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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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焦适之最开始并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接手北镇抚司的事务, 因此他一直放任自流自己对北镇抚司的态度。

    实际上他并不是很喜欢北镇抚司, 这个印象从当初张万全那一次一直遗留至今, 当然在他成为指挥同知后稍微好了一点,不过还是因为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肆意张狂而不喜。

    比起在牟斌约束下还算正常的锦衣卫, 独立于锦衣卫中的北镇抚司非常的……肆无忌惮。在正德帝的高压政策下,他们死守着那条有证据的底线,仍然做出了不少出格的事情。上一任的北镇抚使已经被调往边境,留下来的摊子不难接手,却有着一个严重的问题。

    或许是皇帝们有所偏重, 担任这个位置的人或是阴柔型, 或是魁梧型,也有勇猛的……却偏偏从未有一个是如焦适之这般温和的模样。作为已经连换了三位顶头上司的陈秋焕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老了。再也不能如之前那样预料到皇上的意思。当初张万全上位, 除了先帝信任外,也是他为了快速掌握北镇抚司所致。

    后来张万全下马,先帝为了安定朝政,选拔的下一位性格迥异,锐利有余保全不足,虽然少有贪婪心思却不知变通。正德帝能忍他到今日,陈秋焕总觉得是不可思议。可换了现在这位……陈秋焕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的样子,这位一看就不是凶神恶煞的模样!

    虽然第一天上任的时候不至于有人敢瞧不起焦适之,却总觉得气氛有哪里怪怪的……

    陈秋焕这般感慨, 守在他身边的千户笑着说道:“听说咱这位可是上过战场的, 而且又是皇上亲信之人, 人不可貌相。”他们都是今天见过焦适之的人, 现在他正被人领着把整个北镇抚司逛一遍,倒是不在正堂内。

    本来该是陈秋焕亲自领着去,可偏偏手头上有要事赶着今早完成,陈秋焕是一边擦着汗一遍给焦适之说事儿的,岂料焦适之放行得特别痛快,完全没有不高兴的模样。

    “我倒不是怀疑他什么,只是怕他面善镇不住那些凶神恶煞的人,若是呆会见面的时候令镇抚使失了面子,那边不是易与之事了。”他们作为锦衣卫的,哪有不清楚皇上身边近臣情况的道理?早朝皇上刚刚为了他大发雷霆,若是在这里出事,陈秋焕觉得自己头发都要掉光了。

    那千户尴尬地摸了摸头,“那几个应该不会这么不知礼数吧?”

    “礼数?他们是我这辈子看到过的最不知礼数之人!”陈秋焕冷哼道。

    陈秋焕所说的,是分管诏狱掌管刑事的那几个人,在北镇抚司内可是出了名的桀骜不驯,他们出身官宦世家,本身便带着世家子弟的矜傲,入了北镇抚司后更是如鱼得水,眼里几乎容不下别人的存在。如焦适之这般的人物,也不知道能不能压下他们的气焰。

    此时焦适之尚不知道有人在为他担忧,正在下属的陪同下在北镇抚司内走了一遭,这地方大小与锦衣卫府衙倒也不相上下,也的确是彰显了他己身的底气,不然也不会在锦衣卫内部有如此独特的地位。

    带领他在镇抚司内逛游的人正是他另一个下属刘胜明,与陈秋焕是同一级别的人,不过两人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分管的事情不同。刘胜明一边引着焦适之往里面走,一边说道:“镇抚使大人平日办公的院子便在此处,自从上一位镇抚使大人离任后,这里便一直空置下来等待您的到来,若是您对那些布置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可同我说,我令人给您置换。”

    焦适之笑道:“这些都是小事,你不必牵挂,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

    一行人还没有真正走到院子内,便听到里面一阵喧哗,刘胜明的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他刚刚跟焦适之说院子一直封锁等他到来,眼下便出现这事来打他的脸,怎能不令他恼怒,“何人在此喧哗,还不快快滚出来?!”

    “哟,刘老弟,你想让谁滚呢?”人还未到,一股透着嚣张的声音便从院内飘了出来,光是听声音,大概是二十出头的模样,却带着异常飞扬的神采。

    刘胜明脸色骤变,心里暗暗叫苦,怎么偏偏是这几个泼猴?

    焦适之漫步走近院内,这才发现院中早已有三四个人在,而院中早已是凌乱一片。刘胜明他一边擦汗一边给在旁边安静站着的焦适之介绍,“这几位也是您的下属之一,左边是刘芳全,中间是施华,后面的是苏汝民。他们分别是负责逮捕、刑事、诏狱的人。”

    随着刘胜明的话语,院中的三人也漫不经心地把视线落到他身上。刘胜明连忙说道:“这位是新上任的镇抚使焦适之焦大人,你们几个还不快过来见礼!”

    刘芳全吊着眼看他,上下扫了一眼后径直对旁边的施华说道:“这位新的镇抚使大人怎么看起来轻飘飘,能架得住吗?别待会下了诏狱后,被那群疯狗给吓得屁滚尿流的。”施华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示意他闭嘴。

    焦适之一听这声音,便知道这个便是刚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嚣张声音的主人了。施华强拉着左右两人上前见礼,除了他的礼数还算周到外,另外两个的动作完全是心不甘情不愿,看起来别扭得紧。

    焦适之摸了摸腰间挂着的剑柄,道:“若是不想行礼便罢了,你们之中,若是有谁不服我也没关系,今天我给你们这个机会,在这里把话说清楚了,彻底断个干净。”他话音落下后,站在他面前的几人互相望了一眼,施华瞪了眼欲开口的刘芳全,刘芳全耸肩闭上了嘴。

    焦适之摇头轻笑,“不必拘束,有什么说什么即可,若是今日什么都不说,出了这个门后再闹出什么事情来,我不管你们身后站的是谁,我会全都清除出去。”他的声音很慢,似乎也没有带着什么气势,却在说完后令众人内心一凛。

    这位看起来是温和,但似乎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

    施华抬头看着焦适之,那人还是一副温和的模样,但他知道他所说的是什么吗?他可知道,他们这几个人身后站的到底是哪个世家?!

    ......等等,施华眼睛微微瞪大,他正想拉住左边的刘芳全,一个没拉住,人已经走前一步,昂首说道:“要想让我认了你也成,上一位镇抚使大人打败了我,所以我在他手下安分了几年,若是你同样如此,我自然服你!”言下之意,若是这位镇抚使大人是个弱鸡,他可是完全不认的。

    刘胜明的嘴巴微张,最后又恨恨闭上。虽然北镇抚司大都是武人,然而也有是文官,从来也没有要求过北镇抚使要是一个武艺高强的人。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刘胜明可是知道焦适之上过战场,那场战役的消息传来后,他们北镇抚司自然也是收集了一份,对里面焦适之的贡献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之后没过多久这些又全部被皇上下令封锁,因而详细的内情也只有几个人知道,而刘芳全他们是不清楚的。

    刘芳全也的确是没怎么听过焦适之的名头,只知道他是皇上身边的近臣,也对早朝的事情颇有耳闻,对焦适之很是不喜。他从腰间拔出绣春刀,指着焦适之腰间的剑说道:“你那把破剑该不会是从哪个疙瘩角落里淘换出来的吧,别我这边一砍下去,你那边便断了。”

    焦适之拔剑出鞘,朗声说道:“无碍,若是你能把我这把剑斩断,我白赠你三千两黄金!”

    施华眼不错地看着焦适之拔出的剑身,右手扯住苏汝民给他们两人让开位置,一边在苏汝民耳边低声说道:“待会刘芳全下来后直接走人,别在这里久留了,只会是丢人现眼。”

    苏汝民不解,“刘芳全的拳脚是比不过你,但是对上个花拳绣腿还是没问题的,怎么如此慌张?”施华瞪了他一眼,压着嗓子说道:“你给我好好瞧瞧焦大人手中的剑,那把剑上的血腥味,隔这么远都能闻得到,你认为他是花拳绣腿?!”

    苏汝民噎住,转头看着焦适之手中所握的长剑,雪白纤长的剑身锋利如初,丝毫看不出岁月的流逝。他左瞧瞧右看看,怎么都不能够看出那所谓的血腥气啊!

    一刻钟后......

    “还来不来?”

    “来!”

    砰!

    “再来?”

    “......来!”

    哐当——

    “再来?”

    刘芳全翻身躺在地上装死,他全身上下都痛得要死,不知道焦适之是如何应对的,明明看着是用剑刃,转眼间剑背便抽了过来,简直是把剑当鞭子使唤,硬生生把刘芳全身上都抽出了血痕来。他起先的确是咬死不认账,看后来焦适之下手越来越黑,令他终于忍不了了。

    妈的,看着干净的一人,怎么感觉心那么黑呢?!

    焦适之看着地上喘气如死狗的刘芳全,倒是没再问了。还剑入鞘后,他安静地看着另外两人,认真地问道:“你们两个也需要同我打一场吗?若是需要的话,我还可以陪你们活动活动筋骨。”

    苏汝民木然道:“不,不用了,您请——”

    刘胜明的视线在场中晃了一圈,都几乎要搞不清楚着状况了,刚才还那么欠儿的几个人,忽然就这么收敛了,令他有些反应不过来。焦适之倒是这几个人的心思猜了个透。

    刚刚刘胜明曾经说过,这院子是镇抚使所使用,而在他们一行人来之前,施华等人却偏偏出现在了院中,淡然自若地宛如自己才是这里的主人,这不正意味着对焦适之的不满?或许他们之前还以为镇抚使会从他们几个人中挑选,没想到突然被焦适之从中摘了桃子,自然心有不甘。

    而相较于刘芳全与苏汝民,施华更像是他们这个小团体中的领袖,虽然各有利益争纷,不过素日里该是以他为主的。而三人中,也偏偏是他的敌意最小,而且消失得最快。

    外界对焦适之的认知最多的是指挥同知以及福州战役。然而福州战役的内详全部被正德帝封锁得一干二净,他们只能知道是焦适之逮住了宁王,怎么逮住,过程如何,除了锦衣卫内部的高级官员,便也只有内阁的人知道了。那轻飘飘很是虚幻的一句话落到纸上,自然是不能够令人心悦诚服。而刚刚施华的阻拦焦适之都看在眼里,证明这位在短时间内立刻便猜出了利益关系,便做出了最佳的判断,相比较他周围的那两人,可用价值更高。

    焦适之在心里快速地下着判断,面上倒是不显,冲着几人点点头,“既然你们无事了,我便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从明日起一切如常,刘大人,还请在前面带路吧。”焦适之示意刘胜明继续带他参观,刘胜明连忙走在前面,引着他入了屋内。

    刘芳全一个鱼龙打滚站了起来,憋气地看着施华,“施华,你今天是怎么了?你平日里对此事的不满呢,怎么怂都比我还快?”

    施华淡淡看了他一眼,冷静地说道:“焦适之这三个字难道还不能令你们想起些什么吗?”

    苏汝民摇头,“他在之前不过是个指挥同知,与我们算来也就是平级,我也少有去关注他。”对他最多的印象也就是这两年才多了起来,然后在最近因着福州战役才让他们真正放在心上,不过是个普通的官家子弟,现在连父亲都不在朝为官,苏汝民真的看不出有什么地方好值得他们记挂的。

    咳咳,当然这个他们意料不到的武力算是其中之一。

    刘芳全平时能用拳头向来不用脑,面对着施华的提问自然是摇头。他管着诏狱也从不需要做什么用脑的事情,但别看他被焦适之三两下便干翻在地,但是他最大的爱好却是各种各样的刑罚,这两年他私底下不知创造出多少极其阴毒的刑罚,令他自己玩得挺过瘾的。

    施华抿唇道:“你们不知道也的确正常,我也是到刚才才想起来。几年前张万全下马的时候,起因是他想染指牟斌手下的卫所,然后在上中所的时候便失败了,而那人便是焦适之。他手上那把剑不是普通凡物,至少是历经沙场的宝器,刚才出鞘的时候我便察觉到了。若此人真的有真材实料,那么便不可能是个普通人物,我听说他现在还管着宫内的防守。”

    苏汝民一怔,“这怎么可能?!”一内一外都是同一个人在掌握,皇上在想什么?

    “皇上在想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要闹事可以,先掂量下自己的靠山有没有人家的大,若是没有的话,就不想相互扯后腿了,我还想悠哉的多活几年。”施华叹气。他也想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那么如同以前那般肆意也就算了,但是现在把事情看透了之后,施华倒是不敢肆意妄为了,新官上任三把火,而焦适之这把火要是烧起来,怕是不会轻易便能了事。

    焦适之晚上回宫的时候,被人径直引到了西苑去,看着豹房灯火通明的模样,焦适之几步走到了屋内,看着皇上半躺在榻上看奏折的样子轻笑道:“皇上,您这样子也不怕伤到了眼睛。”

    朱厚照懒散地说道:“我就随便躺躺,不碍事的。你今日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皇上倒是比我还清楚。”

    “那是自然,把事情交给你前,我就令人在私底下查过一遍了。镇抚司内的确是有几个硬扎子,不过那是以往的镇抚使背景不够强大,如今我站在你身后,他们几个若还是敢犯上,你就全部都赶出去。这么没眼力见的留着也没有。”正德帝把手里的奏折合上,随手丢到了左边那堆里面去,那是全部都看完了的。

    焦适之无奈道:“是是,全部都被您猜中了,他们其中有个倒是不错,脑子转得挺快。在封锁了那么多消息的情况下还能猜得出点什么。”

    正德帝翻身坐直,望着焦适之的目光中带着点点歉意,“适之,若不是我一意孤行把消息都封锁下来,他们也不敢怀疑你的功绩。”

    焦适之轻笑道:“皇上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本来便没做什么,宁王之所以被俘,我只是在恰当的时候出现在那个位置上罢了,换了谁都可以抓住的。而我除此之外的确是没有多大的功绩,他们一时愤然也是正常的。”

    他们心里都清楚,封锁住真正的消息,是为了给焦适之做掩护,不然如何去解释焦适之身上的剑伤问题,就连当时在场的李东阳也不知道焦适之伤势的真正情况,还以为是太医妙手生花。而从福州回来后,焦适之便再也没有听过那个太医的消息了,心里沉寂了几息后,也只能当做是不知道。

    正德帝不满地说道:“这是什么意思,合着该你的功劳你还在给我往外推,别人都巴不得给自己渲染多一点功绩呢。”

    焦适之笑道:“皇上,我做了什么,难道你不应该比别人更加清楚吗?既然皇上心里清楚,我又为何需要去在意其他人的想法,他们同我又没有任何关系。”

    正德帝面上正经,心里却慢慢地乐开了花儿,甜得他连眉角都带着笑意。

    此后一段时间,焦适之在北镇抚司十分顺利。正如同正德帝所说,那些只是凭借靠山在北镇抚司横着走的人,当他们发现背后的靠山硬碰硬的时候发现完全抵不过,那些刺头也就老老实实了。当然其中也有本身性格桀骜不驯的人,与身份背景无关,不过在与焦适之“深入交流”了几次之后,也变得服服帖帖了。

    对此,北镇抚司的人都承认,无论如何他们都不希望与这位看似温和的镇抚使大人“交流交流”,每次“交流”完后都得请上三四天假,实在是消受不住。

    刘芳全倒是还有一此偷偷捣鬼,把焦适之带入了诏狱,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直面了那些血腥的刑讯场面。焦适之在淡定地旁观了全过程后认为这些刑罚手段有失人性,在没有确切犯罪证据的犯人身上动用这样的手段是不合理的,然后便把刘芳全贬为诏狱狱卒三个月,令他好生反省并思索如何管理,同时把施华又调了过来分管两个部分,顿时把他忙得够呛。

    在深入地与囚犯们接触了三个月后,出来的刘芳全差点没软在门口,自此就真的是服帖了。

    焦适之本身的行事风格比较稳重,在革除了刘芳全那种几近是屈打成招的方式后,他带着人转而开始研究起精神上的折腾。事实上这一种刘芳全也很喜欢,并迅速地融入进去。而在焦适之有意识的把控下,这些都维持在一个度上。

    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却也不是很难,焦适之这边进展顺利,正德帝那边倒也不麻烦。

    正德六年五月,有言官上奏,言藩王世代相传,子孙无数,实乃国家之危害,希望皇上能够有所变革,以缓解国库的危机。次日,又有人上奏,言藩王占据大量土地,却不思进取,频频出现祸患,证明制度还有问题,请皇上定夺。

    接连两日的奏报,掀开了正德六年浩浩荡荡的“限藩”行动。

    面对朝廷的意图,藩王们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纷纷上奏哭诉,言本身的难处。半月后,内阁首辅刘健上奏,犀利地揭开了藩王面纱下的真实情况,并把国家的实际甩到了朝臣面前来。第二天,礼部尚书上奏,提出限子女,限妻妾,定田地等二十七条方法,其中首当其冲的便是限子女这一条,试图把藩王的庶支全部归为民籍,可以作为普通百姓一般参与科举或是行商。然而便是这最为有效的一点引起了藩王的抨击,一时之间朝堂上充满了不同的声音,即便隔着大江南北,朝臣们都宛若看到了众位藩王激愤的神色。

    然此事本来就是正德帝在私底下先提出来的时候,面对藩王如此激烈的反对,他倒也是光棍地退了一步,然而却是暗地里令礼部先把法度给规定出框架来。

    正德帝六年八月,原本该在几十年后才出现的《宗藩条例》提前出世,同样是为了规定藩王而存在,然而这《宗藩条例》却更加严厉,虽未明确规定庶支是否归为民籍事情,却清楚明了的点出朝廷只会负担每位藩王最多不超过三位子女的爵位俸禄,两代后便不再支付;限制妻妾人数,需礼部通过方为明媒正娶;每两年清查各封地所属,若有误差,假一倍二......

    如此一来,朝廷不再为藩王子弟提供无止境的俸禄,而那些无资格归属的子弟既没有分封爵位俸禄,又不能外出自求生路,即便有接济,也往往过得很不如意。正德八年末,终于是在代王起头下,重提民籍的事情,不过这是尚未发生的事情了。

    同样在正德六年,刘瑾被皇上召回京城,开始了皇上的清丈行动。刘瑾当然知道正德帝便是要他做一把刀子,尖锐地刺在某些人的心上,可即便如此他也心甘情愿。毕竟若是回不了京城,他怕是连继续发光发热的机会都没有,如今有这么一件符合他性格的事情,又能够重新得到皇上的信重,他为何不干?

    前脚朝臣们还在群策群力地应对藩王,后脚皇上就开始偷摸摸地怼起那些他早就想处理的事情。包括他在登基初始到现在一直在整顿的军田边田侵吞的事情。

    正德帝的性格便是如此,要不就不玩,要玩就玩个大的。正德五年刚刚平息了战事,整个正德六年都在清查土地,即便动摇了再多的利益,正德帝也丝毫不在乎,说句实在的,这件事情其实从正德二年他便在谋划了,但后来刘瑾处事不端被调走后,他找不到个合适的人选。后来一想到倒也是好事,趁着这几年的时间又赶忙培养了一批合适的人才,再不像当初查贪污腐败时那么手忙脚乱。

    轰轰烈烈的两件事情几乎占据了整个正德六年所有人的心思,等到了正德六年末,众人这才恍惚过来,皇上这是又毫不留情地换掉了一大批人,这上下朝竟还有些不习惯。而成效却是异常突出,正德六年的税收几乎比去年翻了一番,这还是刚处理完后的成果。

    正德帝对着充沛的国库心满意足,下朝后逮着焦适之嘀咕道:“若是每年国库都可以收入这么多钱,再过两年便是小王子那边一直攻打过来我也不怕了,哈哈哈哈哈我有钱了——”

    焦适之看着有点小激动的正德帝,心里也是好笑。却也是清楚这一年来皇上心里的压力,虽然内库房有钱,可是内库房的钱到底不是国库的钱,国库没钱就证明在某方面还是存在着问题。正德帝几乎是为此操碎了心,毕竟这位还是心心念念着御驾亲征去打鞑靼的人,国库怎么可以没钱呢?!

    “只是皇上,为何这些藩王会答应得如此痛快,我记得之前还有几位很是激烈的反对......”他怀疑的视线落在正德帝身上,焦适之心中其实已经有了好几个怀疑,但是想想总是跟这件事情对不太上。现在事情告一段落了,焦适之再度想起了这个问题。

    正德帝嘿嘿笑了两声,俯身在焦适之耳边说了两句话。

    “皇上!”焦适之又惊又怒,差点没拍案而起。

    正德帝的两手握在焦适之的肩膀上,轻柔有力地又把他按下去,“适之不必如此着急,有话好好说呀。”

    “皇上,您让我如何同你好好说?您怎么能如此糊涂,连这样的事情都许诺出去?!”焦适之面带薄怒,眉间蹙起,郁气久久不能散去。

    “适之,你该是知道的,我不会娶妻生子,也不会纳妃。”正德帝的手在焦适之肩膀上安抚式地来回按着,声音低沉温柔,“既然我不会有子嗣,那从其他人那里过继便是最好的法子了,不是吗?”

    焦适之艰涩地开口,“您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了些。”

    “适之,已经不早了,我今年的确才二十多岁,可我父皇也是在三十多岁的时候便......”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焦适之捂住了嘴巴,“皇上慎言。”

    被捂住的华服青年露出的眼睛里满是笑意,他冲着焦适之眨了眨眼睛,焦适之便感觉到掌心被轻柔地舔了一下,湿润的感觉骇得他立马撒手。正德帝又是笑,“好,我不说。不过这件事情是迟早的事,我不过是给某些我看中的人稍微透个口风罢了。”

    焦适之把左手收回来握起,觉得刚才被皇上触碰过的地方滚烫得紧。他蹙眉,却不知道如何去回应刚才皇上的话语。所有皇上曾经说过的甜言蜜语,都抵不过他刚刚轻柔的一句话,然而这句话却几乎能够掀起满朝文武的惊涛骇浪,甚至动摇到社稷的根本,他又如何能这么自私?

    只是皇上他......

    焦适之的确是动摇不定,然他已经厌烦了这样的局面。从最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他在犹豫,他在徘徊,他在思索,他在后悔......这样繁杂的思绪他很不喜欢,他更不喜欢自己的迟疑。

    他抬眸认真地看着正德帝,“您确定在这个时候宣布这样的事情?”

    正德帝失笑,手指拂过焦适之的发丝,轻笑着说道,“现在时机还不成熟,如果在这个时候调动的话,宫内外的施压会令我顾此失彼。我定要一击必中,自然不会......等等,适之,你刚才是什么意思?”他猛然间眼中迸发出惊喜的光芒,连忙半蹲下来看着焦适之。

    焦适之:“......没什么意思。”刚才他误以为皇上要在此时同双方摊牌,焦适之已经不想再看着皇上一人在前面冲锋陷阵,若是他心下不喜也就罢了,可他实际上满心欢喜,又无法自控去拒绝皇上,那样扭捏作态的模样令他自己都看得不喜。若是这一遭皇上真要如此,粉身碎骨焦适之也陪他去了。

    然而......是他想太多了。

    正德帝似乎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时刻,连语气都透露着哀怨的不甘心,“适之,你哪怕满足一下我,我刚才错失的东西可是令我痛心疾首......”他一手扯着焦适之的衣袖,一手捂着心口,一脸绝望的模样。

    焦适之:......更加不想说了。

    正德帝痛心地发现焦适之真的不愿意出口,讪讪地倚着他的脚坐在地上哀叹,“这件事情深刻地告诫了我,以后说话的时候还要考虑一下对方的情绪,不然那一不小心就会错过重要的事情。”

    焦适之好笑道:“皇上在这样的事情上倒也能总结出点有用的东西来。”

    正德帝意兴阑珊地抱着焦适之的小腿肚,悄咪咪摩挲了两下解气,这才说道:“你也不必担心,这是没有办法的最终办法,其实在我看来这也是唯一的办法。只不过现在还不是合适的时候,也不用多着急。”

    “而且他们倒也是想得愉快,只怕这块美味的馅饼他们没那个命能吞得下去,我可不会给自己白白留下那么多隐患,你说是吗,适之?”正德帝抱着焦适之的小腿晃来晃去,焦适之知道他心里不松快,但是过了刚才那个激昂的时刻,他实在是不好意思把那样的想法说出来,只能任着皇上折腾,然后忍不住悄悄地伸手揪住了皇上的一小撮头发。

    这个在他面前晃了一整天的小小撮被他揪了一下后,造型更加突出了,更加肆意地偷溜出皇上头顶的冠帽。

    “适之......你刚才在做什么?”正德帝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疑惑地问道。

    “没有。”焦适之几乎是脱口而出,面上强装淡定地接受着皇上视线的检阅,然后略心虚地看着皇上的眉间不说话。

    朱厚照怀疑地摸了摸头,一下,两下,三下......

    “好啊适之,你让我支棱着这一撮毛一整天都没告诉我!!!”

    ※※※※※※※※※※※※※※※※※※※※

    痛心疾首,朱厚照错过了一个绝佳的机会啊!!

    *

    刚坐车回来,困得我一脸懵逼,现在就想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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