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魂殿·其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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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酆如归眼见姜无岐不由分说,执剑杀人, 霎时怔住了, 无力阻止。

    他清楚姜无岐这人是为他而杀的, 姜无岐素来只杀奸邪,哪里杀过手无寸铁,且尚未判明是否有罪之人。

    他的双目登时一片湿漉漉的,疾奔过去, 从后背抱住姜无岐,并埋首于其上。

    姜无岐回过首去, 以未执剑的左手揩了揩酆如归的眼尾, 柔声道:“如归,你勿要哭了。”

    酆如归却是拼命地摇首, 同时泪水浸透了姜无岐衣衫,没入内里,沾湿了姜无岐的后背肌肤。

    姜无岐低首吻了酆如归的眉心, 才又去看慧忻。

    那慧忻未及留下遗言, 他的头颅却已然低垂下去了, 只能瞧见生出了些许青黑发根的后脑勺, 以及被染红了心口的衣衫,“却殇”贯穿了他的心口, 那个破洞尚且新鲜着,其中的死肉与脏器清晰可见, 残血不住地自破洞处漱漱而下, 湿润了他足下的一片金砖。

    为了酆如归, 姜无岐不曾有一瞬后悔,但心底却是不忍,他行至慧忻面前,抬起慧忻的下颌,见其死不瞑目,便伸手将其双目阖上了。

    姜无岐低声道:“是贫道对你不住,待下了地府,再同你赔罪罢。”

    他既已杀了无辜之人,便也做好了留于此处的打算,只消酆如归能出去便好。

    他此生能与酆如归两情相悦,已是千百世修来的福气了,应当知足了才是。

    他左手向后一探,留恋地抚过酆如归的腰身,出言道:“勿要耽搁了,我们走。”

    酆如归抬起首来,以含着水汽的双目望了姜无岐一眼,又在姜无岐后颈上印下一个吻,才松开了姜无岐的腰身,后退一步,催动红绸。

    那坐于龙椅上的皇帝原本没有一丝动静,见俩人将大殿毁去大半,才施施然地从龙椅上下来,奇的是崩塌的砖石居然无法伤及他的龙袍分毫。

    他不紧不缓地行至俩人面前,扫都不扫那些文臣武将的尸身一眼,仅朝着俩人客气地笑道:“两位不若便留在朕这皇宫当中罢。”

    他说话间,手指已附上了姜无岐的“却殇”,他明明没有使甚么气力,那“却殇”竟是半点都动不了了。

    姜无岐亦不与他硬拼,反是温和地问道:“七七四十九日快要到了么?”

    皇帝的面容半隐于冕旒之后,高贵威严,朗声笑道:“已被你识破了么?再过一盏茶的功夫,七七四十九日便要到了,到时候,你与酆公子须得留于宫中陪伴朕了,尔等杀了朕的皇后、妃子、皇子、皇女、文臣、武将以及众多的内侍与侍女,又将朕的皇宫毁去大半,该当赎罪才是。”

    而后,他一一扫过大殿内外的尸身,哀痛地道:“你瞧他们死得这样凄惨,活生生的人弹指间便被尔等一鬼一道害死了,尔等非但不悔过,还要刺杀朕当真是罪无可赦。”

    姜无岐却是笑道:“我们留于此处,于你有何好处?你定是将我们当做替死鬼,你与……”

    他瞥了眼慧忻的尸身,嗤笑道:“慧忻你勿要……”装了罢?

    他话未说完,那慧忻早已挣开缚于身上的麻绳,祭出僧棍来,一棍子朝着酆如归劈了过去。

    酆如归猝不及防,以红绸抵挡住了僧棍,却是被施于其上的内息震得吐出了一口血来。

    他瞪着慧忻,惊声道:“你原来是鬼!”

    慧忻的模样稚嫩依旧,神态却有几分苍老,他一面以僧棍劈斩酆如归,一面笑道:“酆施主,你知晓得太晚了些。”

    酆如归有了防备,在与慧忻的周旋中,并未落了下风,但他却实在无法将慧忻击退。

    姜无岐催动内息,从那皇帝指间抽出“却殇”来,方要施救于酆如归,却是因后背空门大开,险些被皇帝一掌击中后心。

    酆如归且战且退,好容易才到了姜无岐身边,急声朝姜无岐道:“抱歉。”

    “无妨。”姜无岐一手按住酆如归的后脑勺,一手以“却殇”抵挡皇帝与慧忻。

    自己分明未说明意图,姜无岐却已了然了,酆如归心下熨帖,紧接着,又生无奈,终是张口咬住了姜无岐的脖颈,他这一口咬得极恨,血液直直地灌入了他的口腔内,温热、可口,藏于他口腔内里的齿列、舌头以及口腔黏膜齐齐叫嚣起来:“多一些,再多一些。”

    他百般不舍,吸食了足够的血液,便松开了唇齿。

    姜无岐已是他的姜无岐了,这一大口血液足以他护住他的姜无岐。

    他取出张丝帕来,正要去包扎姜无岐的伤处,眼尾余光竟瞧见慧忻的僧棍冲着姜无岐的后心而去。

    他以一掌拍开慧忻,才将姜无岐的伤处包扎了妥当。

    他这一掌鬼气森森,吸食了姜无岐的血液后,内息大增,慧忻当即跌倒于地,吐血不止,那皇帝急匆匆地过去,将慧忻抱于怀中,面露痛楚。

    下一瞬,那残破不堪的大殿以及其外的九重宫阙竟是接连消失殆尽了。

    余下的是一片空茫,同姜无岐与酆如归掉入招魂井后所见无二,除却不远处已没了那迷魂殿。

    皇帝苦笑道:“慧忻,不若便罢了罢?”

    慧忻却轻咳着道:“不可,决计不可!小僧不想认输。”

    皇帝低首吻着慧忻的眉眼:“认输了又如何?由我陪着你不好么?”

    慧忻不满地道:“你须得自称朕才是。”

    皇帝摇首道:“我已不愿再做戏了,我本就不是皇帝,自称为朕作甚么?”

    姜无岐趁俩人交谈之际,以“却殇”抵住了皇帝的咽喉,问道:“此地要如何才能出去?”

    皇帝不答反道:“我乃是一位高僧的俗家弟子,而慧忻与酆公子一般,乃是只鬼,我与慧忻出不了此处,便打算将你们二人当做替死鬼。”

    姜无岐复又问道:“要如何才能出去?”

    酆如归已将四周勘查了一番,附到姜无岐耳畔道:“幻境已维持不住了,出口应当便在此处,我却寻不到,显然症结在面前这皇帝与慧忻身上。”

    说罢,酆如归已觉察出慧忻实乃是这皇帝的软肋,令红绸虚虚地扣住慧忻的咽喉,威胁道:“你们若是不将出口说出来,慧忻,你已是鬼,不惧怕丢了性命,但我会将你的三魂七魄打散,教你消散于天地间,再无投胎转世的一日。”

    “是么?”慧忻仰首望着酆如归,眉眼间生出妥协之意,却暗暗地指挥那僧棍直击酆如归的后颈。

    姜无岐见状,目眦欲裂,慌忙以“却殇”击退僧棍,一声脆响之后,僧棍坠地,但堪堪坠地,僧棍竟又暴起。

    皇帝抬指拨开慧忻颈间的红绸,低叹一声,一手抱住慧忻,一手朝着姜无岐拍了过去。

    ——他这一番的动作不过刹那之间。

    姜无岐险险地避过,那手掌居然又直冲他面门而来。

    酆如归不及拉开姜无岐,生生地接了那皇帝一掌。

    一掌之后,他与那皇帝都后退了十余步,才站定。

    姜无岐飞身过去,将酆如归拥入怀中,焦急地道:“如归,你无事罢?”

    酆如归轻蔑地笑道:“我怎会有事,有事的是他才是罢?”

    酆如归的唇角尚且沾着姜无岐的血液,艳丽无匹,每一分弧度却都透着俯视众生的倨傲。

    那皇帝原就是强弩之末,但他生恐慧忻忧心,忍住了喉间的腥甜,朝着东南方一指,这一指破开了空茫,他又对着酆如归与姜无岐道:“你们走罢,勿要在此打扰我们。”

    姜无岐又问道:“那傅母在何处?”

    那皇帝答道:“便在出口处,我与慧忻千百年来,等的是有修为的一活人与一鬼,她于我们并无用处。”

    姜无岐与酆如归对视一眼,但因一盏茶将近,无暇犹疑,只得顺着那皇帝所指而去。

    皇帝扫了姜无岐与酆如归的背影一眼,又垂下眼去,望住了慧忻。

    慧忻又气又急,用手捶了皇帝数下,竟是抱住皇帝的腰身哭了出来。

    皇帝抚摸着慧忻的发丝道:“我知你想帮我坐上皇帝之位,但慧忻,已过去千百年了,我们的国家或许早已作古了,纵使你与我出去了,又能如何?还是勿要祸害旁人了罢?我们便留在这儿罢,我陪着你,你陪着我。”

    慧忻抬起双目来,哽咽着道:“但你已时日不多了。”

    这招魂井底下俱是一片空茫,宛若人间热闹的场景,皆是由慧忻一手所造。

    为的便是重现当年大隐王朝的盛世,以慰自己与皇帝。

    “那你便陪我到生命的尽头罢。”皇帝将慧忻抱得更紧了些,一下一下地啄吻着慧忻的眉眼,“慧忻,你还记得我们初见之时么?”

    慧忻勉强露出笑容来:“那时小僧不过一十五岁,你还小小僧一岁,你是那大隐王朝的庶出皇子,小僧则是随师傅来宫中祈雨的小和尚。初见你,宫人故意将你的饭食倒落在地,你缩在墙角用手抓着的饭食狼吞虎咽,小僧以为你是宫中内侍,心道这内侍当真可怜,便从师傅的饭食中偷了一个大白馒头与你,未料想,你却是将那大白馒头丢了,还要打小僧,小僧怕极了,拔腿便跑……”

    皇帝打断道:“我怕你也是来欺负我的,那大白馒头中定然下了甚么古怪的药粉,才将大白馒头丢了,又出手打你,对不住了。”

    “无妨。”慧忻抬首吻了吻皇帝的唇瓣,续道,“后来小僧仍是放心不下你,便又拿了大白馒头予你,还带了些糕点,你却是对小僧恶语相向,拳脚相加。”

    觉察到皇帝在抚摸自己的双足,慧忻轻笑一声:“过了足有半月,你才接受了小僧的饭食——于你而言,应当算作施舍罢。再后来,你与小僧成了友人,小僧夸下海口要助你登基称帝,你取笑小僧是胡言乱语。一月又十八日后,小僧与师傅将要回山中去,出宫前,小僧的师傅偶尔瞧见了你,直言你有慧根,勤加修炼必当飞升成仙,经过陛下恩准,便将你带走了……”

    皇帝接话道:“我成了师傅的俗家弟子,做了你的师弟,你我终日同进同出,我修炼没有你勤快,但不过一年修为便越过了你,你却从未嫉妒过我,更是每每为我解惑,只笑着道,待我飞升成仙,切勿忘了你。我们一道渡过了三十年的光阴,一日,父皇召我回京,临行前,我吻了你,见你没有拒绝,便顺势与你行了云雨。”

    他垂目见慧忻面生羞怯,轻咬着慧忻的唇瓣道:“你当时为何不推开我?”

    慧忻勾住皇帝的后颈,与皇帝唇齿交缠了一阵,才道:“小僧当时也想推开你,奈何双手无力推不开。”

    皇帝狭促地笑道:“你早已有心于我,怎会有气力推开我?”

    慧忻埋怨道:“所以你便愈加得寸进尺,小僧喊疼,你都不曾停下,折腾了小僧一夜才罢休。”

    “一夜哪里够?若不是父皇召我,我定要折腾你三个昼夜。”皇帝的语气低沉了下去,“我回到了京中,未料,父皇却是听信谗言,生怕我修为大进之后会有谋朝篡位之心,立刻将我关押。其后京中流言四起,道我乃是妖怪之子,将会毁天灭世,我那时已对父皇绝望,方要逃出天牢,被父皇发现,父皇却挟持着我的母妃,逼我束手就擒,母妃生恐连累我,当场咬舌自尽,我痛苦难当之下,竟被父皇宠信的僧道镇入了一口井中。”

    慧忻叹息着道:“小僧以为你沉迷于京中的温柔乡,早已将小僧忘了,小僧伤心了许久,闭门不出,过了约莫百余年,才耐不住相思来寻你。最后,好容易在一口井中寻到了你,但由于施加于井口的术法太过厉害,小僧竟带不走你,时日一久,竟是连小僧都出不去了。”

    “你一直没有荒废修炼,修为渐长,几近天人,不过差一道雷劫,但雷劫打不到这空茫之地,便这么过了百年,期间,小僧修为不济,丧了命,被你喂了鲜血而魂魄不散。但一日起,你的身体却渐渐衰弱了,小僧浮到井口,听人道我们身处的这口井,变作了招魂井,只消于五个时辰内将这井水灌入尸身体内,魂魄便会自行归来,还道有一于招魂之道颇有手段的天师造了这招魂井,其实那些人是拿你的修为在招魂,时日一久……时日一久……”慧忻抱紧了皇帝,“小僧想与你再一处,即便这儿甚么都没有,只要有你便足矣。”

    皇帝算着日子道:“我与你自初见后已过了足足八百三十九年十月又三日了,其中我们分离了一百十二年一月又一日,你共计有七百二十七年九月又二日与我待在一处,不腻味么?”

    “不腻味,不腻味,永远永远都不会腻味。”慧忻直起身子来,盯着皇帝的双目,大声叫嚷着,“你不要走!你不要走!”

    皇帝笑道:“我还没走,我还有些时日。”

    他将慧忻又揽回怀中,一一细数着自己与慧忻所经历之事。

    此地不分昼夜,他可以一直一直地与慧忻说话,毋庸顾忌时辰,便一直一直地说到他再也说不出一个字罢。

    能有七百二十七年九月又二日与心爱之人在一处,他这一世已较大多数的人幸福许多了。

    那厢,酆如归与姜无岐按皇帝所指到了出口,那出口便是井口,傅母果真伏于井口处,人已昏厥过去了。

    “你先勿要向前,在此等贫道回来。”姜无岐嘱咐罢酆如归,欲要朝着傅母走过去,却被酆如归揪住了衣袂。

    酆如归唤他:“无岐……”

    姜无岐坚定地拨开酆如归的手指,又指着缠于两人腕间的红绸,安慰道:“你不是缠了红绸于你我腕间么?贫道不会走远。”

    “不要……无岐……”酆如归生怕其中有诈,不肯让姜无岐独去。

    姜无岐却已走远了,他望着姜无岐的背影,立于原处,姜无岐教他待在此处,他定然不能辜负了姜无岐。

    姜无岐缓步行至傅母身侧,低下身去,端详良久,抬手将傅母翻过了身去,傅母眉目如常,并无异样,姜无岐探了探傅母的鼻息,鼻息安稳。

    他扬声道:“如归,一切正常,你过来罢。”

    须臾,酆如归便扑入了姜无岐怀中。

    姜无岐抚着酆如归的发丝,望住了那井口道:“这井口被人施加了术法,似乎是以适才那皇帝的心头血作为引子的,所以他才出不去的罢,不然他几近天人,哪里会被困死于此处。”

    酆如归从姜无岐怀中出来,一掌拍向那井口,那井口的术法并未挡住他的手掌。

    他收起掌中的森森鬼气,侧首望向长身而立的姜无岐,启唇笑道:“无岐,走罢。”

    姜无岐背着傅母,又抱住了酆如归,方才跃入井水。

    井水很快便没入了鼻腔内,直教人吐息不能。

    片晌后,姜无岐已游到了人间的那一处井口,他出了井口,放下傅母,又低首问酆如归:“你无事罢?”

    酆如归不答,先去看傅母,见傅母轻咳几声,便转醒了过来,才对姜无岐撒娇道:“我有事,我快吸不上气了,你不吻我,我便要窒息了。

    姜无岐失笑,左手挑起酆如归的下颌,右手按住酆如归的后腰,而后便覆上了唇去。

    酆如归立刻启唇,令他那软舌探出来引诱姜无岐。

    姜无岐被酆如归的舌尖轻刷着唇缝,便张口将那舌尖衔于齿间,一点一点地咽入口中。

    其后,酆如归便尝到了姜无岐口中的滋味,是他十分喜爱的滋味。

    少时,姜无岐将酆如归的软舌一推,又顺着那软舌的引导,潜入了酆如归口腔内,轻点过齿列与每一寸的口腔粘膜,才专心同那软舌纠缠。

    酆如归的腰身有些发软,被姜无岐那右手按着的那一处更是软得一塌糊涂。

    “无岐……唔……”他情不自禁地低吟出声,双手不知所措地圈住了姜无岐的腰身。

    吻了一阵,姜无岐才松开酆如归,轻拍着酆如归的背脊,为他顺气。

    酆如归双颊生红,以泛着媚色的双目擒住了姜无岐的眉眼道:“无岐,你可勿要忘了,你已向我告白,许诺我要为我还俗,与我成亲。”

    姜无岐细细抚摸着酆如归的背脊,温柔地笑道:“你还怕贫道反悔不成?”

    酆如归轻哼一声,自吹自擂地道:“我姿容无双,修为高深,又有数不尽的金银财宝,稀罕你一个臭道士不成?”

    姜无岐咬了下酆如归的唇角,问道:“当真不稀罕?”

    酆如归一口答道:“不稀罕。”

    姜无岐松开酆如归,道:“你既然不稀罕,贫道便走了。”

    酆如归不得不坦率地道:“我想你为我还俗,褪下道袍,换上喜袍,与我成亲,同你过那洞房花烛夜,你已知晓了我的舒服之处,吻了我,抚摸过我,见过我不着一缕的模样,甚至还……你定要负起责任来。”

    姜无岐以吻为誓:“贫道要为你还俗,与你成亲,一生都与你在一处。”

    酆如归沉溺于姜无岐的亲吻中,好一会儿,才喘息不定地告白道:“无岐,我心悦于你。”

    姜无岐亦告白道:“如归,贫道亦心悦于你。”

    话音落地,他又凑到酆如归耳侧道:“贫道前些时日,与你深吻,又与你同榻而眠,以免失控地去剥你的衣衫,将你压在身下肆意欺负,贫道每每都要去默念那凝神定心诀,起初,那凝神定心诀默念上一遍便能起效,但时日一长,贫道须得不停地默念,才能控制住自己。如归,贫道已对你着迷了,你不必感到不安。”

    “嗯。”酆如归颔首,又磨蹭了下姜无岐的心口,“再吻我一下。”

    姜无岐便又吻上了酆如归的唇瓣,这双唇瓣以及其中的口腔内里,远远较蜜糖甜腻,教他欲罢不能,每一回亲吻他便会对其多一份迷恋。

    此刻正是黄昏时分,酆如归喜爱的火烧云烧烫了大片大片的天空,暖色的光芒倾洒下来,铺陈于两人身上。

    酆如归正承受着姜无岐炽热的亲吻,无暇却欣赏那火烧云,身体却与那大片大片的天空一致,被烫软了一身的筋骨与肌肤。

    他心悦于姜无岐,现下他所心悦的姜无岐正在亲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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