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结论

    何钦似乎心情不错，他把车窗慢慢往上摇，隔了好一会儿，就在车窗快到顶时，又敛了玩笑，说：“还不晚。”
    半夜这个时候了，晃色酒吧仍旧热闹不已。
    凌非给餐厅打电话，问了商舟的住址，于是准备扶商舟起来。
    “我来吧，钥匙给你。”乐子铭正好刚进门，他快步走过去把车钥匙给了凌非，然后就把凌非拉商舟胳膊的手拿开了。
    商舟的住地离晃色酒吧并不远，开车十分钟就到了。
    夜里下起了小雨，气温比起白天降低了不少，凌非和乐子铭把商舟扶到楼下的时，脸上都沾了些雨水。
    “我扶他。”说话的是方锟，一如既往没什么表情。
    他和商舟合住，接到电话后，就提早在楼下等人，这会儿穿着拖鞋觉得有点冷，说了声“谢谢”就扶着商舟转身走了。
    凌非对这样的态度早已习惯，和乐子铭一同离开后，什么也没说。
    “刚才那个人，对你有敌意。”
    乐子铭走在前面，蓦地开口，说话不冷不热的，后又走了几步，不怎么在意地补了一句：“太年轻。”
    雨越下越大，凌非不由走快了些。
    他总觉得乐子铭最后那句，似乎在暗示什么，但很快又走到了小区门口，要在门卫那里做离开登记，话题自然就没了后续。
    工作日的晚上，来回这么折腾，凌非已经累得开始犯困。
    他原本不想再麻烦乐子铭送他去停车场拿车，但乐子铭很坚持，说外面雨太大不好打车，容易着凉。
    凌非最后想了想，也就没客气。
    两人一路都很安静，可能是因为疲累，注意力也只在路况了。
    等过了最后的红绿灯，马上要到停车场时，凌非有点犹豫，想说点什么，可又一时想不到该怎么说。
    总不能，干巴巴地说句谢谢……
    太敷衍了。
    他略微抬眼看了看乐子铭，对方还是那样深沉、专注，而后像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淡淡笑了：“怎么？给我看相吗？”
    凌非干脆大方将目光投向乐子铭，坦然道：“嗯，鉴别一下。”
    乐子铭开车不好转头，但口吻里明显多了几分兴致：“有结论了么？”
    凌非点点头：“早有了。”
    那么多次觉得自己该想清楚，并非没有得出结论，而是在考虑该怎么面对，要如何打算。
    该怎么面对自己对乐子铭，心动了。
    该如何打算，他们的关系。
    这个时间，停车场入口已经不像上下班高峰期那样，排着很多车在路口等着进去，乐子铭把车停在了入口一旁，凌非直接从后排座位拿了吉他，便下车了。
    凌非临走又到乐子铭车窗外，稍弯下身，低头凑过去了些说：“我先回家了，嗯……晚安。”
    外面的雨这会儿稍小了些，但还是淅沥沥下落着，打湿了凌非的头发，和细长的睫毛。
    乐子铭见凌非为了躲雨水，眯了一下眼，便侧头朝外，催促道：“好，你快回去。”
    之后等凌非走了，视线却迟迟没有收回。
    凌非回家后，累得根本不想再看手机，赶紧洗了个澡就睡了。
    以至于第二天晚上上线的时候，看到N个聊天窗口堆满了未读消息，让他有点头疼。
    自从何钦点赞之后，凌非涨了一大波粉，最近找他合作的人只多不少。
    眼下又有好几个求合作微博广告位的，凌非直接拒了。他一方面还不至于缺这千百块的，另一方面觉得找过来的这些厂商，要推广的基本都是些无意义的东西，根本没必要推荐给粉丝，也不想因此而被诟病。
    接着他又回复了几个合作歌曲的策划，还有助理，才稍微轻松了些。
    电脑右下角依然有头像在闪，凌非点开一看，是方屿同，就是之前旅游和他碰面的那位，两人在网上合作过好几首歌，也是认识多年的老朋友了。
    不过自从那次一起喝酒后，误入乐子铭房间，导致每次和方屿同聊天，凌非都感觉有点微妙……
    “老弟，后期什么时候好？”方屿同是在问合作的歌，人声处理是否做完。
    他们最近刚改编了某现象级游戏新出的英文歌，就在前天已经录完了自己的部分，只等人声处理完毕就可以发布了。
    新歌改编，最是讲求时效性。
    凌非刚跟助理确定好时间，立刻回复：“明天下午差不多出。”
    通常说出，也只是初稿，一般收到后，都要根据自己的需求做修改，比如改掉人声和伴奏不够融合等等问题。
    方屿同过了好半天，才说：“行。这次的歌反正成绩会爆，咱们这个速度肯定全网第一个改编的中文版，就等结果吧。哦对了，你跟编辑打好招呼了没？”
    凌非说：“嗯，新换的编辑说创意不错，会给个好位置。”
    而且这款游戏国民度极高，算是游戏界的常青树，每次新发布的歌，几乎是出一首爆一首，所以凌非才跟方屿同预判，只要改编质量好速度快，一定能出成绩。
    当然，重点也是歌本身太过炫酷，很值得做。
    “那我放心了，不说了，我下了。”消息刚收到，方屿同的头像就灰了。
    方屿同今年签了一家较大的音乐公司，因为工作关系，不能时常上网。这次要不是看中了凌非改编的提议，以及两人多年的交情，合作绝无可能。
    凌非盯着电脑屏幕发了会儿呆，应该说是大脑有些凝滞。
    上周加班加点忙得脚不沾地，到了周末在加班之余还要和方屿同商量改编的事，之后就是录歌联系后期，驻唱以及昨天的种种，几乎每天马不停蹄，高速思考，直到今天才稍微喘了口气。
    他的两只手放在键盘上力度很虚无，大约缓了五分钟，听见手机响了，才回神去拿。
    “假期最后一天，怎么样？”是来自乐子铭的好友消息。
    凌非看到头像，不由笑了，对方的头像竟然是张看起来特别官方的照片，让他觉得……有点正经过头了。
    不过，蛮可爱的。
    他直接回复：“我没问题。”
    是真的没问题，国庆的加班是自由安排的，凌非留了一天休息，留了一天给乐子铭。至于上次跟凌凯说没空，当然是骗人的。
    他不想回家，更不想面对那个对他不冷不热，还要贬低母亲的父亲。
    “别学你妈，清高给谁看。”
    “你可以不娶她。”
    他当年如此反驳，挨了一巴掌，凌凯让他滚，所以他滚了，再也不想回去。
    凌非处理完留言就睡觉了。
    一天后，便是国庆节，和方屿同合作的新歌也终于发布，并且被安排了很好的网页位置，上线不到48小时，点击就破了百万。
    狐小小特别开心，知道凌非没有太多时间看评论，就挑了些值得看的截了屏，发给了凌非。
    当然，伴随而来的那些不和谐声音，她就懒得提了。
    凌非从开始经营主页起，发歌向来都和其他UP主一样，要接受很多人的“批评。”
    最常见的就是：垃圾，什么玩意，难听。
    越是成绩好的歌，这种情况越常见，常见到他早已习惯，见怪不怪了。
    网络本就是个大染缸，不是所有人都会讲礼貌，都会态度中肯，都具备音乐知识以及审美的。
    就如这次的歌也不例外，骂什么的都有，还少不了一些半懂不懂的人“领导莅临”，指挥歌手可以这样那样的……
    有人甚至直接骂一句：“我就是觉得不好听，你们别来跟我吵，赶紧滚。”
    其实，凌非的很多粉丝已经去怼了，但是点击量放着，肯定是堵不住所有人的嘴，去怼的人也未必都能把控得好态度，这样终究会越吵越凶，评论区会失控。
    狐小小在粉丝群里也很无奈，未免评论区乌烟瘴气，只好出来管控。
    她说：“不要光去理那些发泄负面情绪的人，都是键盘侠，我们还是尽量去顶那些说得比较客观的评论吧，大家也可以多多留言。”
    有的粉丝说：“好想删掉！”
    狐小小更心累：“拉倒吧，删了人家会有证据说你心虚，这些人还不就是嫉妒呗，你看有几个正经提问题的。有人还说我们非言跑调，简直无语。我刚还看到有音乐学院的妹子直接把简谱写出来了，而且把改编了哪些音标了，说是改得有多好，那人就这都不服，还嘴硬呢。”
    粉丝生气道：“神经病，非言赶紧红啊啊啊啊，受不了这个气。”
    狐小小一副过来人的口气安慰：“好啦，常有的事。改编嘛，非言也说不可能没有缺点，因为是英文歌，改成中文，从发音上就有区别，肯定要在一些地方有让步，他们听惯了原唱，不习惯中文也正常。戾气重的那些，不理他们就算了。”
    凌非平时工作太忙，有个小号虽然在群里，但很少上，而这两天工作又越来越多，忙得他简直要透不过气来。
    中途还见张昊扬生病去了趟医院，之后又赶回来边喝药边继续工作，眼睛里充满了红血丝。
    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又要抽时间驻唱，还要回来加班。
    不过，最近倒是一直没见乐子铭。
    休息的那天，凌非看到新歌被网站官博推荐了，而且站内动态还被官方号转发，这无疑是个好消息，也算是一定意义上的被肯定。
    心情很好。
    但如果少了后来的那通电话，会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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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