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灵芝疗伤

        裴承霖不知道洗了多久，三盆绿豆汁用完，伤口流出的血总算不再粘滞。
他搭上祝青凌的手腕，脉象比起刚才稍微有力一些，再看她的脸色，依然苍白如纸。
裴承霖眉头微蹙，看来绿豆汁的效果并不如意，但好在延缓了毒素的蔓延。
他不敢轻动，手臂托着她的后背，尽量让她的呼吸通畅些。
“凌儿，若我再不让你查案，你可会恨我？”
室内的光线从狭小的窗缝透入，照在两人身上，丝丝缕缕的光线穿过祝青凌散落的发上，整个人带着易碎的美感，裴承霖缓缓加重力道，轻声道：“我只要你活着。”
祝青凌眉心紧紧蹙着，因渴望空气而急促的呼吸慢慢平稳一些，手指轻轻动了下。
一个捕快进来，看到这副场景连忙低头，“大人，去池塘打捞的捕快没有发现，李大人决定休整一晚再进山。”
裴承霖拧眉，沉声道：“附近可有提供线索的村民？”
捕快拱手道：“卑职问了整个村子，七天前确实有一件异常的事，种出冬小麦的那户人家，有两人失踪。”
裴承霖唇角紧抿，世间真会有如此巧合的事？
京城来的书童与杀手，现在又与那两人离奇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裴承霖肃声问道：“你们在这里守了月余，还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他问话有些严厉，胸膛起伏间带着祝青凌也靠不安稳，朦胧中几个字眼在她的耳边回响，仿佛远在天边。
捕快惶恐跪下，这位知府大人是出了名的温和，但他也是有脾气的，上次当街审判朝廷命官的事历历在目，他们犯下严重失职，偏偏没有一丝头绪。
“回大人，在附近巡逻的衙役都说没见过有人过来，卑职实在不知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裴承霖语气携着怒气，淡淡道：“所有人记三十大板，现在将那户人家带来。”
他要看看究竟出了什么变故。
门外传来马蹄声，灵芝匆忙进来，看见祝青凌狼狈的模样顿时红了眼眶。
她上前想要把脉，手指却颤抖地不听使唤，“怎么会这样？裴大人，你明明跟着她，怎么还会这样？”
裴承霖唇角紧抿，长指搭在祝青凌的脉搏上，停了一会，“凌儿现在的脉象弦而不绝，轻按有力，该如何用药？”
许是听到他严谨的诊断，她找回理智，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刺入她的周身大穴。
裴承霖没走，眉头微皱地看她下针，等最后一根银针没入，祝青凌的呼吸渐渐平稳。
灵芝擦擦额头的汗，又取出十根银针刺破她的指尖，逼出几滴黑血，才直起身子。
裴承霖径直搭上祝青凌的脉搏，轻轻点头，“好些了。”
灵芝长长松了一口气，仍是有些担心，“这套针法不到不得已不会用，毕竟是堵了经脉逼毒，也不知凌儿能不能撑过去。”
裴承霖微微移动手臂，让祝青凌躺平些，见她额头不再冷汗涔涔，眉头松了些。
他再转头，眉眼间重新蕴起风暴，挺拔的身形让室内的空间显得狭窄。
“劳烦应姑娘好好照看她，若她醒了，派人告知一声。”
灵芝有些怵他，点点头，紧紧握着祝青凌的手，“大人放心，我会好好看着凌儿。”
裴承霖颔首，“若她醒了，任何人不得对她提起案子。”
这话不只是对灵芝说的，外面守着的捕快也听到了，想想也是，祝青凌伤的这么重，不该再用案子的事妨碍养伤。
室内室外响起一片整齐的应答，裴承霖回头看了榻上的人，抿唇离开。
灵芝松了一口气，见她的伤口处理妥当，取来烧酒仔细涂抹在伤口一圈，抽抽鼻子道：“凌儿真是的，总去危险的地方，你是比别人多了几条命吗？一次又一次地拿命去赌，凭什么？就你赌得起？”
她气鼓鼓地鼓起脸蛋，“我决定了，不让你那么快好起来，让你也记着，这条命可不是好捡的。”
她气急，力道也重了些，一不留神有几滴烧酒渐入伤口，祝青凌下意识地向后缩。
灵芝连忙缩回手，看她还在睡着，定了定神接着消毒，心道难怪祖父说，医者最好不要医治在乎的人，原来真的难以冷静。
祝青凌觉得头上仿佛裹了一层棉布，各种声音嗡嗡作响，脚底有些痛感绵绵传来，让她不适的同时也拉回一些意识。
“那些杀手极有可能负伤时被害死，凶手早有预谋，会不会提前准备好埋尸地点？”
“那么多人的搬运不会太远，凶手大概有同伙。”
“为何不连两名书童一起掩埋，凶手作案后一般为了隐蔽，不会抛尸在多个地方。”
“所以，凶手或许是帮那两名书童报仇吧。”
脚底的疼痛猝然尖锐起来，祝青凌仿佛一瞬间神魂归位，正好听见灵芝在暗搓搓打算让她的伤好得慢些。
祝青凌艰难地吞咽口水，只觉得浑身没有一丝力气，仿佛睡了一个世纪。
灵芝打来水，替她解开盘扣，擦拭脖颈的汗，嘀咕道：“出这么多冷汗，凌儿，你可不能发热，现在的身体底子这么虚，万一高热昏厥，我可没法向裴大人交代。”
祝青凌想说，她还没有成亲，何必跟他交代？
可身体太过沉重，她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想她捉贼十余载，现在被害的爬不起来，祝青凌心里一阵叹气，看来最近不能惹了灵芝。
灵芝托腮坐在旁边，低声叹道：“凌儿，你说今年不会成亲，我看不一定，有了这次的事，裴大人气坏了，以他的聪明，肯定会先和你成亲，到时候我也只好在京城露面。”
她胡乱捣着药汁，整个人有种愁绪萦绕，“凌儿，你说我要不要回去？以祖父的脾气，肯定觉得我丢了他的脸面，只怕会先打发我嫁人。”
祝青凌动动手指，想说不会有这种事发生，就算应太医想糟蹋自己的孙女，也得问问她愿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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