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进展

        那伙计站起身，应了一句。这种能在主家面前争脸的事，他自然应得爽快。
祝青凌点点头，视线不着痕迹地在他袖口处停留，背着手接着巡视一圈，伙计们见他已经完成，也停了下来。
沈老走到前面，问道：“如何？”
祝青凌答道：“再等片刻就好，那个贼此时已经露出了马脚。”
沈老半信半疑，宣纸收上来后他一张张翻看着，眉头紧皱。
祝青凌抽出那张宣纸，上面写着名字：阿谷，她把宣纸展到沈老面前，“沈老，您看这副，上面的祥云纹虽然不甚工整，可运笔流畅。”
沈老接过来后点头，面色凝重地吩咐阿谷进正厅来。
祝青凌本想过去看看，免得阿谷狡辩脱罪，“大人，能还原佛像的工匠不多，只怕阿谷背后还有其他人，咱们也进去看看。”
裴承霖立在台阶下，微仰头去看正厅的匾额，淡淡道：“此事应该由沈老处理，旁人即便代劳，沈老也会心中忧虑，更生惊惧。”
祝青凌想了想，跟着点头，“那还是让沈老自己了结这桩心事吧，咱们去阿谷的住处看看。”
裴承霖勾唇，不紧不慢地跟上。
祝青凌到了倒座房，推开房门，屋里光线昏暗，墙皮脱落，被褥因为不经常晒，有股子淡淡的霉味。
她打开阿谷床头的抽屉，里面的东西都是日用品，抽屉底下有一些草药渣滓，“看来阿谷需要用钱买药，极有可能是替别人买药。”
裴承霖负手站在一旁，淡淡道：“既然如此，想必阿谷最近与医馆大夫接触许多。”
祝青凌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如果说他们在医馆碰头，也不是没有可能。”
出于职业习惯，她放回抽屉后又去掀了床褥，在床褥底下倒是没有意外的发现，只有几个手工木件。
“难怪那人会找上阿谷，原来他还懂木工手艺。”
说完之后她猛然觉得不对，既然阿谷懂木工，那画几个祥云纹根本不算难题，或许说那只是巧合。
裴承霖亦是眉头紧锁，凝重说道：“看来对方很狡猾，他有意隐藏自己的画工。”
他大步走到靠窗的床榻旁边，蹲身查看起了柜子，“青凌，你也留意一下这里。”
祝青凌一心都在查看线索上，拉开抽屉仔细检查。
伙计们的抽屉不如姑娘家干净，偶尔还有些遗忘的食物残渣，在祝青凌看来，这样的情形才是正常的。
因此当她发现一个抽屉格外干净时，神情立刻警觉起来，“大人，你过来看。”
裴承霖闻言，起身到了她的身后。
“花椒？”
这便对了，祝青凌语气隐隐兴奋，“他应该是把画稿放在抽屉里，怕纸张受潮虫蛀，才买来这么多花椒放在抽屉底，毕竟花椒价格不低，他一个不做饭的伙计，买这么多花椒一定不干好事。”
裴承霖勾唇，赞许地看着她，后者全然不觉，喃喃自语：“这个伙计应该已经警觉，看屋子里只剩下一点他的细软，可能正准备逃走。”
管家进来，躬身说道：“两位大人请随老奴去前院，方才家里的护院抓到一个企图逃跑的伙计，老爷把他带到前院，等候大人发落。”
祝青凌问道：“你们抓到的伙计，是不是住在这张床？”
管家看了一眼，叫来一个伙计，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几人一同往前院去。
祝青凌问道：“管家，从发现东西被盗，到现在过去两个月，府上一直戒严吗？”
管家答：“正是，老爷这段时间也曾经雇人跟着外出的伙计，一直没有发现异常。”
裴承霖淡淡问道：“除了伙计的行踪，沈府周围有什么异常的动静？”
管家想了想回答：“这几日时常有乞丐登门乞讨，老奴请示了老爷后，在沈府对面设了窝棚安置他们。”
说话间，裴承霖迈进前厅，祝青凌紧随其后，沈老面色低沉，“承霖，此事少不得要麻烦你，这个伙计方才被抓到，说是把真正的佛像交给一个商人。”
裴承霖眸中暗芒一闪，看向那个伙计，问道：“你可知佛像的重要？”
阿詹结巴道：“小的不知，那个商人只说托小的办成，没说为什么。”
沈老急得声调拔高：“你知道这次给沈家惹了多大的麻烦吗？老夫向来对你们宽厚，你去打听打听，整个应天府还有比沈家更厚道的吗？就算这样，你也要做出倒卖主家东西的事！”
裴承霖瞧着沈老急的脸色紫绀，递过茶盏，语气严肃：“若你能画出那个商人的模样特征，将功折罪，或可免于发落。”
阿詹似哭似笑，等笔墨拿上来，他伏在地上很快画好，面色惶恐地递过去。
祝青凌接过一看，先感叹这画工确实不错，画上的人一脸精明模样，面上有一块浅浅的斑块。
裴承霖看到眉头微皱，手指点在宣纸上，淡淡道：“此人眉宇间有血煞气息，不想商人，倒像是军营的人，而他面带斑块，也像军营之人久受风沙侵蚀。”
祝青凌点头，凝重说道：“的确，他的颧骨突出，额骨饱满，不像是本地人。”
沈老着急道：“那怎么要回佛像？想要捞出这么一个人，可就太难了。”
裴承霖微一沉吟，看向阿詹问道：“你还记得在哪里交付佛像？”
一盏茶后，裴承霖在珍食酒楼下勒马，看了眼招牌，就要大步进去。
祝青凌则是先观察周围，珍食酒楼门脸很小，四处都是小摊贩，她稍微想了想，朝旁边不远的巷子里看去。
巷子里有几个乞丐，看见祝青凌时没有动作，一个乞丐似乎是这些人中领头的，声音虚弱地问道：“你找谁？”
祝青凌把糕点放下，问道：“你们这几日去过沈府吗？”
“去过，听说他家的东西被人盯上了，本来想上门报个信讨一顿好的，没想到刚过去就被人赶到别处。”
祝青凌眼神一亮，果然管家所说的乞丐是冲这个来的。
“那可就巧了，我就是沈老派来打听这件事的，现在你们可以说出来了，只要对找回失物有用，奖赏好说。”
乞丐们互相看看，领头的有些期待，慢慢说道：“那日有个伙计抱着一个很大的袋子，在门口望了望才进去，我们这些人，别的不提，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
祝青凌很是配合地笑笑，“接下来怎样了？”
领头的神神秘秘道：“他们在酒楼坐了一会，出来时那个人找块石头砸了佛像，又捡起一个铁片，去了那边的胡同。”
这个线索对她实在是太有用处了，祝青凌面色一喜，语气轻快：“多谢，等此事了结，沈老必有重谢，现在找东西要紧。”
祝青凌看了眼前面的胡同，虽然心里不确定人还在不在，总是要去打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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