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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回 纷纷邻国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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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映弦一觉睡到了巳正,睁开惺忪的眼,只见映雪穿一袭水红长裙、披一条雪白云肩端坐在镜台前。衣香撩人,平金玉兰幽幽绽放。妆化得正好。唇不点而红,是山谷里一朵无人品赏而自著芬芳的娇樱。修密的睫毛之上,翠绿的眉尖凝着光,含着愁,微微蹙起。乌发挽成凌云髻,指间的犀角梳上上下下,流转自如地梳理隐秘的心事。映弦看得有些恍惚,揉了揉干涩的眼睛,起床穿衣。映雪回头道:“二公主用了早膳已回公主府,她知道你昨夜留在景阳斋,让你今天回去。”
    映弦梳洗完毕,在景阳斋里外逛了好一阵,却不见司徒嫣。一问,因今天是正月初一,皇宫仍在庆祝,皇帝按部就班受朝贺,结束之后公卿百官纷纷拜谒亲友、恭祝新春。司徒嫣也得了允许,在侍女内监的陪同下出去游城了。映弦便跟映雪一起用午膳。桌上放着百事大吉盒,装的是柿饼、栗子、熟枣等物。小盒装驴头肉,叫做“嚼鬼”。映弦询问缘由,才知驴俗称为鬼。嚼了几口,就放下了。又按风俗饮椒柏酒、吃扁食。映雪唇齿一个停顿,原来是从扁食里吃出了小金锞子。映弦笑道:“姐姐今年必然大吉大利。说不定能嫁个好郎君呢。”映雪瞪了她一眼,却又叹道:“婚嫁之事,可不是我能做主的。”
    用过午膳,两姐妹依依话别。临走时映弦回望了映雪一眼。霞妆星靥的美人独倚在老树下,一抹茕茕身影却是凡间的落寞,尘世的认命。心中不禁怅然。走出红墙金瓦的皇宫,走入人流不息的街巷,喧哗声随风而散,精神陡然一振。映弦只觉春天已从层层罗衫中伸出了皓腕,在各个角落招呼自己。门上贴的对联,是春天风雅的招呼;墙头开的梅花,是春天艳丽的招呼;空气中流动的食物香味,是春天甜蜜亲切的招呼。还有辚辚车轮、得得马蹄、盈盈笑语,都是春天的招呼,一声比一声浏亮醉人。心情荡漾地走回文嗣公主府,才知司徒素用完午膳也出了门。
    映弦回房坐了一会儿,翻动几页书,无聊的感觉如一只小虫爬过肌肤,全身痒苏苏的。抬头瞥见悬墙的柔丝剑,摘下把玩,清厉的啸吟顿时勾起习剑之心。便提剑疾步走至吟碧坡,沐着大年初一的日晖,施展纪凌荒所传授的沾衣剑法。剑光织舞,又想起昨夜看到的烟火,玄幕里纵放瞬间的光华,却终究逃不掉灰飞烟灭的命运。练了大半个时辰,生疏的剑招像是被架上了火炉,渐渐熟了起来。待练完最后一式“上马雪”,若有所思。停剑凝视,决定去信王府看个究竟。
    从公主府到信王府,走路本不到两盏茶工夫,映弦却像是足足走了两个时辰。还在犹豫要不要进去,却被正要外出的秋心一老远就望见。“映弦姑娘!”“秋心弟弟……”互相打完新年的第一个招呼,映弦便跟随秋心进了门,穿廊过堂,闻着满路松针清香前往司徒曦的书斋。即将到达棠竹掩映的书斋门口,秋心说起殿下刚有一个老朋友来找他叙旧,映弦问道:“哪个老朋友?”
    “是纪大人。他今天来王府给大家拜年呢。”
    映弦心失去节奏地一跳,脚步骤停,结巴问道:“你你是说纪凌荒?”
    “当然,还有哪个纪大人。”
    映弦僵立着难以移步,秋心不由纳闷,伸手敲门,屋里一人将门打开。正是多日未见的纪凌荒。
    两人目光相触,像是被齐齐施了咒语定了身。清风把表情吹成了不约而同的一滞,风歇的时刻仔细看对方,却还是当时的模样。白衫积雪,紫衣笼烟,浩气清英,灵心慧质,逸美风神中俱藏着你不解我、我不解你的疑谜。好像一个来自远境,一个来自异世,却在今生化为相切的两弧,惊艳的一点之交后是擦身而过,各沿各的轨迹前进圆熟。
    秋心目睹这诡异的一幕,干咳几声,打破默视。映弦和纪凌荒便一起迈进书斋。进了门,迎接二人的是一缕沁人心脾的幽香,笔直的香烟正从放置在荷叶式六足香几上的青瓷透雕卷草纹熏炉里徐徐散出。书斋题为“故林室”。靠墙是几架书橱,珍本充仞,搁放各式印章。窗边设一张紫檀木长桌,摆有笔格、笔洗、糊斗、水丞、古铜水注、紫云端砚等物件。碧玉笔筒里插着十数枝精美华丽的彩漆、黑漆描金笔管,轻轻巧巧穿透纸窗的阳光洒在为水晶卧鹿所镇的细密洒金五色粉笺上,盈散谜幻的辉泽。书桌西侧置一张榻床,榻下是滚脚凳,榻头小几上放青花戟耳瓶,婷婷插了几枝吐馨蕴幽的腊梅。司徒曦本来侧卧于榻,见了两人,便微笑着起身招呼。
    映弦上前施礼。抬头见他面容憔悴,发丝飘散,脸上没有血色,目中没有神采,身体裹在竹绿色海水纹长袍中,就像是一道虚弱的、随时会散去的青烟。唯有苍白薄唇泛出的一抹微笑,不减春风和煦,是映弦所熟悉的弧度。她担忧的同时而又奇怪,难道昨晚他一直都在竭力撑着?这也太难为自己了。
    映弦和纪凌荒坐下,在司徒曦面前,彼此终于有了第一声礼貌的问候。纪凌荒说起自己的近况,映弦方知他在侍卫亲军的金吾前卫担任指挥佥事。因纪凌荒刚和司徒曦聊完,自己虽错过一些信息,却不便再加以详问。两人又谈到邵歆舟。司徒曦道:“歆舟现在可是王府里的大才子,跟我亦甚投缘,可真得多谢你的举荐了。倒不知你跟他是如何认识的?”
    司徒曦这一声询问,引得映弦的注意力又集中在纪凌荒身上,听他说道:
    “我在入信王府之前,他已住在西鉴卖画。有一次,有两个无赖想要买他的画,却不肯给他钱。说着还动起了手。我刚好路过……”
    “不错。他为了感谢我,就把那幅画送给我。画中是重重山水,却被乌云笼罩。当时我也没放在心上,拿了画便走了。”
    “后来么,说来也巧。从前我在练师父传授的题襟剑法时,总不能达到满意的境界,尤其是最后一招,总是无法突破。直到有一天,突然看到他的画,我才茅塞顿开。最后一招居然便练成了。”
    “对。所以我就再次找到他,向他致谢。正是他的这幅画,让我领略到剑法的至高境界。我们也便因此成了朋友。”
    映弦好奇问道:“他的画是怎么让你领悟剑法的?”纪凌荒道:“画上的山岭,本是奇险高峻,只因乌云笼罩才无法展露峥嵘。这乌云难道不是一种‘障’?于他于我,当时都是有心障。剑法也正是因心障未除而受到阻滞。所以一旦心障破除,这剑法便大功告成了。”
    司徒曦听罢抚掌笑道:“妙哉妙哉!题襟者,抒写胸怀也。好一个画剑相通。我可真想亲眼看你使一使。”映弦心怦怦响动,暗说我也是。司徒曦往门口一瞥,确认门外无人,问道:“那齐树通呢?你们又是如何成为生死之交的?”纪凌荒迟疑地瞟了一眼映弦,司徒曦道:“没关系,映弦是自己人。”
    映弦闻言心里竟颇不是滋味。纪凌荒并未立即回答,却将视线投向司徒曦背后墙面所挂的山水画上,映弦的目光也随之移动。
    画上远峰屏立,笔墨浓重润泽,大半为皑皑白雪覆盖。近处滩边古木结林,枝条密密匝匝,寒峭锐利。玉桥轻横在无波的流水上,积雪的古寺掩映在深谷寒林中。雨点皴的笔法造就的苍劲厚重的峰峦,于寺庙后方一座座盘桓而上,层次分明又浑然一体。映弦凝视良久,神思飘飞,忽然,自己竟像是扑入了画中,身陷一片空旷的雪林。
    她茫然张望,风雪连天。雪地里伫立半晌,忽听见一阵幽微的声响,眼前渐渐出现两人,衣角凌风飞扬,面目却很模糊。相互搀携着,三步一回首,似乎是在躲避追踪,身后却并无人影。蹒跚从映弦眼前走过,雪地上便留下了四行清晰的足印,以及一朵朵殷红的血花。映弦大声的招呼在他们是充耳不闻,用力的挥手也是视而不见。而当她终于明白这一切不过是幻象时,纪凌荒的讲述已告一段落。
    时间回溯到四年前。孔国使臣奉旨出使曲国,进入曲境不久便被人刺杀。那使臣本也身怀武功,跟刺客搏杀了一场,其他侍卫陆续前来救援。刺客眼见敌不过,只得觅机逃走,一路翻山越岭逃到了郁国边境,孔国长追不舍。后来,纪凌荒在郁国边境因为救人而使出了题襟剑法,却被恰好路过的使臣侍卫看到。由于刺客所使也正是这套剑法,侍卫便以为纪凌荒就是刺客,纠集多人加以追捕。
    司徒曦的声音突然响起:“这么说,你和齐树通都是为了逃避孔国的追捕而凑巧碰在一起了。他是因为被发现偷学火器技术,你却是被误会为孔国使臣的刺杀者。”
    纪凌荒点头道:“正是如此。”
    “那为何刺客也会题襟剑法?”
    “世上只有三个人会这门剑法。除了我以外,一个是我师父,一个是我师兄。这个刺客想必便是当年被我师父逐出师门的师兄了。他出山以后不知投靠了谁,竟去刺杀孔国的使臣。”
    在略带怀念的陈述之后,是纪凌荒轻微的叹息声。就像一颗看不见的小石从高处滑落,在故林室激起一圈圈疑问的涟漪。司徒曦脸色凝重,沉吟一阵问道:“你师兄现在在何处?”喜欢玉宇遥尘(第一卷最新修订)请大家收藏:(663d.com)玉宇遥尘(第一卷最新修订)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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