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幸福-4

        ——到圣诞节够不够？
不过才十二月初，大型超市的货柜上已摆出了许多节日相关商品。这让山人不禁想起杰克最后说的那句话，心跳的感觉竟没有因为一个多星期的时间流逝有丝毫减退。他匆匆转开视线，向生鲜食品柜走去。
今天是周末，他原本打算在家宅上一整天，却因为昨晚又被小飞讹上，不得不大清早跑来超市采买食材。身边有个佝偻老者正费力去够高处货架上的物品，他下意识伸手帮忙，老者接过东西说着“谢谢”，却突然一把拉住了他。
“最近老是有不同的人在跟着你，那边怕是要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动作，我总有些担心你的处境。”老人声音压得很低，但确实是丁弈无疑。山人瞪大眼睛，惊讶于身高几乎有188的丁弈竟然能够将一个不到170的老者假扮得如此惟妙惟肖。
山人知道，自从黎璨、劭炎意图不明地抛出存储卡，丁弈就一直主张让他及早退出行动。可他才刚刚踏入贩毒集团的大门，干部会议上出现了诸多新人物，只是对他们有一个模糊的认识还远远不够，还有很多事情等待他去继续深入，他不想就这么半途结束任务。
“我这里一切正常，你担心过度了……”
没等山人辩驳完，丁弈已不由分说打断了他：“别竟说些敷衍的话，你有事情瞒着我！那个‘兑现承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之后把麦克风捂住了？”
“……没，没有！可能是正好压到了麦克风吧，我也没注意。”山人估计自己显而易见的托词，绝对逃不过丁弈锐利的眼睛。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听到杰克那么说，他什么都记不得做，却第一反应捂住了裤袋中的手机！
丁弈严厉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直接拆穿他，只是等着他说出事情原委。
“我……曾经欠下杰克一个人情，答应为他做一件事作为交换。”
“他要你做什么了？你的报告里为什么只字不提？”
“不是跟任务有关的事情！”山人急着抢白，“也……不是违背道义的事……”虽然他确实没说半句慌话，但这样的解释仍然让他耳根微微发热。
丁弈狐疑地盯了他片刻，似乎是早有所觉，又斟酌着遣词用句，最后神情变得越发严肃：“如果是很私人的事，我不便干涉，你自己判断！”
“也可能，只是个玩笑……”山人这么说着，与其是在宽慰丁弈，倒更像是在自我安慰。他原本以为那只是杰克情绪低落时的一句戏言，等时间过去，可能也就随之淡忘了，可杰克似乎并非只是随便说说那么简单……
彼时，公司的一群女孩子们正围着争看婚纱大赛主办方寄来的赛事报道特刊。
“……这件好看，这个也很别致，哇这件简直太梦幻了……”
“快看，这个男模好帅，后面这个穿黑色晚礼服的更帅！”
“得有这样的老公，那才叫童话般浪漫的婚礼啊！”
“你们有没有点品味，这些男人算什么？”用不屑的口气大声打断众人的是梅利莎，她此时正一脚蹬上座椅，居高临下抢走那独一份的杂志，翻开最后一页，高高举过头顶，“最帅的在这儿呢！”
“咦，这不是老板？”
“我们的参赛作品！”
“山人，你都上封底海报了！”
“哦，这摄影师的抓拍，真是绝了……”
他应声抬头，一眼便被那张跨页海报深深吸引住了：
微微仰视的角度，拍出长身站在舞台上的杰克，被扯坏的轻纱灵动飘拂，掩映着松散的裙摆一路垂向地面；断裂的串串珠饰在白纱间飞散，如星辰般交相错落，在黑暗的背景和舞台灯的强光下闪耀着璀璨的光芒；白纱裙中略带恍然无措的侧影，被牢牢护在深色西服的臂弯之下；西服下摆在静默的光影中飞扬，因为大幅度的拉扯而稍显凌乱；却将男人高挑帅气的身型、果决干练的动作和骨子里流露出的保护欲，淋漓尽致地刻写在了他的举手投足之间。
画面绝美！
那一刻他似乎听到了心底深处什么东西被愀然拨动的声音，而杰克就在这一刻，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走到众人面前。他抬眼看了海报数秒，抽手从发呆的梅利莎手中收走特刊：
“薇薇安，去联系组委会，把当时拍到的所有相关照片都要来，一张都不许少！”
薇薇安着急起来：“老板，你饶了我吧！我可没本事让他们把所有的照片都撤下来。”
“我说要撤了吗？”杰克回过头来扫了薇薇安一眼，嘴边竟还挂着一抹难以捉摸的浅笑，“照片拍得挺好？”
“哦。”薇薇安大大松了一口气之余，不免傻傻发问，“那要照片来干什么？”
“怎么，我现在做什么事都得先跟你报备原因了？”杰克挑起眉尾反诘了她一句，转身扬长而去。
哦……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将目光无言地转向他，不想杰克又调头回来：“言雪，去打听一下那个摄影师，新一季圣诞主题的宣传册页就找他拍！”
于是艾莉娅也正好想到问他，今年圣诞是不是还像往年一样搞个全员聚餐？杰克想也没想就说圣诞节他有事，让大家自己安排活动，玩完回来报销就好。之后女孩们特别优待新人，先征求山人意见的时候，杰克竟抢先替他否决议题：
“不用问他，他已经有约了！”
这就像丢下了一颗重磅炸弹直接引爆全场：“等等，等等！”
“他怎么知道你有约？”
“……他说他有事？你又有约，不会就是……”
“啊……”
这次杰克甚至没有用他一贯的威压终结女孩们歇斯底里的尖叫，只是若无其事留下一瞥潇洒退场，也不管身后已然洪水滔天。
之后，姑娘们的专注力很快便被衣服、美妆、鞋子和老板的苛刻找茬所转移。杰克的态度举止也一如往常，好像一切又变得不那么若有似无起来。只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他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如芒刺在背越来越无法忽视……
“小山！”
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山人一惊回神，看见的果然是小飞，大呼小叫着从一览无余的水果货摊区向他跑来：
“太好了，找到你了！”
这小子为什么会找来超市？
山人心中的疑问还没得到解答，便看见了跟在小飞身后，转过货柜阻隔，出现在视野中的杰克！杰克今天穿着一件敞襟薄呢大衣，即便只是随意一个抬头侧目，亦显得风度翩翩，格外醒目……
可是……
糟糕！丁弈还在边上，要怎么办！？
山人下意识转头看向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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