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蹊跷

        祝青凌警觉起来，“黄姨娘只在这两天过来，她在房里时，旁边都有谁?”
“姨娘过来时，老爷都会让小的先离开，只留下小娟在旁边照顾。”
祝青凌吩咐孙贵去把侍女小娟带来，询问她黄姨娘在房里的情况。
“黄姨娘在房里时，都会让婢子把窗子打开，再给老爷喂些清粥，姨娘说多吃饭比吃药有用，除了这些也不会做别的，待了一会就离开了。”
祝青凌听着小娟的话，觉得李员外有种依靠黄姨娘安度晚年的感觉，他不信任李氏，这才纳了黄姨娘，指望她能待他妥帖。
她不去想这些没来由的猜测，得知李员外喝的清粥是黄姨娘熬的，既然汤药被李府的人严密看着，查不到汤药动手脚的证据，这碗粥也需要好好查探。
黄姨娘很快来了院子，在祝青凌问话时，慢慢答道：“老爷确实吃了民妇煮的粥，民妇在厨房熬粥，从来不会假手旁人，不会有什么问题。”
祝青凌注意到，她答话时自称是民妇，显然对妾室的身份不满，这也正可以看出，李夫人对后宅的事很少过问。
“你一直待李员外冷淡，这次怎么想起给他熬粥？”
黄姨娘慢慢理了衣角，语气仍是不紧不慢，“民妇在府里闲着也是闲着，偶尔关心一下夫婿，也是正常，大人不要把民妇想的过于冷漠。”
祝青凌蹙眉想了想，黄姨娘的话没有问题，态度也是坦然的，就在她准备询问别的事时，眼尖地瞧见黄姨娘的手指上有许多红色的疱疹。
她眉目一凝，严肃地询问黄姨娘的手怎么回事，一个受宠的小妾怎么会把手弄成那副糟糕的样子。
黄姨娘把手往回缩了缩，“民妇的手容易起疹子，这两日在厨房见了油烟，才出了这些疹子。”
她的理由很合理，祝青凌没有问出破绽，只好让她回去。
近了午时，李轩让厨房备了菜，端去正厅里招待官差，祝青凌随着侍女出了院子。
过了院子东面，祝青凌注意到院子外有间小厨房，离得近了还能闻到药味，看来是给李员外煎药的地方。
看得出来小厨房经常使用，她看了一眼，拐过一角绕上一条甬道，却在小厨房的窗户下面发现了一个脚印。
她折了步子，窗户下面是一片花丛，地上生了一片湿黏的苔藓，如果不是她习惯性地留心周围，或许还发现不了。
“小娟，你在厨房时，有没有发现谁在外面？”
小娟低头想了一会，摇摇头，“没有，老爷养病的院子偏僻，平日里不会有人过来。”
祝青凌看着那只脚印，敛着眉头深思一会，“看土壤的板结程度，那人应该是三天前在这里，你仔细想想，三天前你都说了什么？”
小娟答道：“婢子记得很清，那天老爷要了一盘桂花糕，小月在院子里晒衣服，因为老爷许久没吃这道点心，婢子在厨房喊小月去摘些桂花，除了这句，就没别的话了。”
祝青凌将这番话来回咀嚼，难道有人正好听见这句话，将这句话传出去，让有心人以为李员外的病好了，才等不及下手？
吃了饭，祝青凌讲了上午的调查结果，李推官眉头一皱，觉得此事并不简单。
“府里谁与李员外的关系不好，你都打听到了？”
祝青凌隔着梨木宴几，回答道：“李员外与他的夫人李氏听说不是很和睦，李员外不让声张药方换了的事，也是为了防着李氏。”
李推官满脸震惊，一不小心揪下一撮胡子，“你说是李氏？如果她是凶手，怎么会把案子告到衙门，她这样不是自寻死路吗？”
贼喊捉贼他见过，杀人的人去报官却是稀奇事。
祝青凌将茶盏推过去，“案子还没查出确凿的证据，说是李氏还有些过早，卑职下午再多问几个人，排查一遍去过李员外院子的人。”
李推官点头，“除了那几个姨娘，院子里几个下人也有作案机会，你好好盘问。”
如今他已经信服祝青凌的办案能力，有些活也敢放心地交给她去做。
祝青凌应了声省得，让人去通传红姨娘与绿姨娘，她们都是经常陪伴李员外的人，从她们那可以问出李员外与府上的日常亲疏。
祝青凌在李员外的屋子里等了半刻，红姨娘与绿姨娘才来，见了祝青凌的样貌，两人多看两眼，低下头去。
红姨娘先说了李员外换药方的事，她们也不知情，“那副药方一向灵验，这次老爷的病转好，妾身还以为是药起了作用，妾身早就得了管家的交代，不能插手老爷喝药的事。”
祝青凌微微有些意外，“本捕来府上这么久，怎么没见到管家？”
红姨娘甩甩帕子，“管家不常在府里，大部分时间都在帮老爷打理铺子，如今大少爷刚刚接手生意，管家还要去帮衬他。”
祝青凌点头，算是信服，“你们来看李员外时，他与你们讲过府上的事吗？”
红姨娘与绿姨娘对看一眼，祝青凌不由得轻皱眉头，“你们有话就直说，如果对衙门隐瞒什么，只好请两位姨娘去衙门回话。”
红姨娘连忙说了，“老爷这个月精神不错，问了黄姨娘，又问了夫人的情况，妾身想着老爷身体见好，说喊夫人来见见，老爷不让，言语间似乎不太信任夫人。”
“他有说为什么不信任夫人吗？”
祝青凌觉得这对夫妻很有意思，生前相看两厌，恐怕李员外也想不到，李夫人是唯一一个替他喊冤的人。
红姨娘回答：“老爷说夫人与管家来往过密。”
来往过密？
祝青凌回想了李夫人的神情，心里升起疑问，李夫人对李员外亏欠在先，她更应该把这件事掩下去，不应该捅出来。
难道李员外一直误解李夫人，对他不忠？
祝青凌细细一想，又觉得事情有蹊跷，既然李员外以为管家做了出格的事，他又怎么会喝管家找来的药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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