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八狱之界 八 摔落

清醒过来时，俊一郎发现自己睡在草地上。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是来到了不知名的草原。或许是因为之前亚弓曾经邀请他说：「其实我和小俊喵有在讨论要去野餐，你要不要一起来？」我只是顺便吗？当时他的心情十分复杂，不过最后还是跟着亚弓来野餐了吧？不对，不是跟着她们来野餐，应该是我带她们来才对吧。他有些恼怒地起身，这时大脑才终于理解实际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巴士摔下来了。他慌忙环顾四周，这里是有高低差的蛇行山路之间，杂草茂密的一块平地。在绿意盎然的草地上，班长、蝴蝶等参加者和司机的场倒卧在地面上的光景，跃入俊一郎的眼帘。巴士呢……？他回过头，看见巴士就在后方，前半部已经凄惨地几近半毁，像是断气身亡般地横卧着。车体左侧朝下，斜斜地倒着。视线顺着向上方望去，可以看见完全断裂的围栏残骸。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吗？俊一郎再将目光拉回巴士残骸时，内心突然浮现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安感受。……好像哪里有点奇怪？但是不管他怎么盯着巴士瞧，都找不出可疑之处。只是心里老有种奇异的感觉，那股不太对劲的感受越来越强。真是不舒服……他感觉自己快要吐出来时，突然「啊」地叫了一声。巴士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车身前半部都撞烂了，为什么我们却毫发无伤呢？而且为什么我们不在车内，人在车外呢？所有人身上显现的死相，指的不是这场意外吗？俊一郎正想整理大脑内混乱的思绪时，倒卧在地的其他人纷纷开始醒来，现场一下子喧闹起来。每个人的反应都相同。一开始显得困惑，接着是惊愕，然后注意到俊一郎发现的疑点，突然沉默下来。短暂的骚动立刻转变为一阵寂静。虽然保住一命很高兴，但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所有人对于混沌不明的状态似乎都感到有些害怕。「这个……搞不好是八狱之界的力量。」因此当俊一郎这么说时，立刻勾起所有人的兴趣。「原来如此，意思是结界保护了我们吗？」率先表示理解的，果然还是班长。「毫发无伤也是因为这样吗？」听到蝴蝶惊讶的声音，也有人重新检视自己的身体。「不过总觉得全身不太有力气。」她接着诉说自己的不适后，医生、小林和班长也都附和她。「是撞到的那种疼痛感吧？」对于俊一郎的问题，四人同时摇了摇头。搞不清楚原因，但就是觉得身体不太舒服。「能像这样捡回一命，都是拜黑术师大人所赐。」令人意外的是，原本从不开口的秋叶原露出欢喜的表情，合掌祈祷。因为八狱之界的结界而获救。俊一郎虽然认为这个推测应该百分之百无误，但依然有种奇特的怪异感受。他总感觉还有什么尚未能说明，却又非常重要的问题存在。「司机先生，你知道意外发生的原因吗？」或许是认清现在所处状况，心中有了些许余裕，班长开口询问一个人呈现茫然状态的的场。「……对、对、对不起。」没想到的场突然哭了出来。大家都吓一跳，聚集到他的身边。「是、是我不、不、不小心睡着了。」他的口中吐露出惊人的自白。「……骗人的吧。」「这是你说睡着了就能蒙混过去的问题吗？」蝴蝶愣住，医生则是发火地质问。其他人也都难掩诧异神色。俊一郎当然也是大吃一惊，但他立刻回想起来。这么说来，事前是有征兆的。在第二次休息结束，回到巴士时，司机的场睡着了，不管怎么叫他都没有醒过来。观光巴士公司司机的过劳情况，每次意外发生时就会被当作问题。的场大概也是因为过度操劳的班表，长期睡眠不足吧？但要说是否能因为这样就同情他，那又是另外一件事了。尽管根本的责任出在公司身上，但从他身为一名乘客交托性命的司机立场来看，他应该完全愧对自己的职责了吧。不知不觉间，所有人团团围住的场。当然没有人动手，但现场杀气腾腾这点毫无疑问。「……总、总之，我先打、打通电话给公司。」他取出手机后。「应该先报警吧？」医生立刻语带不满地说。这时其他人才突然惊觉，纷纷慌张地掏出手机。不过，没有一个人能成功和外界取得联系。不管一一○还是一一九都打不通。「这也是结界造成的影响吗？」班长询问俊一郎，后者无力地点头。「所以说，想要求救就得回到山脚下的城镇吗？」医生无奈地抬头仰望天空。「是这样吗？」然而小林侧头反问，猫娘听了就惊讶地说：「比起翻越山隘，回到山脚应该能更快找到救援吧？」「是这样没错，但现在所有人都平安无事吧。既然没有人需要送医，不就没有求救的必要吗？」「嗯，确实不需要救护车。但巴士翻车了，已经不能往前了吧。既然这样，就还是回镇──」「我认为不该回头，应该朝目的地继续走。」小林的主张让所有人都心头一震。「现在又没有导航，是要怎么去？」对于医生的质问，小林一副完全没问题的自信语气回答：「下高速公路，就是相当接近目的地的证据。车子之所以会爬山，肯定也是因为目的地就在山顶附近，或者是在更前方。所以我们也只要继续按照这个方向前进就好。我是这样认为的。」「的确是有点道理耶。」「你真的只有国中吗？」班长和蝴蝶分别以他们自己的方式表达了赞同，医生则依然眼神冷漠地盯着小林看，但他也出声附和。「仔细想想，报警这件事交给司机去做就好了。造成意外的人是他，严重毁损的巴士也是他公司的，跟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失去交通工具这点是让人很恼怒没错，但现在就放弃或许还言之过早呢。」「你的意思是，要走路爬上这座山吗？」蝴蝶发牢骚。她虽然赞成小林的想法，但一明白接下来都得徒步行走，似乎感到不太乐意。「还是回到山脚合搭计程车，你们觉得怎样？」「在这个时间点，再将其他人牵连进来不是好主意吧？」「可是──」蝴蝶和医生争辩起来。这时黑仔突然开口说：「……大大不在。」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不可能」的表情，接着开始环顾四周。但四处都没有发现大大的身影。「他之外的人都在吧？」班长再次确认。「蝴蝶、小林、医生、猫娘、秋叶原、黑仔、学者、还有我和司机……真的，只有大大不见了。」「他块头那么大，居然刚刚都没发现……」蝴蝶诧异地说。其他人也都像她一样感到难以置信。「搞不好他还在车子里面。」俊一郎话还没说完，就已经朝着巴士移动。他身后传来两、三个人跟上来的气息，但他没有回头，只是持续往前跑。不过，没办法轻易进入巴士内部。位于车身前方的门已经完全溃不成形，后方的逃生门虽然形状仍完好，但丝毫推不开。剩下的入口就只有窗户了，可是玻璃都破裂了，相当危险。俊一郎边绕着巴士巡视边伸长背脊朝内部窥探，不过理所当然地，他还是看不见走道的地板。一同前来的医生和班长，也做出和他相同的行为。「从外面根本没办法确认。」「但是又没地方可以从巴士上头观察。」绕行巴士一圈后，俊一郎拾起一根大小刚好的木枝，找到玻璃几乎碎光的后方窗户，开始动手清除残余的碎片。「你打算从那里进去吗？」「小心玻璃。」他尽量将玻璃破片清干净后，就在两人的协助之下，勉强钻入车内。「不，我去就好。」结果外头传来争执声。他低头朝下方一望，黑仔不晓得何时也来了，正在和医生争辩着什么。「你为什么那么想去？」「医生不也是一样吗？」「对我而言……」医生语带自嘲口吻回说：「因为这个绰号不光是叫好玩的而已。」「你实际上是位医生吗？」班长大吃一惊。医生自嘲的神色更加深地说：「不，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比起什么都不懂的外行人，我稍微具备一些医学知识和经验而已。」「那么，还是请医生进去好了。」班长尝试六六闪读 663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