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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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王府书阁
    夜色阑珊,灯花轻摇,赵宗奕推门步入书阁,又转身将门反锁。
    “下来吧。”他眼皮轻挑。
    “唰”一道身影从头顶飘然落下,足尖轻点,不扰纤尘,正是那鹤颐楼的店小二。
    “臭小子,还不换了这身装束。”
    火凤上前一拱手,笑道,
    “没来得及,就先来向殿下复命。”
    赵宗奕点头,又问道,“方才那几人呢。”
    火凤露邪笑,兀自给自己倒了杯茶,坐下身念道,
    “几个外乡来的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对那唱小曲的姑娘放肆轻薄,人家姑娘不从,便一脚踹了上去,哪知道力道过重,那姑娘弱质纤纤,一时没站稳从楼上摔了下去。这会,我已经送他们几个回老家了。”
    提到那女子,火凤眼里忽的闪过了一丝异样,又转瞬即逝,赵宗奕无奈摇头,惜惜然道,
    “哎…若是抓去官府,顶多是挨顿板子,可偏遇到少侠火凤…哎…”
    火凤不以为然,饮了口茶,又蓦的眼珠一转,满脸坏笑的站起身凑近了赵宗奕,
    “殿下,我还有个意外收获。”
    赵宗奕侧目,就见他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册,
    “这是从那几个小子的行李里发现的,我想着,殿下娶妃,当是用得上。”
    赵宗奕看了看他,伸手要接,他却将手一缩,转身将册子放在了书案上,拱手道,
    “殿下,火凤先行退下,您在细细看来吧。”说罢,箭步跨到门口,拨开门栓,“滋溜”好像耗子一样钻了出去。
    “故弄玄虚。”
    赵宗奕拾起那册子,发现竟是一本无名书,心中不解,好奇的翻了起来。
    刚翻了几页,顿时看得面红心跳,两眼发直,“这…这臭小子…岂有此理…”他刷的一声合上,口里止不住的骂,手中的书册直被攥得褶皱变形。
    最终,褪到了衣袖之中。
    “走回了这里?”
    火凤自言自语,头顶的牌匾,赫然三个大字——鹤颐楼。
    夜沉如墨,唯有不远处的巷子,偶尔传来的野猫叫,打破宁静。
    恍惚间,眼前浮现出一张花容失色的脸,是她,他飞身救她的那一刻,心,徒然一紧,
    暮雪,他记得。
    邺城,醉红楼,他幻作一位富家子,以重金进得她的闺阁,对坐三日,抚琴、唱曲、吟诗、只为察得她的眉眼口鼻,一颦一笑,转身、回眸。
    他明明给了她一大沓银票,派人护送回了家乡。
    为何…为何会在这鹤颐楼里出现?
    他蹙眉,又一声轻叹,转进了一条巷子。
    才走几步,便察觉身后有人,躲躲藏藏,隔着段距离,步步紧跟。
    他轻蔑一笑,反而放慢了脚步,左拐右绕,引到一处死巷,身形一闪,化掌如勾,嵌住了来人的脖颈,
    “你是何人?为何要跟着我。”
    那是个女子,身子软得如一根稻草,玉颈止不住的颤动,挣扎着吐出细语,
    “恩…恩公…”,
    竟是她。
    火凤瞬间松开手,“是你。”
    暮雪重重的咳了几声,娥眉一展,
    “恩公,你可还记得我。”
    “自然,白日才见过姑娘。”他轻描淡写。
    暮雪怯怯的向他靠近两步,试探道,
    “不…我知道是你,你是…雷金海。”
    火凤身子徒然一颤,眼中射出两道寒光,指间如电,封了她的穴道,将那绵柔无力的身子揽入怀,一纵而去,隐于无边的夜色中。
    宛城客店
    暮雪缓缓的睁开眼睛,他正临窗而立,转身,漠然如水,淡淡的冷。
    “恩公。”
    她忽的双膝跪地,带着哭音唤着。
    他蹲下身,蹙着眉头定定注视着她的脸,看了很久,才问道,
    “你是如何认出我?”
    “…暮雪从小苦练歌艺,对声音甚是敏感,暮雪那一日听过恩公的声嗓,即便…即便今日有所不同,但…也能听得出…乃…是一人…”
    她垂眸,小心翼翼吟着。
    火凤目光锐利如刃,他观察这女子每一寸细微的表情变化,片刻,神情复杂的言道,
    “起来吧。”
    “你为何会在此地?”他淡淡的问。
    听他问,她眼圈一红,美目噙泪,莹莹然,凄凄然。
    这世间,见色起意,倚势欺人之事,他耳闻目睹无数,却仍被她的幽幽嗔念,惹得青筋爆棚,愤然不平。
    他呲之以鼻道,“这帮人面兽心的畜生,早晚会有天道收了他们的狗命。”
    暮雪牵起衣角,抹去面颊的泪水,又蓦的跪倒在地,
    “恩公,暮雪回过邺城,发现…发现苍龙武馆,已经被宛城的兵马…全数剿灭…暮雪想必然和恩公有关,便…便来到宛城…想着…或许能寻得到您…不料…今日遇险又被恩公所救…暮雪无依无靠,孤身一人…只想跟随恩公左右…恩公…恩公是什么人…暮雪不会问亦不会说…请恩公留下暮雪吧。”
    他垂眸,正迎上她既柔且媚,惹人尤怜的美目,心中,五味杂陈,诉不清楚。
    “你先起来再说。”
    “不,恩公不答应,暮雪便不起来。”
    毕竟是个弱女子,执拗起来,都是这一套。火凤心中无奈,旋即露出一抹浅笑,
    “好,我答应你,起来吧。”
    “真的…” 暮雪稍有迟疑,他面色一沉,
    “你若不信,那便算了。”
    “不不不…恩公莫气,我…我只是太高兴了。”暮雪连连摆手,破涕为笑。
    二人对坐,他斟了一杯热茶,递在她手中,
    “来,今夜先在此地休息,明日,我们在做打算。”
    暮雪莞尔一笑,刚要饮,又停下眨着眸子,十分好奇的问道,
    “恩公明日上路,也是此番模样?”
    火凤微怔,又晃着脑袋,邪邪一笑,
    “那可不一定,或许与姑娘一样,两名女子同行,姑娘唱曲,在下抚琴。只是,可能比姑娘更加美艳…”
    暮雪一听,放下茶盏,掩嘴笑个不停,脱口念道,
    “那暮雪何时能见得恩公真颜?”
    他脸色徒然而厉,“这可不合规矩,若是,姑娘见得在下真容,那在下,便要杀了你。”他冷笑,似是而非。
    她一颤,却没有半分惧怕,又乖巧的点头,
    “恩公不让见,便不见,暮雪一切都听恩公的。”
    他眼底,忽的闪过一丝复杂的光亮,一抬手,平静道,
    “喝吧。”
    暮雪薄唇轻启,茶入喉,顿感浑身无力,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纵身而来,他搂住她,轻轻放倒在床榻之上,盖好锦被。
    望着眼前,沉沉睡着的一抹纤弱,他轻叹,将一沓银票压在了枕下。
    思量片刻,又抽出腰中匕首,塞进了锦被里。
    转身,反锁房门,推开窗,这客房所在四楼,居高临下,他张望了好一阵子,才抬腿迈出了窗棂,又蓦的翻了回来,几步走回,放下两枚闪闪发亮的金丹,一跃纵出了窗…
    且饮且话,冬夜长街,深似渊。
    醉至沉酣,倚枕谁家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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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为什么逃婚…你原本要嫁的…是什么人…告诉我…那翌王是谁…怎么样的人…”
    那声线,苏伊桐如饮甘饴。
    “花花,是你吗…”
    苏伊桐终于又盼到了再做这样的梦,用尽全力,视线逐渐清晰。
    黑衣将范金华消瘦的面颊,映衬得极致的白。
    他正蹲在自己身前盯着自己,眼神里是一种无法言语的奇怪。
    四目相对间,范金华深陷的眼底血红密布,纵横交错,如一根根利箭,刺得苏伊桐的心,生疼。
    “花花…”
    她唤,唇轻启,念得却是令自己不寒而栗的一句,
    “你…终于…相信,我不是她?”
    范金华眉头深锁,手用力搓搓脸,然后好像鼓足勇气那般再仰起头面对着面前的人,似有千言无语,只化作一句郑重其事的问,
    “告诉我,你要嫁的翌王,是什么人!”
    嘴角,牵起一抹僵硬的苦笑,她念道,
    “我说过,我逃婚,路遇歹人,慌逃中失足跌落深潭,便再无意识,苏醒以后,遇见了你。”
    范金华倒吸口凉气,将手轻轻抬起,却在马上要碰到她手臂的时候,骤然停住,微微的发起颤来。
    良久,他收回手,目光里尽是疏离与防备,
    “那翌王是什么人,告诉我。”
    她起身,朝着门口走了两步。
    门旁,是那面几乎与房顶齐高的奢华水晶穿衣镜,苏伊桐记得,这镜子是范少爷大摆寿宴之时,自己和初初砸锅卖铁凑钱买来的。
    因为尺寸超标,连电梯都进不去。
    送货那一天,是拆了公寓的三扇落地窗,启用吊货装置,升得十几层楼高,一寸一寸挪进来的。
    这么声势浩大又惊心动魄的送礼场面,她和初初一辈子都忘不了。
    如今,那镜中的人正一步步靠近,苏伊桐清楚的看到了鲜活的自己,直吓得汗毛竖立。
    一袭淡蓝色轻纱长裙,领边袖口都缀满精致的蕾丝,长发轻垂,眼眸如水。
    不经意间,那女子手抚上唇角,划过抿住的发丝,腕间璀璨耀眼的正是范金华的限量版钻石腕表。
    发丝掠过的地方,还残留着淡淡的余香,那是,范金华最爱的香水,草木的味道。
    全身上下,连气息都不是自己的,
    这是她…
    “北缙翌王,乃缙帝赵崇琰之侄,缙帝无子,对翌王殿下宠爱有加,视若己出,将来继位,便为四国之首,尊贵无上。”
    那个镜中面无表情的自己,眼中,难掩一片凄惶。
    “告诉我实话!”身后的范金华语气决绝的命令着,“如果是这样,你为什么逃婚,告诉我,你的未婚夫到底是什么样的!”
    空气,死一般的沉寂,
    忽然,镜中的自己发出一声轻得不能再轻的念,
    “杀人如麻,血可漂橹…”
    话未落,背后响起叮叮咣咣杂乱的声响,回身,范金华已栽倒在一片狼籍里,几樽水晶杯跌破,碎落满地。
    他缓缓蜷缩起身体,无助的抖,就像置身于荒无人烟的孤岛,求救的手,抓到的只有虚无缥缈的空气。
    “花花——”她忙走过去,蹲下身,想去扶。
    就在一瞬间,范金华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哭的歇斯底里,撕心裂肺。
    亮晶晶的泪珠顺着惨白如纸的脸颊滚下来,滑过嘴角,滴落胸膛,没在黑色的羊绒里,浸出一圈又一圈的哀怨。
    “她是我姐,她是这辈子对我最好的人啊…” 他捂着脸,哽咽着诉着,
    “九岁…九岁啊…你知不知道,她对我有多重要…她是这辈子对我最好的人…没有她,我什么也没有了…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这他妈叫什么事啊…”
    他哭得就快要窒息,停下来,大口大口喘着气,忽然,手死死箍住她的肩膀,
    “告诉我,你怎么来了,怎么才能回去…怎么才能…换回来…告诉我…”
    他用极致哀求的语气,无力的喊,直喊到喉咙沙哑,再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紧紧闭上双目,一片漆黑,苏伊桐直感自己的五官痛苦的扭曲着,良久,眼皮轻抬,看到的仍然是范金华苦苦期盼的眸子。
    “若我知道,该如何能将她还给你,难道我会忍心见你如此痛苦,我宁愿换回来,我知道,那是我的宿命…只是…只是…我真的不知道啊。”
    “不,不——”范金华手撑着地面,将瘫软的身子向后挪了几寸,蓦的他一声呻吟,掌心被水晶碎片划出一道血痕。
    “花花,你怎么样。”她心疼的捧过他的手,他冷冷抽回,不带任何语气的拒绝,
    “不用你管。”
    她的眼前染上朦朦胧胧的薄雾,越来越浓,苏伊桐只觉得范金华满是凄惶与责怨的面容,逐渐的模糊,再看不清楚。
    泪落,她猛然起身,打开门,疾步冲进了范家豪宅大理石装饰富丽堂皇的走廊。
    用手指慌乱的戳亮电梯的按钮,一层一层,数字逐渐递进。
    段韵锦!你要去哪里?
    苏伊桐想大声喊,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亦如一缕孤魂,被封印着。
    电梯门开了,
    忽然,一双手臂将自己的身体从后面死死抱住,“不要走…”范金华轻声念着,“不要走…”
    她的泪顿时汹涌不止,簌簌的淌了一脸,回身,紧紧相拥…
    那拥抱的感觉…
    恍如隔世…
    他肩头羊绒的软糯,
    颈间青草的香气,
    柔软微凉的发丝…
    都是…如此真切…
    花花…
    对不起…对不起…
    我和段韵锦一样,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或许…我回不去了…
    请你…记得我…
    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人,没有你,我也什么都没有…
    南唐寝殿
    夜,死寂。月,如刃。
    突然一阵急促的重咳,喉间腥热之感,不断翻涌,紧接着“哇”的一口黑血,喷溅而出。
    “这…这…”借着凄冷的月光,段隆看着掌中粘稠的血浆,脑袋霎时间嗡嗡作响。
    为何,
    为何明明…食了那男童的心做药引,
    怎会这样…
    随着又一阵剧烈的咳,段隆感觉浑身有种诡异的疼痒之感,越来越烈,就好似千万只蚂蚁爬上皮肤。
    他用力的挠着,直到抓出了道道血痕,仍无济于事,难受到只想将皮肤活生生的剥下来。
    痛感忽然长驱直入,全身的肌肉、骨骼皆被牵动起来。
    “救…救命…来…来…来人…”
    段隆滚落下床,挣扎着朝门口爬。
    寝殿,无人,亦无一丝烛火。
    惨白的月光下,他每挪一寸,痛便入骨三分,那万蚁噬骨的痛苦,分分秒秒,越来越烈。
    一袭黑袍凭空而幻,眉目间,银光凛凛。
    “少…少宫主…救…救…”
    段隆用尽残存的力气,触到那黑袍,喉咙发着如干呕般的呜呜呻吟。
    “少宫主…少…救我…救我…”
    黑衣人垂眸,目光淡淡,深邃的瞳孔,在月华下泛着幽冷的光。
    又好似一团焰火,熊熊灼烧,却是刺骨的寒。
    “少…少宫主…”段隆死死的拉扯着手中的黑袍,犹如一根借以活命的稻草。黑衣人将衣角抽开,缓缓蹲下身子,运指如电,迅猛封住了他颈间、胸前的穴道。
    痛痒之感,瞬间消失,只剩下一副如烂泥般瘫软的驱身。
    “陛下可是龙体不适啊。”他含笑轻言。
    段隆伏在地上,眼底充满了死亡的恐惧,好似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幸存者。
    他止不住的喘,冷汗早就浸透了惨白的衬袍。
    “我…我对灵隐宫…忠心耿耿,少宫主…为何毒害于我。”
    唇微扬,语如冰,他幽幽念道,
    “本座说过,绝不会向自己的同谋下毒。”
    “这…这…求少宫主…饶我…我对少宫主…一片丹心,矢忠无二…”
    “本座给陛下的,只是三年前玉鹭桥畔一杯清茶而已,并非毒,不过…” 他微笑,惜惜道,“
    这茶很是玄妙,若是遇幼子血之温热,便化为万蚁噬骨之感,如坠炼狱,生不如死。本座曾与陛下并肩为伍,助陛下登得大宝。陛下,若是对本座忠心,自然不会中毒,若中毒,又何来的忠心啊?”
    黑衣人微眯双眼,寥寥如水的月光,映在如星辰般闪耀的眼眸中,全都化作了狠厉的锋芒,直刺得段隆肝胆俱颤。
    “玉鹭桥?你…是何人啊。”
    段隆死死的盯着面前这张假面,他不语,嘴角勾着一弧邪魅的笑。
    终于,他抬手揭下面具。
    沉沉的黑暗中,只一缕冷白的月光,便将那如玉雕琢般英俊的面庞,照得格外清晰,
    “啊——是你———”
    段隆失声惊呼,挣扎着躲出去甚远。
    柴文训站起身,显是对段隆这个反应很满意,他正了正黑袍,深邃的眼眸里含着笑,如暗海中的漩涡,诡秘莫测。
    段隆盛满恐惧的瞳孔,越放越大。
    可叹啊,
    一双浊眼,望得回岁月,又怎看得穿他的算无遗策,运筹帷幄。喜欢宿命情缘悬作尘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宿命情缘悬作尘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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