的人一凛,挪步嚯嚯,盯向前不敢回头,掂量着屋外的动静,但明显地,有窃窃私语声,慢慢聚向了某一处。
    有人恶狠狠出声:“为死难者报仇,你是赵王的人,让万人战死黄桥,诱成都王退军,祸害不浅,也该死了。”
    陆机反正听得多,就噗嗤一笑:“终于开口骂,不过好笑,我如此祸害,成都王还留着我,当嬖宠宠爱,他这般昏庸,你们怎么还跟着他?”
    将一张纸抛出帐幔,呛咳着,气喘不继地:“你们搞错,成都王替你们报仇在,他关押我,折磨我半死不活,所谓的嬖宠,只是这封信上断言。”
    掀帐幔探出身,却是满带威慑的冷厉神情:
    “齐王一封信,在邺城散布这么广,我随手便能拿到份,接着无数进谏要杀我,齐王的奸细,鼓动这些事的人,该是站在你们中间吧。”
    冷冷扫视,举刀的人不免听进,大都满脸疑虑,面面相觑地也不知怎么办。
    ——但渐渐聚集到中间的两三人,朦胧的昏黄照亮面容,满脸浓厚杀气毕现。
    陆机明白自己想对,但有抑制不住的颤抖,他竭力压制住,冷静地对视:“奸细即为叛徒,杀我为灭口,为挑动邺城内乱,为助齐王瓦解这里,成都王并非不知,他可是等着你们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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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天天天被领导训,心情起伏,手实在不顺呀~~~~~~喜欢昆岗玉请大家收藏:(663d.com)昆岗玉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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