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了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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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成树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的那间宫殿。
    他甚至没敢问萧成玉都知道了什么,知道了多少,就落荒而逃。
    累累血债,堆积成北亲王的功勋,却是姚成树的罪孽。
    姚成树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心想,我也不过是被绑在身份地位上下不来的可怜虫而已。
    “我若只是赵璨,何用这么辛苦。”
    姚成树叹了口气。
    督事院总部设在玄国皇庭正宫。
    短短几日,原本玄王上朝的大厅改造成了密密麻麻的格子间。姚成树走进去,险些被里面的声浪掀出来。
    穿着朱白两色的督事院官员在里面办公。哗啦哗啦的文卷声,算盘声,各地口音的吵架声,还有掀桌打架的声音吵得姚成树脑仁疼。
    这些人的先辈多是乡野出身,在当年的风波中卸任回家种田,保留了督事院最可观的有生力量。两年前督事院一纸榜文分十科取士,一下子揽来了数百号人。如雨后逢甘霖,商道建起来了,流民和卸甲军士的安顿也有旧例可依,原本急行军中被拖得疲惫不堪的众人终于喘了口气。
    据季伯安记录,北疆军每个兵在伍一年,至少有九次会过来抱怨他们的上官可恶,至少十二次会来督事院哭诉怕死。但也许是督事院的人太嫉恶如仇,总变着法给他们出气打气。如今这些兵们都横得出奇,那种傲然是真的赏心悦目。
    姚成树从督事院里感受到一种勃勃生机。
    他于是更加厌恶自己的生父。那个人掐灭的不是什么篡权夺政的督事院,而是人心里的火种。
    姚成树在角落的一张桌子找到了季伯安。
    “王爷!?”季伯安眼圈乌黑,他站起身,摇摇晃晃。
    姚成树让他坐下,问,“我的桌子在哪?”
    季伯安一指前面。那张桌子上满满当当堆着半人高的文卷。可能实在是放不下,楠木靠背椅也被塞满了。
    姚成树随意拿起椅子上的一封信翻开看。
    这些信件都是这几天陆续收到的。姚成树病中委托季伯安全权处理,所以信都已经拆开过了。放在这里的不过是一些不急于处理又需要知道的信件。
    比如手里这一封。
    东海明家老家主控诉北亲王赵璨无恶不作,绑票要挟。胆敢拥兵上位,老人家立刻碰死以明志。
    姚成树摇摇头,问季伯安,“明隐还没送还明家吗?”
    这事说来复杂。姚成树要开商道,实在缺路子。想来想去拿自家人开刀,叫程翰绑了明隐,坑了明家半条商道,从此被这老爷子骂了两年多。
    明隐那小子更过分,叫他给生父生母守灵,他死活不愿意。叫他回东海去,他又说凭什么,就凭你也配撵走我。
    季伯安道,“他不走,在姚府住着呢。明家催他,他又说被咱们绑了死活不放他。”季伯安扒拉出一个单子,递给姚成树,“要不明老爷子骂你呢,这两年多为了小孙子一直给咱们真金白银上贡来着。”
    姚成树扶额。
    他心想,明隐不想回,就随他去。
    想来想去,为了姚家母亲又不能真不管他,问道,“明隐在姚府做什么?”
    季伯安道,“听说在养猪。”
    姚成树把信丢到一边。心想,让他养。要是敢在我院子里养,等我回漠北再跟他算账。
    季伯安望着姚成树,他的语气是试探的。他问,“萧侯爷那边?”
    这个称呼让姚成树猛然回神。
    镇边侯萧立在击鼓楼驰援战后惨遭玄国奸细暗算,早早殒命。侯爷之位空悬三年之久,如今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季伯安道,“东宫迟迟不提继位。”他从脚边扒拉出圣旨,“八百里加急,下旨让萧成玉承袭镇边侯府的爵位,掌管北疆军。”
    姚成树冷笑,这个赵嬴,难道还想拉拢大哥?
    季伯安道,“王爷,咱们都知道您跟萧侯爷的情谊。只是这军国大事,实在不能儿戏。东宫摆明了拉拢。北疆军如今可不能换帅。”
    “你们好大的胆子,圣旨都敢扣。”姚成树道,“给侯爷送去。”
    季伯安为难,“王爷,您三思。”
    “你少来。梁恒那个孬种不敢说的话,都让你来说。伯安,你这儿是督事院,掌公平的地方。你都开始计较权势得失了,咱们这些人不如像程翰说的散伙算了。”姚成树道,“还有,本王没说造反之前,圣旨就是圣旨。”
    季伯安站起低头,“是。”
    姚成树把椅上的文卷搬起来放在地上。坐下时旭日东升,再抬头已经夕阳将落。
    肺部的不适翻腾起来,他捂着胸口咳了两声,眼前泛起金星。
    季伯安道,“我去找药老。”
    这时差不多是督事院众人下衙回家的时候。偌大的厅内零散着几个官员,文卷堆叠间只看见几顶帽子若隐若现。
    姚成树道,“不碍事。”他咳了一长串,呷口水继续批完那道治沙尘专策。
    早春时节,漠北地界的风沙频出。今年连带着玄国遗民的安置,更添困难。回京之前不定下,生乱只在顷刻。
    “王爷,剩下的交给臣。您还是要好生休养。”季伯安眼中是满满的担忧。
    姚成树心中微暖,季伯安这个人是真的让人放心。这许多事,这偌大权利,若是交给梁恒,梁恒必会惶恐,整日里嘀咕王爷是不是在试探我。若是程翰,锋利太过,又让人心惊胆战。还好有季伯安,揣着北亲王大印还能呼呼大睡他也是头一个了。
    “你别说我,你看你那眼圈,黑得实在吓人。”
    季伯安听完就笑了。
    姚成树从季伯安桌上搬走一半文卷继续批。两人埋头奋笔疾书,屋内光线越发黯淡,直到彻底看不清了。
    “瞧不见了。”姚成树说,“伯安,上灯。”
    灯亮起。
    绕过姚成树的桌子放在了季伯安的桌上。
    季伯安笔都没停,道,“多谢,帮了大忙。”
    灯影里,颀长身影的男子俯视着姚成树,是萧成玉来了。
    姚成树莫名紧张,胸口涌起一股涩意。那股酸涩感搅弄着让他想呛咳几声。
    萧成玉穿了件披风,提了个纸糊的灯笼。
    姚成树道,“大哥。”
    “跟我走。”萧成玉发话。
    姚成树陪笑,指着桌上与头顶齐高的文卷,“只剩一点,批完我会回去的。”
    萧成玉从季伯安桌上拿起一把量尺。长约小臂长,三指宽,竹制的看上去韧性挺好。
    季伯安打招呼,“侯爷?”
    萧成玉客气道,“季大人。”
    他的目光不曾被季伯安分去一丝一毫,牢牢地盯着姚成树。
    姚成树知道他想干什么,苦笑道,“哥,我不是小孩子了。”
    一句话未完,萧成玉拉过他的手,扬尺抽在手心。
    手心如同被蜡烛烤了一下,突然的烧灼感袭上心头。
    “嘶,疼。”姚成树说。
    萧成玉问,“为什么会疼?”
    姚成树瞪大了眼睛,心想,我有血有肉,我怎么会不疼?
    “问你话呢。”萧成玉的语气不疾不徐。
    姚成树道,“我是个人,挨打总会疼。”
    “原来你还知道自己是□□凡胎。”萧成玉归还量尺,对季伯安道了个谢。
    季伯安放下笔,不敢吭声。
    “既然还是人,就要吃饭要休息。这个道理你十七岁时我没说过,二十岁时还要让我补上是吗。”
    姚成树蜷起手指摩擦着手心,萧成玉说的都对。这些话药老当然也不止一回说过。要多睡,少消耗心神,一日三餐要按时吃。只是药老的话他懒得听,大哥的话由不得他不听。
    “起来,跟我走。”
    萧成玉提起灯笼,走在前面。姚成树起身,循着光追着大哥的背影而去。
    到了门口,繁星点点。
    满头小辫的幼童在督事院门外踢着那根朱红色大柱子。
    幼童身边,一扎纸钱,一个三层饭盒,两个酒坛,一捆食指粗的细藤摆在地上。喜欢一遭归家请大家收藏:(663d.com)一遭归家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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