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小（八）

    平五认认真真地打量着他。没能马上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助三郎走来这边，既然平五对刀剑类有兴趣，那就应该出席今天的聚会，为什么跑来了这里，他这么说。
    “你说本阿弥怎么了？”平五向他问道。
    “我说的是京都多贺的本阿弥，”助三郎，“多贺本阿弥家叫勘右卫门的人，四，五天前在本地逗留，听说今天的聚会鉴赏刀剑类，所以就说也很想一起去看看。”
    “他去我家了吗？”平五像要扑上去了似地问他，“那人去木挽町了吗？”
    “去了呀，真不该去的，哪会有什么像样的刀呢，真不该去的，可父亲却兴匆匆地带他去了呢。”
    平五低吼了一声。
    “怎么了？”助三郎说，“有什么问题吗？”
    “多管闲事。”说着平五站起身来，“去你的。”
    “你说什么？”助三郎听了他的话责问。
    “是我自己的事。”
    “喂，”助三郎堵在他面前，“把刚才的话取消。”
    “我说了是我自己的事。”
    “你不取消吗？”
    助三郎握紧了拳头。
    “我说的是我自己多管闲事。对自己说的事该取消吗？”
    “不，你还说了去你的，我要你把这话取消。”
    平五盯着助三郎看了一眼，然后说，“啊啊是吗，那你别去了不就是了嘛。”
    助三郎正还想说什么，但平五已经向朋友们告别，奔出了学问所的宿舍。
    “这可惨了，这太惨了。”平五自语说道，“多贺那边的鉴定专家过来可太说不过去了，这欺人太甚啊，该怎么办。”
    他穿过土墙的木门，沿着校场走出了学问所。
    如果平河町一开口就介绍说是“多贺的，”就好了，那样叔父也许就不会拿出短刀来了，不，光说多贺怕不行。本阿弥和多贺之间的关系恐怕叔父不知道。大概这么介绍也会拿出短刀吧。
    ------这是新庄家传下来，贞宗的作品。
    平五能看见这么说话的叔父。然后，刀纹和刀刃的说明也会都说了，想到这些，平五感到全身都在颤抖，边走他边低吼了好几回。
    “老爸和其他人好骗，可骗不了专家的眼啊。”平五自言自语说，“叔父又得丢脸了，我算是多管闲事了，哪里是在帮他找回面子呀，将会在所有人的面前丢他的脸，太糟糕了，这事太糟糕了。”
    他在心中大骂自己。自己的轻举妄动。耍弄小聪明的多管闲事。自以为是和傲慢。平五垂着头，他在心中举起了白旗。
    访去田村小路是在傍晚。叔父还没回家。叔父妻子劝他上房等待，但他说先去办完事后再过来，就去外面逛了一个小时后，再次访去。正好主殿刚回到家，说是正在洗澡，平五便去了平时那间三张榻榻米的起居室等待。孩子们闹个不休，七岁和五岁的男孩，进来戏弄平五。是想让他陪他们玩吧，但平五可没这份心情，就连陪个笑脸的心情都没有他沉默着。
    主殿擦着汗出来，平五突然低头谢罪说道。
    “本阿弥，不，没想到，多贺会过去，我听说了这事，马上就知道把事情给搞砸了，”平五窥探看着叔父的脸，“给您添了麻烦实在对不起，您还是把短刀拿出去给他们看了吧。”
    “看了，”主殿回答，“我不知道多贺那人是鉴定大家，平河町也什么都没说，若是早知道是鉴定大家就不会拿出去了。”
    “我做梦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还请您原谅。”
    “不不对，不是这样的。”主殿挥了挥手，“不是这样，没必要道歉，据说那是正品呢。”
    平五说道，“您说什么？”
    “是这么回事。”
    主殿擦着汗告诉他。多贺勘右卫门看了两次那把短刀。第一次只是稍微看了一眼，但其它刀看了两三把之后，说想再看一次。第二次则是慎重的态度，仔细反复地观察，刀刃也好好地查看后，“不可思议”他在口中说了好几遍。然后，不磨一下无法明确断定，但这不是贞宗，新藤五，甚至有可能是正宗，他说道。
    “从没有铭文这一点来看，想来有可能是正宗。他是这么说的。”主殿又擦了一把汗，那不是刚洗完澡发出的汗，而好似想起那时的事发出的汗，“他说，刀纹部分和新藤五完全一致，但刀身整体落落大方的感觉，而且还拥有不凡的气度极有可能是正宗，他这么说了好几遍，总之想亲自磨出来看看，就要求让自己带回去，听得大家都没了一句话，多亏了你我可挣回了一个好大的面子啊。”
    平五咽下一口口水反问，“这是事实吗？您不会是在捉弄我吧。”
    “你回去家里不就都明白了吗。”主殿说，“专业的鉴定家，总不可能看错了吧，你可是淘到了一件不得了的东西呢。”
    “也难说啊，我想怕是不太可能，不过我也确实还没见过正宗，但是，怎么都没法相信是真的呀，不可能，”平五难以压抑兴奋的心情说，“如果万一这是事实的话，可得将短刀还给原本的所有者，或者支付相当大的一笔钱才行，若真是事实的话。”
    “但那是平五已经买下的吧。”
    “我知道原本的所有者。”平五说着站起身，“总之，我得先去见那多贺确认事实，他还在平河町吗？”
    “应该是吧，说是会粗略磨一下看看，两三天后给我回信。”
    “总之得先去平河町看看。”
    平五奔出了叔父的家。比从圣坂学问所的宿舍跑出来时更有劲，更兴奋。平时是不会那么浪费的，但他喊住轿子，不惜价钱让他们加快速度。------多贺勘右卫门还在平河町。平五没去见森家的人，将森家家臣喊来玄关，告诉他自己想和多贺直接见面。家臣进去了一趟里面，马上回来，将他从庭院带去了茶室。喜欢山本周五郎中短篇小说集请大家收藏：(663d.com)山本周五郎中短篇小说集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