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抢夺

        恍惚间她觉得裴承霖碰了她的手心，还没搞清楚他的意图，就见裴承霖一步步逼近李御史，如玉的面容仍是神色浅浅，却莫名令人胆寒。
“李御史的提议有几分道理，此事因本官而起，其中缘由，与异教有几分瓜葛，本官已经向京城飞鸽传书，不若本官随李御史进京，细说这起案子。”
李御史脸上的笑不上不下，“异教？这可不是说着玩。”
裴承霖颔首：“本官确有证据，现已抄送一份进京。”
他说着眼尾扫过祝青凌，不知怎的，她似乎信了他已经有破局之法。
最终李御史同意将他送回京城，向今上呈明异教的来由，只是因着牵连酒楼杀人案，李御史说什么也要把他抓进牢里 。
祝青凌以周梓扬的名义，往京城祝家送了一封信，希望尚书老爹能和裴太傅想想办法，她用脚指头也能想出来，李御史与巡抚都是宰相派系。
如果不是裴承霖说过异教的事，恐怕命都难保。
只是就算如此，情况也不乐观，虎符出现，意味着巡检也在附近。
雅间内除了应天府的行首，还有朝梦阁的少东家也在，这些人知道事情严重，暂时留在酒楼里听候提审。
祝青凌扫视了一眼，雅间内摆着一扇刺绣屏风，将屋子分割为内外两部分，外间可以请乐户奏曲，内间是一张八仙桌。
除了裴承霖与王行首，六个人都坐在位子上，没有移动过。
祝青凌道：“诸位都是应天府说得上话的人，本捕希望你们能坦诚相告，案发时你们有谁听见外面的响动？”
一个浑身贵气的中年阔脸男子站起来，摊着手，“我等哪有这个胆子去欺瞒祝捕头，当时委实没有动静，您也知道，雅间图的就是清净，外面的声音等闲传不进来，您说是吧，孟少东家？”
孟恩铭颔首，“的确是的，裴知府看起来爱民如子，席间交谈言辞温和，彼时裴知府与王行首一同出去，任谁也难料，会出这么严重的事。”
祝青凌皱眉问道：“当时他们两人离开，是什么情形？”
孟恩铭是耳聪目明的商人，立刻答道：“他们离开时，裴知府的面色已经有些严肃，倒是王行首面带喜色，孟某还以为是裴知府与他许诺了什么好事。”
他摇摇头，语气颇为唏嘘。
祝青凌接着问：“你们中有人知道，王行首的为人性格怎样？”
几位行首对视几眼，仍是那位阔脸男子出来说话，“王行首平日里与我们几个交往不算密切，只听说他对果子行的铺子收的租子都是高出一倍，为人称得上刻薄。”
祝青凌不禁有些纳闷，行首都是选出来的，最重要的就是为人公道，王行首的位子大概有些内情。
虎子匆忙推门进来，“头儿，那些人不但抓走裴大人，还想抢走王行首的尸身，衙门的人快拦不住了。”
祝青凌闻言，转身下楼，就见门口处两队官兵对峙，彼此都拿着明晃晃的刀，不肯退让一步。
捕快们护着王行首的尸首，红着眼看着那些披甲官兵，从身上的兵服可以看出来，这些人都是巡检的部下。
祝青凌朝那边去时，手里抓了一条长凳，横在两队官兵中间，杏眸冷冷扫过披甲官兵，“你们中谁是主事官兵？”
一个刀疤脸上前，“我等奉命把王行首带去大理寺，配合两位大人查案，尔等敢拦？”
“什么时候御史也能指挥调度巡检手下的兵？怕不是某些山匪夺了军中辎重，跑来假冒的吧？”
祝青凌故作惊奇，“本捕负责应天府的维稳，这冒出来一队官兵，总不能傻乎乎地相信了吧？”
刀疤脸恶狠狠道：“老子说了是官兵，你敢耍花样？”
祝青凌不惧，“那你倒是拿出来上官的手信，证明你们是奉公办事，否则王行首的尸首，本捕断不会让。”
她放下长凳，一脚踩下，长凳碎成一块块木板，却不向周围四溅，而是乖乖落在她脚下。
李推官下了马后提着官袍赶过来，一见眼前的情形，呵斥那些官兵。
许是那些官兵知道抢不到尸首，看了几眼只好离开。
祝青凌说了她是怎样发现酒楼的情况，李御史又是怎么判了裴承霖的罪，裴承霖临走的交代。
她从腰间拿出那张字条，上面写着“巡检与李御史暗中联系，盯紧此人，巡检可得。”
李推官面色沉重，抬头拍拍祝青凌的肩膀，“小祝，这是大人拿性命做的一场博弈啊。”
祝青凌点头，“卑职想盯紧这家酒楼，巡检能在酒楼里做了许多手脚，或许酒楼里也有蛛丝马迹。”
李推官答应下来，当下也不再多留，抬着王行首的尸身回了衙门。
祝青凌叫来酒楼的两个店小二，一个精壮机灵，另一个面带寒霜，正是夏夏。
见到祝青凌后，夏夏冲她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眼神扫向酒楼的杂物室。
祝青凌虽说只与夏夏见过几次，也怀疑过夏夏的目的，至少目前夏夏所做的事，无论是告知吴家米铺的猫腻，还是给她送信说漕运使勾结山匪，她的所为都是向着朝廷。
祝青凌带她去了楼上的雅间，严肃问道：“你是为了追查巡检的下落，才来这里吧？”
夏夏点头，从怀里递过去一个布包，带着一阵土腥味，里面包着一把沾满泥渍的小型弓弩。
祝青凌眼睛一亮，她留下来最想找到的，就是那个花盆的机关。
她将布包小心包好，藏在身上，抬头看向夏夏，“你既然能得到这把弓弩，案发时你在哪里？”
夏夏一指楼顶，示意她当时藏在二楼雅间外面。
祝青凌问道：“你听清他们的谈话了？”
夏夏点头，用手比划着，使得祝青凌明白，“原来当时是王行首说有了巡检的线索，想要赏金，只是还没说话，就直挺挺倒下。”
见夏夏点头，祝青凌接着推理，“但雅间在二楼的走廊尽头，如果有人到那段走廊，必须要从你面前经过，所以你的怀疑是，凶手当时就在雅间内。”
夏夏点头，接着比划，“没有见到二楼有人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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