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 三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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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的一天。这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阳光普照着大地。
汤彪被一个警察带进一间办公室里。坐下。
警察说：“汤彪！经过我们的努力和你的配合，三年的时间里，你已经成功地介掉了毒瘾，三年的少年管教生活结束了，从现在开始，你是一个自由的人了……”
汤彪脸上绽出了笑容，他激动地问：“真的吗？”
警察点点头说：“真的！”
汤彪高兴地说：“啊！时间过得这么快！我都能出去了！我在里面呆的都不知道是几月几号了！星期几也不知道，只知道黑天、白天……”
警察笑了，他说：“是啊！在里面呆的人都象你一样。希望你出去以后，重新树立生活目标，重新做人，不要再贩卖毒品、吸食毒品了！不要再坑害别人了，这样你不但毁了自己，也毁了别人！”
汤彪高兴地笑着说：“知道了！”
警察接着说道：“你现在还小，生活的道路还很长，还要继续念书！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我会的！警察叔叔！”
“好了，你在这儿签个字！”这位警察拿过一张纸，指着一个地方说。
汤彪签了字。
警察又说：“和你期满的还有三个孩子，我们警车把你们送到市区，然后，你就可以回家了！好了！你现在可以走了！”
汤彪下意识地向门口走了几步，然后，停下，回头看着警察，他有些怀疑，这是不是真的！
这位警察看出了他心思，于是他说：“怎么？不敢走了？不相信这是真的？”
“嗯！有点不相信！警察叔叔，你真让我走了？”汤彪下意识地问。
警察笑了，郑重地说：“走吧！真让你走了！这不是假的！走吧！你大胆地向前走！”
汤彪又迟疑一会儿，而后，他猛然抬腿大步向门外走去……他来到院子里，他站在那儿，左顾右盼，看着这昔日从不敢轻易迈出去的门，此时，他的心情已有很大的差别，他张开双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大喊一声“啊---”
听到这个声音，有两个警察端着枪跑过来……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事？”
“哎，你是哪个他队的，你在这儿干吗？”
汤彪扬起头，高声说道：“我们……自由了……”
没多久，汤彪和其它三名管教期满的少年犯坐着警车出了管教所的大门……车子徐徐地远离了看守所……他回头盯着这高墙灰瓦渐渐远去……心里在就象打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有自由的喜悦，有年久的惆怅，有对未来的茫然……警车离管教所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他的视野里……又过一会儿，他把头转过来，看着前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两个小时后，警车到了市区，停下来。
司机警察回过头来，对他们说：“好了！你们现在可以走了，在这儿下吧！”
他们几个小孩子下了车……
“哎！我回家了！你们上哪儿？”
“我也回家！”
“汤彪，你去哪儿？”其中一个小孩儿问。
汤彪说：“我也回家！我老阿爸和我弟弟他们肯定扳着手指算着我回去的日子呢，他们肯定知道我今天要回去，他们一定在家里等我呢，我也很想念他们……不过，我不能马上回家，我得先去商店，给他们买点东西！”
众少年相互打着招呼……
“那好，再见！”
“再见！”
“再见！”
汤彪向他们挥手：“再见！祝你们一路顺风！”
几个少年向两个方向走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人群里。汤彪提个小包，站在大街上。
此时，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明媚的阳光对他来说还有些刺眼，有些睁不开眼睛……他眯起眼睛……欣喜而陌生地看着这一切……好久没有这样了，今天的心情也是格外的好。外面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地变化。街道两旁盖起了许多摩天大厦，高楼林立，车水马龙，行人穿着时髦。
他发了一会儿呆，开始向前挪动步子……他边走边看，而后，跳跃起来……他又脱下衣服，向空中抛去……并大声喊着：“我自由了！我自由了……”
周围的行人被惊动，向他投来异样的目光。他欢跳了一阵子，停下来，他吹着口哨心情愉悦，脚步轻快地顺着马路走，他的嘴里哼着小曲……
这时，一辆小轿车从他身后跟上来……
跟了一会儿，这辆车在他旁边停下来，汤彪扭头一看，是三横、“屁精”还在和他一起贩毒的小兄弟们。三横他们跳下车，向他走来，汤彪愣愣地看着他们！他们变化很大，看样子，是今非昔比了！他们个个的头发油光泛亮，西服革履，鼻梁上都卡着一幅小墨镜，好一幅黑手党的架势……
汤彪停下步子，站在那儿惊愣地看着他们，半响才说：“是你们？你们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三横他们向他步步逼近，汤彪一直向后退，他努力控制着自己怕恐惧，他战战兢兢地说：“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三横伸出一个手指在汤彪面前晃动，然后，坏笑着说：“阿彪！不要那么紧张唉，我们是好兄弟，难道你忘了吗？我们知道你今天出来，在你进去这三年里，我们扳着手指头数着，甚至脚趾头都用上了……”
人群里有人发出笑声……
三横接着说：“我们天天盼着你出来……都把我们的眼泪哭干了！终于有这么一天，把你给盼出来了，所以，我们哥几个特意来接你的，怎么？瞧你的样子，好象很害怕似的，怕什么，咱们都是好兄弟吗，好哥们儿……”
马屁精凑上来说：“是呀，我们刚从管教所回来，我们到那去了，那里的人说你刚走，这不，我们就急着赶上来了……”
“哎，阿彪，我们兄弟几个商量一下，大家想请你喝一顿酒，哥们儿几个为你接风洗尘！”三横说。
汤彪连连摆手说：“不必了，谢谢大家，不过，我不能去，我得回家，回家看我老阿爸和我小弟，我都想他们了，他们也知道我今天出来，他们在家等我呢！我必须马上回去！”
汤彪转身刚要走，三横搭住他的肩膀：“哎？只是随便吃点饭，兄弟们为了感谢你，你这些年进去之后，真够哥们儿意思，没把我们供出来，你太讲究了！所以，请你吃点饭，没有别的意思，你怕什么？”
汤彪说：“我倒是不怕！我只是好长时间没有回家了，我要回家看我老阿爸，和我小弟……”
三横又笑了，他说：“没多长时间的事儿，简单吃一口，再回去，也不迟啊。吃一口，咱就走了，一会儿功夫，不耽误你什么？一会儿吃完饭，我们送你回去。省得你还得坐公共汽车了！”
汤彪又摆摆手说：“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
这时，几个小男孩儿涌上来……
“哎？就吃一顿饭！”
“是呀！就是吃点饭吗！”
汤彪向外推了推他们，说：“哎，别挤我，我都上不来气儿了！我再说一遍，大家的心意我领了，那个够不够哥们意思，那都无所谓，这是应该作的，没关系。那件事就算过去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不过，我也让你们明确知道，从今天开始，我不想再和你们混了，我不想走以前的路了！我不想让我阿爸再为我操心了！他为我们操不够的心了！”
这时，三横插嘴说道：“哎？阿彪，你说啥呢？不要把我们看得很坏！我们也不象以前了，不干这些跑腿学舌的”小活儿”了！我们都转行干起了大生意……干干净的生意了！”
“马屁精”附和着说：“是呀！是呀！这回我们都作干净生意了，大生意了！而且还很赚钱！”
汤彪听后，有些轻蔑地淡笑了一下说：“大生意？那是你们的事儿，跟我没关系，我现在回家以后，我决定听我阿爸的话，作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老老实实的种地……”
说完，汤彪转身又要走，又被众人拦住。
三横伸出一只胳膊挡住他的去路，说：“哎？怎么回事吗？进了几天管教所，怎么被管成这样了呢？怎么这么拘谨！阿彪，不要这样吗！我们哥几个没有别的意思，只想感谢你，因为你实在是太够‘哥们儿意思’了！进去之后，你谁都没咬，致使我们一个都没进去。我们兄弟几个对你既敬重又佩服！所以，我们商量，等你出来之后，一定要好好感谢你一番，说真的，这三年来我们一直都这么想的！”他又转过头对其它男孩儿大声问道：“是不是？兄弟们！”
众男孩一呼而应……
“是！”
“对！”
“马屁精”又结结巴巴地说：“当……当然了!三横……大哥说得对！我们的确是这么……想的！”
汤彪突然被逗笑了，他对“马屁精”说：“你小子……结结巴巴地，还是那样能拍马屁！”
三横用眼睛斜着“马屁精”说：“这家伙就******这样，说话不利索，马屁倒是挺能拍！”
听这三横这些话，其它几个男孩都笑了。
三横又把头转向汤彪，语气诚恳：“阿彪，说实话，兄弟几个真想你了！真想好好地和你聊聊！”
众男孩又上来拉他……
“走吧！”
“走吧！给点面子！”
“是呀！别把我们的面子当鞋垫子！”
“阿彪，少喝点儿，一会儿再回去也不迟呀！”
“行了，走吧！”
“这么多年没见面了！”
“走吧！凑一起不容易！”
汤彪有点动摇了，但是，他还在坚持，他说：“真不行，一会儿，我阿爸见我不回去，他该来接我了！”
“不能，我想他会等你的，你阿爸腿脚不好，不能去那么快！”一个男孩说。
众男孩又向车里拽他……
“好了！走吧！就一小会儿！”
“是呀！没多大功夫！”
“走吧！”
“走吧！”
最后，众人把他推上车，车子开走了……
车内，三横开着车，汤彪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他惊异地看着三横，三横用余光看见了他在瞅自己。
过了一会儿，三横问：“怎么？阿彪，为什么用这种眼光看我？”
汤彪说：“是呀，我很奇怪，这三年，你小子混得不错呀！都混上车了！”
三横说：“这……只是小意思……”他用眼睛扫了一下后面，示意一下又说：“后面的兄弟们都不错!都有私家车，只是今天都没开出来，其实这些都是七叔给的……”
“七叔？你们还跟七叔有联系呢？”汤彪惊异地问。
三横目不斜视，看着前面说：“当然，七叔一直都很关心和照顾我们，我们给他在内地干了这些年，他对咱们很够意思的。阿彪，你不觉得这世界变化很大吗？”
汤彪把目光投向窗外，他感叹道：“是呀！这几年不出来，马路变宽了！楼房多了！”
“由其是那些妞儿们，都会打扮了！变得五彩缤纷、花枝招展了！这坦胸露背的，真敢穿呐！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一个男孩说。
众人笑。
“是呀！这些妞儿快要把人迷死了！”
三横说完，众男孩都笑了。
过了一会儿，三横拿出一根烟叼在嘴上，这时，后面的一个男孩拿出打火机，给他点着，三横吸着……
“阿彪，一会儿，我领你见一个人，一个你这些年一直都想见的人，而又从未见过的人!”三横说。
听了这话，让汤彪一下子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七叔，于是他急切地问：“谁？”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三横抽出一只手从嘴上取下这根烟，又从嘴里吐出一个大大烟圈。
汤彪看着三横，他已经猜到了那个人是谁了……
汤彪等人进酒店包房，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戴着一幅墨镜坐在桌子旁边，他的脸颊上有一道月钩样的伤疤。
一排保镖双手抱肘，叉开双脚站在他身后，这阵势真的有些寒气逼人！一看这个男人就来头不小，汤彪见此状况，被吓住了，但他的脚还是机械地跟着三横走……
到了那个男人面前，三横说：“阿彪！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他半躬着腰，毕恭毕敬地：“阿彪，这位就是我们敬慕已久的七叔！”
汤彪愣愣地看着七叔，僵硬地点了点头。
三横接着说：“七叔，这就是我们的好兄弟，阿彪！”
七叔慢慢摘下墨镜，他笑了，停顿了一下，他慢条斯理地说：“啊你好……”
汤彪急忙机械地回应着：“七……叔……你……你好……”、
七叔的笑容仍然挂在脸上，他接着说：“我们头一次见面，以前你总是在电话里听到我的声音，我也是一样，只听你说话，没见过你本人呐！真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呐!今天看见我这个真人了，没吓你一跳吧？”
汤彪结结巴巴地回答说：“没……没有……一点都没有……”
七叔伸出一只手说：”来！快请坐！快请坐!阿彪，坐到我的身边来!”
几个（咱家人）孩都坐下了，汤彪有些胆怯地坐在了七叔的旁边。
三横对门外喊了一声：“请！上菜！”
门开，两个服务生进来，把菜放在桌子上，不一会儿，就把桌子摆满了。几个服务生上完，也站在了旁边，他们斜眼看着这些保镖，也胆胆怯怯的。
后面站着的一个保镖看见这个样子，对对了些服务生说：”好了，你们下去吧，我们有事再叫你们……”
“好的”
“有事叫我们！”
两个服务生回答着走出门。他们来到走廊里，两个人刚一出门就唏嘘着……
“哎呀妈呀！吓死我了！”
“是呀，我的腿都软了，看来，这些人都不是一般人呐，都是有来头的，伺候不好没准儿就没命了！”
屋内的气氛好多了。
七叔打破尴尬，招呼着大家，说：“来，孩子们，你们别光瞅，吃菜，吃菜！”
大家动了筷。过了一会儿，七叔说：“这次我从缅甸偷偷入境，是特意来看你们的。你们这些小英雄，这些年来，没少给我”干活”！而且都十分出色！太好了！致使我在内地的事业开展得很好！这都是你们的功劳！”
三横说：“没关系，七叔，这都是我们应该作的!再说，你对我们也不薄哇!”
“马屁精”也插了嘴，说：“是……是……呀，七……叔，你……没少给我们钱！”
众男孩都呼应着……
“七叔，你对我们也很好！”
“是呀！我们也得感谢你呀！”
七叔笑了，他说：“啊！这都没什么！你为我作事，我怎么能少给你们钱呐？我不能对你们太狠，要不然，你们就不给我干活了！是不是？”
众人笑。
这时，七叔举起杯说：“来!我先敬你们一杯！来！为我们的事业发展和友谊，干杯！”
众人举杯。
七叔大声说：“大家干一个！这也是我们的庆功会！”
众人干杯……
汤彪只是呷了一小口，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把杯子放下。
七叔看着汤彪，说：“啊……是这样的，我很欣赏你的为人……”
汤彪盯着七叔看，他有点疑惑和紧张。
七叔拍着汤彪的肩膀，说：“我都知道了，这次出事，你把责任都揽了过去，都你一个人扛了。没有把他们说出去，他们一个人都没进去!你这样做非常好！不但我们的贩毒网没有破，其它兄弟也没有损失!你做得很对！你是我们的小英雄！我很欣赏你、敬重你！”
这时，汤彪的心放下了一些，说：“啊！这个……这个没什么……我想……我只是个小马仔，我知道作为一个小马仔应该作什么。由其是干我们这一行的，在关键时刻即使发生意外，献出生命都再所不惜！”
“好！太好了！”七叔爽朗地大笑起来，而后，他说：“人材！我就需要象你这样的人！来!吃菜！今天我真是太高兴了！你们放心，跟着我干！我绝决不会亏待你们的！”
众男孩附和着……
“谢谢！”
“谢谢七叔！”
“我们一定死心踏地地跟着你干！”
听到这些话，汤彪心里一紧。
七叔又举杯，说：“来！我们今天好好喝一通，喝他个一醉方休！”
众人举杯，汤彪也机械地举起酒杯……
众人吃着、喝着……
这时，七叔有些醉意，他拍着汤彪的肩膀大声说：“你知道吧？我这次来的目的是接你们去金三角的！”
汤彪瞪大了眼睛，惊异地看着七叔。
“这个他们都知道了！你可能还不知道！”
七叔说着用手指了指三横他们。
汤彪马上问一句：“接我们去金三角？”
七叔一挑眉毛，说：“啊，是的，那个地方你也知道，那是我们的毒品的天堂！是我们自由呼吸的地方，也是我们坚实的避风港。更重要的是还有我们的发达的土壤！你跟我走吧？我会重用你的！几年后，你就会成为亿万富翁！”
汤彪随口说道：“亿万富翁？”
七叔点了下头说：“对！亿万富翁！”
汤彪象被针扎了一样，说：“噢……不行……我不行……我不能去！”
七叔很诧异，他没想到汤彪会对这个不感兴趣，他有些不高兴地问：“怎么了？难道你不想赚钱吗？”
汤彪说：“我已经想好了，我决定金盆洗手！回家跟我老阿爸种田！当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这个问题我也跟我阿爸保证说了，我已经答应他了！我从小到大总闯祸，总不让他省心，他那么老了，这一辈子一天福也没享着，寒心如苦地把我抚养大，太不容易了，他一直教育我，让我做个好人。可是，以前，我太小，不懂事，总气他，也没象个好人!这让他很伤心！他伤透了心！这几年里，他老泪丛横的样子时常出现在我眼前，我真不想让他再为我操心了！我也不想再伤他的心了！这次我下定决心，痛改前非！绝不失言！”
七叔吸了一口气，然后鼓掌，说：“很好!很好！我很敬佩你！真的！你真是个大孝子！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另一个问题——”
“什么？”
“问题是……什么才是真真正正的孝顺呢？”
“真真正正的孝顺？那就是让是老人享福！”汤彪回答。
“对！太对了！真真正正的孝顺就是让老人享福！这话一点不假！但是，这是里有一个钱的问题！你说……难道你和你阿爸一起种田，一天到晚，大门不出，二门不进，老老实实，就这一种方式!这样可能会让他很省心，他和你都会感觉到很幸福！但他过得不富裕，没有钱呐！花钱，这也是个问题！有一句话说的好，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钱又是万万不行的！这句话用这儿可能不够恰当，但是，足以证明，没有钱不光是夫妻要哀，人人都得哀。你孝顺我不反对，同时，我还非常赞同和欣赏你！但是，在我看来，你光让他省心是远远不够的！你是男子汉，长子!老大！你应当在让他省心的同时，让他也享受一下物质生活！让他过上富足的生活！这才是两全其美！这才是你这个长子，所应该做的呢！”
汤彪紧接着说：“不过，我有力气，我可以出去打工！找一份正当工作！”
七叔笑了，他扬了扬头说：“工作？光凭力气干活，一年下来，能挣上百万吗？不能！决对不能！一个普通工人，别说一辈子了，就是两辈子、三辈子也挣不来的！没听人常说，人没有外财不富，马没有夜草不肥吗！这句话很有哲理的！我看你还是跟我走吧！”
“那……我不想再犯罪了……”汤彪说得很干脆。
七叔突然大笑起来，他说：“干好事没有发家的，你阿爸清苦一生，到头来还不是这样贫穷！这个你都看得到了，也能想得到。这是生活问题，人的生活中，除了这些，还有其它问题！他老了，还要面临着疾病的困扰。你们的生活都很拮据了，挣那点钱，只够吃饭的，还拿什么给他看病？难道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吗？那你这种孝顺的实际意义是什么呢？再有，你现在从少年管教所里出来，是个有污点的人了！你回到家，村里的人会怎么看你？他们肯定会瞧不起你!那种滋味绝对是不好受的！村民们没再象你上次回家那样象对待英雄一样对待你了！他们会指指点点，不说好话，你阿爸受你牵连，也得忍受这一切……”
汤彪听着听着，走了神……他想到了几年前他给乡亲们发东西时的情景……
乡亲们手里拿着他的东西赞美他……
“哎呀！这孩子出息了！”
“是呀！能挣大钱了！”
“太好了！这哑叔也没白养他一回！”
“可不是吗！这回哑叔可是熬出头了！”
不一会儿，汤彪眼前又出现了另一种场景……这些村民们的嘴脸开始变形……他们的脸变得扭曲了……开始对他指指点点的……
“这孩子才不学好呢！”
“不是个好东西！什么玩意呢？”
“吸毒！还贩毒品！”
“我们打他，不想再见到他！”
这时，哑叔也出现了……他听见了这些人的话，他很伤心……汤彪也看了这切……他没有办法来解救他……他也很痛楚……后来……众人开始用棒子打他……他到处乱跑……汤彪不敢再想下去了，他的头象炸开了一样，他一下子捂住自己的脑袋……
七叔见他的表情出了状况，忙用手碰了他一下说：“哎？怎么了？想什么呢？你听没听我说话？”
汤彪猛然醒悟，他急忙说道：“噢！我……我……听着呢！听着呢！”
汤彪吓出了一身汗，他忙用手擦着额头。三横忙递出几张餐巾纸，汤彪接过来擦着，他的手在明显颤抖……
七叔接着说：“我接着跟你说……其实，你的心态我理解，干我们这一行的人，每个人都有你这种想法！都幻想着有朝一日，等挣够了钱就金盆洗手，回家过田园般的安静生活。这种想法包括我都十分强烈……我时常这么想，这也是我的真实想法……但是，当钱挣够了的时候，想抽身是谈何容易呀？真的!真的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这句话一点没错！一些事情左右你，使你不得不继续撑下去！已经陷进去很深了，真的是很难以自拨！我也蹲过监狱，你的道路也就是我的轨迹！上了贼船，就下不去了！行了，不多说了，跟我走吧！你就当你找到了一份工作！我很快让你富起来的！等你有了钱，你的老阿爸的生活也会好起来！就会让他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那才是你的最大孝顺呢！我那很安全，警察不会轻易找到我们的，我这次入境真的是真心来接你们的，你们这帮”小马仔”这些年在内地没少帮我！你们都是我的左膀右臂！我都把你们收到我的身边，好让我的毒品事业有更大的发展！”
三横把手搭在汤彪肩膀上说：“是呀，阿彪，你别犹豫了，我们都跟着七叔干吧！这些年，你也知道的，七叔对咱们也不薄，这次，七叔是特意来接咱们的，收纳咱们这帮兄弟的，我们都要跟着过去。日后，我们都走了，这边就留下你一个人，多孤单呐！”
众男孩也跟着说……
“是呀！和我们一起走吧？”
“我们到那头儿也算有个伴儿！”
“是呀！走吧！”
“别犹豫了！跟我们一起走吧！”
这时候，汤彪真的动摇了，他说：“那……那……在走之前，我得回家看一眼我阿爸和我弟弟……我们这么多年没见面了，我很想他们……”
七叔立即打断他的话，说：“不行！你现在如果回去肯定回不来了！你老阿爸能让你走吗，他一劝说你，你就会活心，你肯定得改变主意，还不如现在一咬牙、一跺脚，一狠心，就走了！走了就走了！长痛不如短痛！你考虑一下，等你发了大财，再回来，也不迟呀！”
“可是……我……我……”汤彪咬紧牙关，他脸上的肌肉猛烈地抽搐着……
下午，天空阴暗，细雨连连……
野外公路上，汤彪一身崭新的西服，头发也剪得很整齐，他和七叔、三横等人站在那儿……
他回头望着家的方向泪流满面，在心里说：“再见了！我的老阿爸！你暂时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等我发了大财，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最后，他们上了车，车子开动……他又一次脸贴在后车窗上向后面看……他望着窗外失声痛哭……而后……车子渐渐地远去了……
而此时，哑叔领着八岁大的古拉在村头张望……他们在等待着汤彪的出现……蒙蒙细雨轻轻地扫在他们身上，哑叔和古拉没有雨衣，只是披了个塑料布，他们向远方张望着……
古拉问哑叔：“阿爸！我大哥是今天回来吗？”
哑叔点点头：“是的，我上次去看他的时候，我们一起算过的，还约定好了，就今天……我在村头等他，他说我腿脚不好，不让我去管教所去接他，让我在家等他。这也说不上回不回来了？这么久也没看见人影儿……”
古拉拉了拉哑叔的手说：“没事的，阿爸，我大哥他说，让咱们在这儿等他，他一定会回来的！”
第二天，古拉领着苍老了许多的哑叔到少年管教所接待室，让汤彪签字的那个警察接待了他们。
古拉对那个警察说：”警察叔叔，我们是汤彪的家属，汤彪是我大哥，今天他出狱！我们是来接他的！”
警察说：“我知道，我认识你们，我找一下……看看登记……我们都有记录的……看看这个孩子是不是已经走了……”说着，他打开一个厚厚的本子，开始查找：”噢……叫汤彪……这呢……他已昨天早上八点钟，刑满释放了，他已经走了！昨天早上八点钟走了，我们的车给他送到市区！”
古拉和哑叔十分吃惊。
“啊?他走了？他回家了吗？”古拉瞪大眼睛问。
这个警察点了点头说：“应该是吧……昨天早上八点钟……我们的警车送他们进了城，一帮孩子呢，不是他自己……他们自由了，就可以走了！”
古拉把头转向哑叔说：“阿爸，我大哥，他有可能回家了！”
哑叔有些疑惑：“回家了？噢！我们可能走两岔儿去了！咱们俩抄小路来的，他可能是走大道了！”
古拉点点头说：“嗯！所以，我们都没看见！那咱们回家吧？这会儿，他可能都到家了，在家里等咱们呢！”
哑叔笑了，他指了指门口：“呐，我们马上回家吧！快走！快走！”
想到这儿，哑叔一下子来了精神，他拉起古拉就往外走。
古拉紧跟着他出了门，他说：“阿爸，这几十里的山路咱走到家也得天黑了！”
天黑了，古拉和哑叔急忙赶回家，可是，家中无人，没有汤彪的影子……
古拉屋里屋外的喊：“大哥！大哥……”
没有人回应。
“阿爸……他没回来……”古拉说。
哑叔痛苦至极，他一下子瘫软在床上：“你大哥，他不能回来了，他肯定又走了！”
“又走了？他怎么会又走了呢？他为什么这样作？”古拉感到奇怪。
雨停了，夜深了，空气里透着清新和凉爽。天边出现了一弯明月，满天的星星眨着眼睛……
哑叔还不肯回屋子里睡觉，他坐在院子里，望着天空发呆……古拉坐在他旁边，痛楚地看着他……好久……哑叔他无声地痛哭起来……
古拉扳住哑叔的肩膀，说：“阿爸……你别哭了……你哭……我也想哭……”
哑叔用手抺着眼泪：“古拉，你知道吗，你大哥，他肯定走了……肯定走了……他的心也太狠了！他都不知道我在惦记他吗？”
古拉也是一脸痛楚，他哽咽着说：“阿爸，你别哭了，也许我大哥明天就会回来了！”
哑叔摆着手：“他……不可能了……不可能了……他的心太狠了……太狠了……”
哑叔他把脸埋进双腿里，他的肩膀抽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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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彪被一个警察带进一间办公室里。坐下。
警察说：“汤彪！经过我们的努力和你的配合，三年的时间里，你已经成功地介掉了毒瘾，三年的少年管教生活结束了，从现在开始，你是一个自由的人了……”
汤彪脸上绽出了笑容，他激动地问：“真的吗？”
警察点点头说：“真的！”
汤彪高兴地说：“啊！时间过得这么快！我都能出去了！我在里面呆的都不知道是几月几号了！星期几也不知道，只知道黑天、白天……”
警察笑了，他说：“是啊！在里面呆的人都象你一样。希望你出去以后，重新树立生活目标，重新做人，不要再贩卖毒品、吸食毒品了！不要再坑害别人了，这样你不但毁了自己，也毁了别人！”
汤彪高兴地笑着说：“知道了！”
警察接着说道：“你现在还小，生活的道路还很长，还要继续念书！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我会的！警察叔叔！”
“好了，你在这儿签个字！”这位警察拿过一张纸，指着一个地方说。
汤彪签了字。
警察又说：“和你期满的还有三个孩子，我们警车把你们送到市区，然后，你就可以回家了！好了！你现在可以走了！”
汤彪下意识地向门口走了几步，然后，停下，回头看着警察，他有些怀疑，这是不是真的！
这位警察看出了他心思，于是他说：“怎么？不敢走了？不相信这是真的？”
“嗯！有点不相信！警察叔叔，你真让我走了？”汤彪下意识地问。
警察笑了，郑重地说：“走吧！真让你走了！这不是假的！走吧！你大胆地向前走！”
汤彪又迟疑一会儿，而后，他猛然抬腿大步向门外走去……他来到院子里，他站在那儿，左顾右盼，看着这昔日从不敢轻易迈出去的门，此时，他的心情已有很大的差别，他张开双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大喊一声“啊---”
听到这个声音，有两个警察端着枪跑过来……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事？”
“哎，你是哪个他队的，你在这儿干吗？”
汤彪扬起头，高声说道：“我们……自由了……”
没多久，汤彪和其它三名管教期满的少年犯坐着警车出了管教所的大门……车子徐徐地远离了看守所……他回头盯着这高墙灰瓦渐渐远去……心里在就象打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有自由的喜悦，有年久的惆怅，有对未来的茫然……警车离管教所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他的视野里……又过一会儿，他把头转过来，看着前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两个小时后，警车到了市区，停下来。
司机警察回过头来，对他们说：“好了！你们现在可以走了，在这儿下吧！”
他们几个小孩子下了车……
“哎！我回家了！你们上哪儿？”
“我也回家！”
“汤彪，你去哪儿？”其中一个小孩儿问。
汤彪说：“我也回家！我老阿爸和我弟弟他们肯定扳着手指算着我回去的日子呢，他们肯定知道我今天要回去，他们一定在家里等我呢，我也很想念他们……不过，我不能马上回家，我得先去商店，给他们买点东西！”
众少年相互打着招呼……
“那好，再见！”
“再见！”
“再见！”
汤彪向他们挥手：“再见！祝你们一路顺风！”
几个少年向两个方向走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人群里。汤彪提个小包，站在大街上。
此时，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明媚的阳光对他来说还有些刺眼，有些睁不开眼睛……他眯起眼睛……欣喜而陌生地看着这一切……好久没有这样了，今天的心情也是格外的好。外面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地变化。街道两旁盖起了许多摩天大厦，高楼林立，车水马龙，行人穿着时髦。
他发了一会儿呆，开始向前挪动步子……他边走边看，而后，跳跃起来……他又脱下衣服，向空中抛去……并大声喊着：“我自由了！我自由了……”
周围的行人被惊动，向他投来异样的目光。他欢跳了一阵子，停下来，他吹着口哨心情愉悦，脚步轻快地顺着马路走，他的嘴里哼着小曲……
这时，一辆小轿车从他身后跟上来……
跟了一会儿，这辆车在他旁边停下来，汤彪扭头一看，是三横、“屁精”还在和他一起贩毒的小兄弟们。三横他们跳下车，向他走来，汤彪愣愣地看着他们！他们变化很大，看样子，是今非昔比了！他们个个的头发油光泛亮，西服革履，鼻梁上都卡着一幅小墨镜，好一幅黑手党的架势……
汤彪停下步子，站在那儿惊愣地看着他们，半响才说：“是你们？你们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三横他们向他步步逼近，汤彪一直向后退，他努力控制着自己怕恐惧，他战战兢兢地说：“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三横伸出一个手指在汤彪面前晃动，然后，坏笑着说：“阿彪！不要那么紧张唉，我们是好兄弟，难道你忘了吗？我们知道你今天出来，在你进去这三年里，我们扳着手指头数着，甚至脚趾头都用上了……”
人群里有人发出笑声……
三横接着说：“我们天天盼着你出来……都把我们的眼泪哭干了！终于有这么一天，把你给盼出来了，所以，我们哥几个特意来接你的，怎么？瞧你的样子，好象很害怕似的，怕什么，咱们都是好兄弟吗，好哥们儿……”
马屁精凑上来说：“是呀，我们刚从管教所回来，我们到那去了，那里的人说你刚走，这不，我们就急着赶上来了……”
“哎，阿彪，我们兄弟几个商量一下，大家想请你喝一顿酒，哥们儿几个为你接风洗尘！”三横说。
汤彪连连摆手说：“不必了，谢谢大家，不过，我不能去，我得回家，回家看我老阿爸和我小弟，我都想他们了，他们也知道我今天出来，他们在家等我呢！我必须马上回去！”
汤彪转身刚要走，三横搭住他的肩膀：“哎？只是随便吃点饭，兄弟们为了感谢你，你这些年进去之后，真够哥们儿意思，没把我们供出来，你太讲究了！所以，请你吃点饭，没有别的意思，你怕什么？”
汤彪说：“我倒是不怕！我只是好长时间没有回家了，我要回家看我老阿爸，和我小弟……”
三横又笑了，他说：“没多长时间的事儿，简单吃一口，再回去，也不迟啊。吃一口，咱就走了，一会儿功夫，不耽误你什么？一会儿吃完饭，我们送你回去。省得你还得坐公共汽车了！”
汤彪又摆摆手说：“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
这时，几个小男孩儿涌上来……
“哎？就吃一顿饭！”
“是呀！就是吃点饭吗！”
汤彪向外推了推他们，说：“哎，别挤我，我都上不来气儿了！我再说一遍，大家的心意我领了，那个够不够哥们意思，那都无所谓，这是应该作的，没关系。那件事就算过去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不过，我也让你们明确知道，从今天开始，我不想再和你们混了，我不想走以前的路了！我不想让我阿爸再为我操心了！他为我们操不够的心了！”
这时，三横插嘴说道：“哎？阿彪，你说啥呢？不要把我们看得很坏！我们也不象以前了，不干这些跑腿学舌的”小活儿”了！我们都转行干起了大生意……干干净的生意了！”
“马屁精”附和着说：“是呀！是呀！这回我们都作干净生意了，大生意了！而且还很赚钱！”
汤彪听后，有些轻蔑地淡笑了一下说：“大生意？那是你们的事儿，跟我没关系，我现在回家以后，我决定听我阿爸的话，作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老老实实的种地……”
说完，汤彪转身又要走，又被众人拦住。
三横伸出一只胳膊挡住他的去路，说：“哎？怎么回事吗？进了几天管教所，怎么被管成这样了呢？怎么这么拘谨！阿彪，不要这样吗！我们哥几个没有别的意思，只想感谢你，因为你实在是太够‘哥们儿意思’了！进去之后，你谁都没咬，致使我们一个都没进去。我们兄弟几个对你既敬重又佩服！所以，我们商量，等你出来之后，一定要好好感谢你一番，说真的，这三年来我们一直都这么想的！”他又转过头对其它男孩儿大声问道：“是不是？兄弟们！”
众男孩一呼而应……
“是！”
“对！”
“马屁精”又结结巴巴地说：“当……当然了!三横……大哥说得对！我们的确是这么……想的！”
汤彪突然被逗笑了，他对“马屁精”说：“你小子……结结巴巴地，还是那样能拍马屁！”
三横用眼睛斜着“马屁精”说：“这家伙就******这样，说话不利索，马屁倒是挺能拍！”
听这三横这些话，其它几个男孩都笑了。
三横又把头转向汤彪，语气诚恳：“阿彪，说实话，兄弟几个真想你了！真想好好地和你聊聊！”
众男孩又上来拉他……
“走吧！”
“走吧！给点面子！”
“是呀！别把我们的面子当鞋垫子！”
“阿彪，少喝点儿，一会儿再回去也不迟呀！”
“行了，走吧！”
“这么多年没见面了！”
“走吧！凑一起不容易！”
汤彪有点动摇了，但是，他还在坚持，他说：“真不行，一会儿，我阿爸见我不回去，他该来接我了！”
“不能，我想他会等你的，你阿爸腿脚不好，不能去那么快！”一个男孩说。
众男孩又向车里拽他……
“好了！走吧！就一小会儿！”
“是呀！没多大功夫！”
“走吧！”
“走吧！”
最后，众人把他推上车，车子开走了……
车内，三横开着车，汤彪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他惊异地看着三横，三横用余光看见了他在瞅自己。
过了一会儿，三横问：“怎么？阿彪，为什么用这种眼光看我？”
汤彪说：“是呀，我很奇怪，这三年，你小子混得不错呀！都混上车了！”
三横说：“这……只是小意思……”他用眼睛扫了一下后面，示意一下又说：“后面的兄弟们都不错!都有私家车，只是今天都没开出来，其实这些都是七叔给的……”
“七叔？你们还跟七叔有联系呢？”汤彪惊异地问。
三横目不斜视，看着前面说：“当然，七叔一直都很关心和照顾我们，我们给他在内地干了这些年，他对咱们很够意思的。阿彪，你不觉得这世界变化很大吗？”
汤彪把目光投向窗外，他感叹道：“是呀！这几年不出来，马路变宽了！楼房多了！”
“由其是那些妞儿们，都会打扮了！变得五彩缤纷、花枝招展了！这坦胸露背的，真敢穿呐！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一个男孩说。
众人笑。
“是呀！这些妞儿快要把人迷死了！”
三横说完，众男孩都笑了。
过了一会儿，三横拿出一根烟叼在嘴上，这时，后面的一个男孩拿出打火机，给他点着，三横吸着……
“阿彪，一会儿，我领你见一个人，一个你这些年一直都想见的人，而又从未见过的人!”三横说。
听了这话，让汤彪一下子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七叔，于是他急切地问：“谁？”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三横抽出一只手从嘴上取下这根烟，又从嘴里吐出一个大大烟圈。
汤彪看着三横，他已经猜到了那个人是谁了……
汤彪等人进酒店包房，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戴着一幅墨镜坐在桌子旁边，他的脸颊上有一道月钩样的伤疤。
一排保镖双手抱肘，叉开双脚站在他身后，这阵势真的有些寒气逼人！一看这个男人就来头不小，汤彪见此状况，被吓住了，但他的脚还是机械地跟着三横走……
到了那个男人面前，三横说：“阿彪！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他半躬着腰，毕恭毕敬地：“阿彪，这位就是我们敬慕已久的七叔！”
汤彪愣愣地看着七叔，僵硬地点了点头。
三横接着说：“七叔，这就是我们的好兄弟，阿彪！”
七叔慢慢摘下墨镜，他笑了，停顿了一下，他慢条斯理地说：“啊你好……”
汤彪急忙机械地回应着：“七……叔……你……你好……”、
七叔的笑容仍然挂在脸上，他接着说：“我们头一次见面，以前你总是在电话里听到我的声音，我也是一样，只听你说话，没见过你本人呐！真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呐!今天看见我这个真人了，没吓你一跳吧？”
汤彪结结巴巴地回答说：“没……没有……一点都没有……”
七叔伸出一只手说：”来！快请坐！快请坐!阿彪，坐到我的身边来!”
几个（咱家人）孩都坐下了，汤彪有些胆怯地坐在了七叔的旁边。
三横对门外喊了一声：“请！上菜！”
门开，两个服务生进来，把菜放在桌子上，不一会儿，就把桌子摆满了。几个服务生上完，也站在了旁边，他们斜眼看着这些保镖，也胆胆怯怯的。
后面站着的一个保镖看见这个样子，对对了些服务生说：”好了，你们下去吧，我们有事再叫你们……”
“好的”
“有事叫我们！”
两个服务生回答着走出门。他们来到走廊里，两个人刚一出门就唏嘘着……
“哎呀妈呀！吓死我了！”
“是呀，我的腿都软了，看来，这些人都不是一般人呐，都是有来头的，伺候不好没准儿就没命了！”
屋内的气氛好多了。
七叔打破尴尬，招呼着大家，说：“来，孩子们，你们别光瞅，吃菜，吃菜！”
大家动了筷。过了一会儿，七叔说：“这次我从缅甸偷偷入境，是特意来看你们的。你们这些小英雄，这些年来，没少给我”干活”！而且都十分出色！太好了！致使我在内地的事业开展得很好！这都是你们的功劳！”
三横说：“没关系，七叔，这都是我们应该作的!再说，你对我们也不薄哇!”
“马屁精”也插了嘴，说：“是……是……呀，七……叔，你……没少给我们钱！”
众男孩都呼应着……
“七叔，你对我们也很好！”
“是呀！我们也得感谢你呀！”
七叔笑了，他说：“啊！这都没什么！你为我作事，我怎么能少给你们钱呐？我不能对你们太狠，要不然，你们就不给我干活了！是不是？”
众人笑。
这时，七叔举起杯说：“来!我先敬你们一杯！来！为我们的事业发展和友谊，干杯！”
众人举杯。
七叔大声说：“大家干一个！这也是我们的庆功会！”
众人干杯……
汤彪只是呷了一小口，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把杯子放下。
七叔看着汤彪，说：“啊……是这样的，我很欣赏你的为人……”
汤彪盯着七叔看，他有点疑惑和紧张。
七叔拍着汤彪的肩膀，说：“我都知道了，这次出事，你把责任都揽了过去，都你一个人扛了。没有把他们说出去，他们一个人都没进去!你这样做非常好！不但我们的贩毒网没有破，其它兄弟也没有损失!你做得很对！你是我们的小英雄！我很欣赏你、敬重你！”
这时，汤彪的心放下了一些，说：“啊！这个……这个没什么……我想……我只是个小马仔，我知道作为一个小马仔应该作什么。由其是干我们这一行的，在关键时刻即使发生意外，献出生命都再所不惜！”
“好！太好了！”七叔爽朗地大笑起来，而后，他说：“人材！我就需要象你这样的人！来!吃菜！今天我真是太高兴了！你们放心，跟着我干！我绝决不会亏待你们的！”
众男孩附和着……
“谢谢！”
“谢谢七叔！”
“我们一定死心踏地地跟着你干！”
听到这些话，汤彪心里一紧。
七叔又举杯，说：“来！我们今天好好喝一通，喝他个一醉方休！”
众人举杯，汤彪也机械地举起酒杯……
众人吃着、喝着……
这时，七叔有些醉意，他拍着汤彪的肩膀大声说：“你知道吧？我这次来的目的是接你们去金三角的！”
汤彪瞪大了眼睛，惊异地看着七叔。
“这个他们都知道了！你可能还不知道！”
七叔说着用手指了指三横他们。
汤彪马上问一句：“接我们去金三角？”
七叔一挑眉毛，说：“啊，是的，那个地方你也知道，那是我们的毒品的天堂！是我们自由呼吸的地方，也是我们坚实的避风港。更重要的是还有我们的发达的土壤！你跟我走吧？我会重用你的！几年后，你就会成为亿万富翁！”
汤彪随口说道：“亿万富翁？”
七叔点了下头说：“对！亿万富翁！”
汤彪象被针扎了一样，说：“噢……不行……我不行……我不能去！”
七叔很诧异，他没想到汤彪会对这个不感兴趣，他有些不高兴地问：“怎么了？难道你不想赚钱吗？”
汤彪说：“我已经想好了，我决定金盆洗手！回家跟我老阿爸种田！当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这个问题我也跟我阿爸保证说了，我已经答应他了！我从小到大总闯祸，总不让他省心，他那么老了，这一辈子一天福也没享着，寒心如苦地把我抚养大，太不容易了，他一直教育我，让我做个好人。可是，以前，我太小，不懂事，总气他，也没象个好人!这让他很伤心！他伤透了心！这几年里，他老泪丛横的样子时常出现在我眼前，我真不想让他再为我操心了！我也不想再伤他的心了！这次我下定决心，痛改前非！绝不失言！”
七叔吸了一口气，然后鼓掌，说：“很好!很好！我很敬佩你！真的！你真是个大孝子！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另一个问题——”
“什么？”
“问题是……什么才是真真正正的孝顺呢？”
“真真正正的孝顺？那就是让是老人享福！”汤彪回答。
“对！太对了！真真正正的孝顺就是让老人享福！这话一点不假！但是，这是里有一个钱的问题！你说……难道你和你阿爸一起种田，一天到晚，大门不出，二门不进，老老实实，就这一种方式!这样可能会让他很省心，他和你都会感觉到很幸福！但他过得不富裕，没有钱呐！花钱，这也是个问题！有一句话说的好，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钱又是万万不行的！这句话用这儿可能不够恰当，但是，足以证明，没有钱不光是夫妻要哀，人人都得哀。你孝顺我不反对，同时，我还非常赞同和欣赏你！但是，在我看来，你光让他省心是远远不够的！你是男子汉，长子!老大！你应当在让他省心的同时，让他也享受一下物质生活！让他过上富足的生活！这才是两全其美！这才是你这个长子，所应该做的呢！”
汤彪紧接着说：“不过，我有力气，我可以出去打工！找一份正当工作！”
七叔笑了，他扬了扬头说：“工作？光凭力气干活，一年下来，能挣上百万吗？不能！决对不能！一个普通工人，别说一辈子了，就是两辈子、三辈子也挣不来的！没听人常说，人没有外财不富，马没有夜草不肥吗！这句话很有哲理的！我看你还是跟我走吧！”
“那……我不想再犯罪了……”汤彪说得很干脆。
七叔突然大笑起来，他说：“干好事没有发家的，你阿爸清苦一生，到头来还不是这样贫穷！这个你都看得到了，也能想得到。这是生活问题，人的生活中，除了这些，还有其它问题！他老了，还要面临着疾病的困扰。你们的生活都很拮据了，挣那点钱，只够吃饭的，还拿什么给他看病？难道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吗？那你这种孝顺的实际意义是什么呢？再有，你现在从少年管教所里出来，是个有污点的人了！你回到家，村里的人会怎么看你？他们肯定会瞧不起你!那种滋味绝对是不好受的！村民们没再象你上次回家那样象对待英雄一样对待你了！他们会指指点点，不说好话，你阿爸受你牵连，也得忍受这一切……”
汤彪听着听着，走了神……他想到了几年前他给乡亲们发东西时的情景……
乡亲们手里拿着他的东西赞美他……
“哎呀！这孩子出息了！”
“是呀！能挣大钱了！”
“太好了！这哑叔也没白养他一回！”
“可不是吗！这回哑叔可是熬出头了！”
不一会儿，汤彪眼前又出现了另一种场景……这些村民们的嘴脸开始变形……他们的脸变得扭曲了……开始对他指指点点的……
“这孩子才不学好呢！”
“不是个好东西！什么玩意呢？”
“吸毒！还贩毒品！”
“我们打他，不想再见到他！”
这时，哑叔也出现了……他听见了这些人的话，他很伤心……汤彪也看了这切……他没有办法来解救他……他也很痛楚……后来……众人开始用棒子打他……他到处乱跑……汤彪不敢再想下去了，他的头象炸开了一样，他一下子捂住自己的脑袋……
七叔见他的表情出了状况，忙用手碰了他一下说：“哎？怎么了？想什么呢？你听没听我说话？”
汤彪猛然醒悟，他急忙说道：“噢！我……我……听着呢！听着呢！”
汤彪吓出了一身汗，他忙用手擦着额头。三横忙递出几张餐巾纸，汤彪接过来擦着，他的手在明显颤抖……
七叔接着说：“我接着跟你说……其实，你的心态我理解，干我们这一行的人，每个人都有你这种想法！都幻想着有朝一日，等挣够了钱就金盆洗手，回家过田园般的安静生活。这种想法包括我都十分强烈……我时常这么想，这也是我的真实想法……但是，当钱挣够了的时候，想抽身是谈何容易呀？真的!真的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这句话一点没错！一些事情左右你，使你不得不继续撑下去！已经陷进去很深了，真的是很难以自拨！我也蹲过监狱，你的道路也就是我的轨迹！上了贼船，就下不去了！行了，不多说了，跟我走吧！你就当你找到了一份工作！我很快让你富起来的！等你有了钱，你的老阿爸的生活也会好起来！就会让他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那才是你的最大孝顺呢！我那很安全，警察不会轻易找到我们的，我这次入境真的是真心来接你们的，你们这帮”小马仔”这些年在内地没少帮我！你们都是我的左膀右臂！我都把你们收到我的身边，好让我的毒品事业有更大的发展！”
三横把手搭在汤彪肩膀上说：“是呀，阿彪，你别犹豫了，我们都跟着七叔干吧！这些年，你也知道的，七叔对咱们也不薄，这次，七叔是特意来接咱们的，收纳咱们这帮兄弟的，我们都要跟着过去。日后，我们都走了，这边就留下你一个人，多孤单呐！”
众男孩也跟着说……
“是呀！和我们一起走吧？”
“我们到那头儿也算有个伴儿！”
“是呀！走吧！”
“别犹豫了！跟我们一起走吧！”
这时候，汤彪真的动摇了，他说：“那……那……在走之前，我得回家看一眼我阿爸和我弟弟……我们这么多年没见面了，我很想他们……”
七叔立即打断他的话，说：“不行！你现在如果回去肯定回不来了！你老阿爸能让你走吗，他一劝说你，你就会活心，你肯定得改变主意，还不如现在一咬牙、一跺脚，一狠心，就走了！走了就走了！长痛不如短痛！你考虑一下，等你发了大财，再回来，也不迟呀！”
“可是……我……我……”汤彪咬紧牙关，他脸上的肌肉猛烈地抽搐着……
下午，天空阴暗，细雨连连……
野外公路上，汤彪一身崭新的西服，头发也剪得很整齐，他和七叔、三横等人站在那儿……
他回头望着家的方向泪流满面，在心里说：“再见了！我的老阿爸！你暂时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等我发了大财，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最后，他们上了车，车子开动……他又一次脸贴在后车窗上向后面看……他望着窗外失声痛哭……而后……车子渐渐地远去了……
而此时，哑叔领着八岁大的古拉在村头张望……他们在等待着汤彪的出现……蒙蒙细雨轻轻地扫在他们身上，哑叔和古拉没有雨衣，只是披了个塑料布，他们向远方张望着……
古拉问哑叔：“阿爸！我大哥是今天回来吗？”
哑叔点点头：“是的，我上次去看他的时候，我们一起算过的，还约定好了，就今天……我在村头等他，他说我腿脚不好，不让我去管教所去接他，让我在家等他。这也说不上回不回来了？这么久也没看见人影儿……”
古拉拉了拉哑叔的手说：“没事的，阿爸，我大哥他说，让咱们在这儿等他，他一定会回来的！”
第二天，古拉领着苍老了许多的哑叔到少年管教所接待室，让汤彪签字的那个警察接待了他们。
古拉对那个警察说：”警察叔叔，我们是汤彪的家属，汤彪是我大哥，今天他出狱！我们是来接他的！”
警察说：“我知道，我认识你们，我找一下……看看登记……我们都有记录的……看看这个孩子是不是已经走了……”说着，他打开一个厚厚的本子，开始查找：”噢……叫汤彪……这呢……他已昨天早上八点钟，刑满释放了，他已经走了！昨天早上八点钟走了，我们的车给他送到市区！”
古拉和哑叔十分吃惊。
“啊?他走了？他回家了吗？”古拉瞪大眼睛问。
这个警察点了点头说：“应该是吧……昨天早上八点钟……我们的警车送他们进了城，一帮孩子呢，不是他自己……他们自由了，就可以走了！”
古拉把头转向哑叔说：“阿爸，我大哥，他有可能回家了！”
哑叔有些疑惑：“回家了？噢！我们可能走两岔儿去了！咱们俩抄小路来的，他可能是走大道了！”
古拉点点头说：“嗯！所以，我们都没看见！那咱们回家吧？这会儿，他可能都到家了，在家里等咱们呢！”
哑叔笑了，他指了指门口：“呐，我们马上回家吧！快走！快走！”
想到这儿，哑叔一下子来了精神，他拉起古拉就往外走。
古拉紧跟着他出了门，他说：“阿爸，这几十里的山路咱走到家也得天黑了！”
天黑了，古拉和哑叔急忙赶回家，可是，家中无人，没有汤彪的影子……
古拉屋里屋外的喊：“大哥！大哥……”
没有人回应。
“阿爸……他没回来……”古拉说。
哑叔痛苦至极，他一下子瘫软在床上：“你大哥，他不能回来了，他肯定又走了！”
“又走了？他怎么会又走了呢？他为什么这样作？”古拉感到奇怪。
雨停了，夜深了，空气里透着清新和凉爽。天边出现了一弯明月，满天的星星眨着眼睛……
哑叔还不肯回屋子里睡觉，他坐在院子里，望着天空发呆……古拉坐在他旁边，痛楚地看着他……好久……哑叔他无声地痛哭起来……
古拉扳住哑叔的肩膀，说：“阿爸……你别哭了……你哭……我也想哭……”
哑叔用手抺着眼泪：“古拉，你知道吗，你大哥，他肯定走了……肯定走了……他的心也太狠了！他都不知道我在惦记他吗？”
古拉也是一脸痛楚，他哽咽着说：“阿爸，你别哭了，也许我大哥明天就会回来了！”
哑叔摆着手：“他……不可能了……不可能了……他的心太狠了……太狠了……”
哑叔他把脸埋进双腿里，他的肩膀抽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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