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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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大雪也大, 一列车队在顶着如此大的风雪往前走, 好容易找到个稍大的小山丘, 连忙扎下营来,为了防止风把帐篷刮走, 他们还特地搬出重物压着边角。

    一个温润青年护着另一个青年赶忙入了帐篷,身后的侍从警惕地守在身后,虽因着风雪不得不入内站着,但是他们的视线锐利,连那几个带路的向导与马贩都在他们的监守范围内。

    几个鞑靼人对视了一眼, 推搡着入了旁边的营帐, 而那两个汉人向导跟着进去,却也只是老实地躲在角落里, 没有跟他们答话。

    鞑靼人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们俩一眼,聚在另一侧嘀咕着对话,那个似乎是领头的人操着一口蒙古语,随手揉着满头辫子,有点郁闷地说道,“确定了吗?”

    身边那个瘦小的男人摇头,嘀咕着,“他身侧的那个人护得太严实了,一点都看不清楚。”辫子男人重重哼了一声, 看起来很是不满意。

    坐在他对面的白发男子却是笑道:“那可不一定, 他们越是紧张, 我越是怀疑他们就是我们所猜想的人。如果不是那样的身份, 不过是出关,怎么就那么着急了?”瘦小男人道:“那可不一定,毕竟有达延汗在,谁能不惧怕?就是那些大商队也不敢有任何的不敬。”

    他们三个人正在讨论的对象,正是不远处另一处营帐内的那行人。

    屋内的暖炉很快就被升起,暖意被驱散后,他们的身体才算是有了触感。施华舒展着四肢,喃喃道:“幸亏出来的时候还带了狐裘,不然几乎熬不过去。”焦适之坐在身后的毛毯上连头都没抬,“我没有让你跟着出来。”

    施华漫步到焦适之对面坐下来,道:“大人,如果我没有跟过来的话,您打算让谁假装皇上?就凭你之前找的那个人?”

    焦适之随手取过刚刚烫热的汤碗,瞥了施华一眼,“你现在的样子,看着也完全不像皇上。”

    施华倒是坦然,丝毫没有觉得不妥,“您说得没错,我的确是不像皇上。不过他们又不知道我到底是谁,也无人知道皇上的相貌,伪装一二没有什么问题。”

    焦适之一行人加上他与施华,一共是二十二人。随从跟着他的,除开施华都是焦适之的心腹,而每一个在他开口前,他都知道笃定的答案是什么。只是焦适之没想到在他离开前,竟然会被施华赶上。

    “您确定那几个马贩子真的能够与鞑靼汗廷联系上?看着也就是几个平平无奇的模样。”施华问道。

    焦适之喝完了手里的汤汁,把碗放在边上,卷起手里的卷轴,望着施华道:“他们几个按照目前所得到的情报,其中有一人是右翼目前掌控者济农,也就是巴尔斯博罗特的结拜兄弟,至于这位怎么为何入宣城还不得而知,在发现我等的异常后,自然能联系上巴尔斯博罗特。”

    施华蹙眉望着焦适之,试探道:“他认识您?”

    “他当然认识我,我随同皇上出入那么多次,他能不认得出我来?”焦适之摆手说道,把手里握着的卷轴放起来,熄灭了左侧的烛光,“你若是还不想睡没关系,但是不要说话,明天要早起。”

    施华耸耸肩,把东西收拾完后,也转身去休息了。

    黑暗中,施华不能得见,另一侧仰躺着的焦适之手里正摩挲着一块剔透的玉坠,小小坠子上那熟悉的刻痕他不知道触摸过多少遍,早就彻底刻印在心头。

    这是他们出来后的第十三天。

    也是焦适之失踪的第十三天,宣城内风声鹤唳,无人能劝住天子。

    乐潇站在门外,苦着脸挡着那几位打算闯入的官员,嘴里说道:“几位大人别为难小人了,皇上已经下令,不管是谁都不能去打扰他,小人实在是不能让你们进去。”

    杨廷和脸色难看至极,“皇上已经十日未曾出来,你让我等如何不担忧?而且焦适之又在何处?他现在为何不在这里!”焦适之不是寸步不离地跟着皇上吗?此时出了这样的事情,难道他不该来劝阻?

    乐潇心里苦涩,若不是为了焦大人,皇上何以至此。但明面上他面色不改,“您说的是,可是前几日焦大人就被皇上派出去了,现在无论如何也赶不回来啊。”

    礼部尚书望着乐潇身后紧闭的房门,眉间的皱纹几乎不能散开,“眼下久留宣城无益,皇上也巡视过了,正该是离开的时候。这里毕竟是边境,实在是太过危险了。”

    乐潇简直不能再同意,可是皇上不愿意走,他们说得再多有什么用?

    乐潇好说歹说,总算是把几位大人劝走了。大冬天的他整个背后都湿透了,他抬起袖子擦了擦脸,心里盘算着要再调几个人过来,估摸着下一次这几位就不会那么容易被应付过去了。如果真的要硬闯,他得再做些准备。

    回首望着身后那紧闭着的门扉,乐潇心里也满是担忧。虽然一日的膳食他们还是能送得进去,可是进去是什么样子,出来就几乎是什么样子。皇上根本就没怎么动,而且再也没有出屋。

    就连乐潇也不明白,焦大人怎么可能就失踪了呢?

    那日他目送着他离开,便再也不曾见过焦大人。而皇上从一觉竟是睡到了第二日清晨,等起来发觉不对劲时,焦大人早就不知去向,而皇上在沉默后封锁了所有的消息,令心腹暗中寻找了三日。

    第三日时,皇上不知道从焦大人原先的屋中发现了什么东西,苍茫大笑了几声后,便再也没有出过屋子一步,不再见任何一人。连原先搜索的行动也全部都停了下来。

    或许,皇上是知道焦大人去了哪儿。

    乐潇心中一直在盘旋着这个念头,同时也在想着焦大人交给他的小玉瓶。他曾想着把它交给皇上,可是回想起焦大人交给他时的郑重其事,乐潇不知为何一直没有动作。

    他掩面叹息,站在屋外抖着脚,盘算着再有一个时辰又该送晚膳了,不知道这一次皇上可愿意吃点。他都令厨房把所有的东西都特地做成焦大人喜欢的菜肴了,若是再不成,不知道皇上能熬到几时。

    屋内正德帝闷闷咳嗽了两声,略动了动僵硬的身子,浑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他在那里坐了三个时辰,身体全都僵住了,膝盖几乎没有知觉,酸麻的感觉在他动弹的瞬间漫遍两腿。他略皱眉忍耐着,等到可以动弹后,才从那里站起身来。

    一张信纸随着他的动作从膝盖飘落下来,朱厚照弯腰去捡,把它又置于掌心。

    一愿世清平;二愿身强健;三愿临老头,数与君相见。

    那是白居易的《赠梦得》。

    那熟悉的字迹,正德帝已经不知道看过多少遍。而那上面的诗句,他也不知道读过多少遍。如果不是因为寻到了焦适之留下的字句,他不知道现在他会是什么模样。

    他早该知道。

    正德帝满眼血丝,一拳狠狠地捶在桌上,复又捂住脸,他早该想到的。

    那几日适之的温柔顺从,适之的音容笑貌,不管哪一处都透着莫名的感觉,他却沉溺在那温柔的梦乡中不能自拔!

    他的雄心壮志,凭什么,又为什么要靠着适之的命来换!

    乐潇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扬声说道:“皇上,该进膳了。”等了好一会儿,照旧没有任何的动静,他冲着后面的人摆摆手,亲自推开了门。身后的内侍一言不发,鱼贯而入,悄无声息地把所有的东西都放了下来,随后又悄悄地退了出去。

    乐潇本来也该是退离的人之一,但是他望着摆满桌面的菜肴,又望着靠坐在榻上的皇上,斗胆说了一句,“皇上,今日的菜肴都是特地按着之前焦大人的吩咐来的,请您记得用膳。”

    说完后,乐潇立刻感觉到屋内莫名的威慑,压得他脚软。乐潇在心里暗骂了几句自己,他竟然刚在皇上面前提起焦大人。

    正在他挣扎着要倒退出去后,正德帝终于是动了,他站起身来,慢慢走到桌边坐了下来。乐潇内心一喜,不过犹豫一瞬便立刻走到皇上身边,亲自为皇上布菜。不过三两下后,正德帝用筷子隔开了他手里的长筷子,“站开点。”

    这是这么多天来,正德帝开口的第一句话。

    乐潇连忙往后躲开,老实地站在后面。

    等皇上吃得差不多的时候,乐潇心里已经是感天动地了,至少今日皇上总算是愿意吃点东西,虽然比起之前的分量不知少了多少,好歹也是个进步。他正打算叫人进来收拾,皇上的视线便落到他身上,令他反射性地站直不敢有任何动作。

    没办法,这段时间皇上虽然算不得喜怒不定,但那低沉的气压令他们贴身伺候的都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事,生怕哪里惹到皇上便一命呜呼了。

    “这几日外面有什么动静?”许是被刚才的汤水浸染,正德帝的嗓音恢复了些,再不复刚才那么沙哑。

    乐潇连忙收敛心神,道,“陈将军过来两次,李阁老过来一次,杨阁老过来六七次,余下几位大人不等。边境如今很是安稳,并没有其他变动。”

    正德帝伸手触及额头,似乎有点不大舒服,“是吗?”那声音有点轻飘飘,却也柔和了许多。

    乐潇感受到皇上周身的气息安定了些,有个压抑了许久的问题又一次悄悄浮现,不过他在皇上身边伺候,最知道什么叫做祸从口出,又强压了下去。岂料正德帝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却说了一句令他大惊的话语,“你刚才想说什么?”

    乐潇犹豫地看着皇上,不知道正德帝是怎么知道他刚才的念头,但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小人刚才是在想,不知道皇上为何,不继续寻找焦大人呢?”总觉得皇上其实是知道焦大人去哪儿了。

    乐潇会被正德帝看中,有部分原因便是这份诚实劲儿。他身边汇聚了太多太多别样的心思,偶尔留着一两个有能力的诚实人不是什么坏事。

    正德帝靠在椅背上,双目微闭,似是养神又似是发怔,声音比外头的温度还要冷彻,却生生令乐潇听出几分含糊不清的柔软,“他都傻到拿命去换,我又如何能辜负于他。”纵使是追,也怎么都追不上了,这才是适之迷昏他的原因。

    他给予适之的莫大权力,却令他得以自由出入宣城,带着人马离开安全的掩护,奋不顾身地投向不知深浅的未知。

    “国家,哈哈哈哈哈——国家!”

    朱厚照仰天长啸,推门而去,怔愣站在屋内的乐潇觉得那宛若杜鹃啼血,锥心刺骨。他紧紧咬牙,猛地闭上眼睛,把刚才一瞬间漫上心头的感觉全部摒弃,而后赶忙跟着皇上的步伐。

    宣城总兵陈巧平的办公房门被骤然推开,他不满地抬头,正想呵斥来人,骤然望见眼前之人,连忙站起身来。来人一身黑色锦袍,肩上的白狐斗篷本与其以往的气息不相融合,然此刻面色冷若冰霜,反倒奇异地吻合了。

    “末将陈巧平,拜见皇上!”

    朱厚照走到陈巧平身前,也不叫起,沉声说道:“若朕现在要你全力探查鞑靼的动向,你有多大的把握不被他们所察觉?”

    陈巧平似乎感觉到某种奇怪的氛围,心中猛然一动,来不及思考那一闪而过的念头是什么,他立刻回道:“十成!”话语中满是莫大的自信。他压抑着心头的激动,回答与之前他对正德帝的态度截然不同,再没有当初的推三阻四。

    难道皇上真的要……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想必你心里清楚。给朕盯紧鞑靼的所有动向,即便是最微小的,也绝不能放过。一旦有任何动静,立刻来报。”正德帝淡淡地说道。

    “是!”

    ……

    焦适之打了个哈欠,坐在红枣身上晃悠着,他生怕伤到她,之前风雪大的那几天都试图让她休息,然而似乎并没有多么的成功,后来还是被她出来了。感受到红枣对奔跑的热情,焦适之最后还是让她小跑了一会儿。

    辫子头的鞑靼男子对他喊了一句,“好马——”焦适之冲着他笑了笑,似乎在意料之中。

    他翻身回去马车旁边,在车窗上敲了敲,靠在那里同车内的人说了些什么。又顶着风回去后面的马车取了东西,小心翼翼地递给了里面的人。谨慎恭敬的态度令旁边几个鞑靼人看着眼里精光一闪。

    他们这几个纯粹被找来带路的人完全不能够靠近那辆马车,就连那两个汉人向导也同样不行。而焦适之之前要他们带路的方向,就在距离这里不远的一处绿洲。那里的确是塞外最近的一个聚集地,那里买卖交易的人很多,不管是谁,只要有金子就能进去。

    瘦小男人靠近他们低声说道:“有九成的把握,里面的人是汉人那个小皇帝,我看那个侍卫那么尊敬的模样,跟在宣城看到的一模一样。”他的蒙古语说得又快又急,辫子头差点没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白发男人把兜帽摘了下来,抬手遮眼眺望着远方,低声说道:“方向偏移了。”他的视线落在辫子头那里,这两天是他在带路。辫子头哈哈笑出声来,“看你们两个磨磨唧唧的不知道在犹豫个什么劲儿,我早就觉得他肯定是大明皇帝了,既然如此,何不乘着这个时候赶紧向汗廷报告,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我总觉得有点奇怪,他们想要向导,找汉人就行了,为何偏偏要找鞑靼人?虽然偶尔是有亲近汉族的鞑靼人,但如果是皇帝,应该会更小心点吧。”瘦小男子疑惑道。

    白发男人轻笑着开口,“你是不知道那个小皇帝的性格,听说他之前还曾经在南巡的时候直接就落跑,直接微服私访去了,好像把他们那里的人吓得半死。这样的一个人不管做出什么事情来,都是很正常的。”瘦小男子信服地点点头,问道,“你打算通知济农吗?”现任的济农是达延汗的三子巴尔斯博罗特,也正是白发男人的歃血兄弟。

    “早就通知了。”他笑着摸了摸身下的马匹,遥想刚才焦适之那匹马儿,的确是匹骏马,就算是在他们那里,也少有那样神骏的马。

    辫子头诧异道:“你之前不还说可信度不够吗?”

    白发男人笑呵呵地说,“有五成以上的可能性都不能放过,何况现在基本能确定了。济农让我带着他们前往小峡谷。”

    “为何要在那里?”辫子头不解。

    “他们这几日正在那里附近操练,右翼鄂尔多斯万户都被他带过来了。”白发男子含笑道。

    其余两人猛地抬头,惊喜道:“济农来了?”

    几个鞑靼人在对话的时候,焦适之也一直在观察着他们。他们几个很少在他们面前直接说蒙语,但私底下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却一直用蒙语小声说话。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但是没什么问题,晚上其中一个向导就会来同他们说了。

    焦适之可不是傻子,整个队伍都不带一个会蒙语的人,他特地在自己队伍里扒拉了许久才翻出这个人才来,假装成向导塞入队伍里。不过他们还是花了大半月的时间才让这三个鞑靼人相信他们队伍中没人会蒙语,继而敢在他们面前如此说话。

    施华在中午的时候把焦适之叫了上去,抱怨道:“大人,我可不想一直在马车上憋着,这太难受了。”他毕竟也是武官,现在浑身不得劲的。

    焦适之慢条斯理地说道:“是你自己自愿要伪装成皇上的,我之前可没让你这么做。”

    施华无奈摊手,望着外面些许阳光说道:“那几个鞑靼人怎么样了?”焦适之随手接过他递过来的手炉暖手,笑着说道:“鱼已经上钩了。”

    施华看着焦适之完全没有阴霾的笑意,不禁问道:“大人,您这么信任皇上?毕竟我们现在的行径,不亚于通敌叛国,没有确凿的证据,谁也不知道我等到底出关的原因是什么。而且若是军队不能及时赶到,我们的计谋就失去了作用。”

    焦适之眉峰一挑,把手炉砸在了施华身上,看着他失声痛呼道:“我怎么突然觉得你那么多废话呢?这些难道你直接跟着我出来的时候没想过?我既然敢出来,就没想着活着回去。但是这不代表我做事的时候不动脑子,事在人为,你以为你悠哉在马车上的时候,我在干什么?”

    施华揉着肩膀不满道:“大人,您想说什么就说,那手炉砸在身上还挺疼的。而且若您同意,我也想下马车走走啊。”

    焦适之笑道:“刚好,今天若你想出去,便出去吧。也差不多是时候让他们巩固下印象,免得以为他们情报出错。”

    施华诧异,“什么出错?”

    焦适之看着他神秘一笑,“若现在是皇上,他会如何反应呢?”

    施华:......

    半个时辰后,焦适之从马车上下来,神情很是无奈,牵着红枣跟在马车旁边似乎在说着些什么。马车内的人又回应了几句,掀开了车帘,大声说道:“在马车上太闷了,我要骑马!”焦适之连忙上前说着什么,两人几乎是吵闹起来,最后马车里的人愤愤不平地摔下车帘坐了回去。

    向导那一拨与他们的距离有点远,但是刚才那句话太大声了,鞑靼人与向导们都听到了。两个向导只是耸肩,继续牵着马往前走,而鞑靼人对视了一眼,都在心里有些笃定。下午寻到个安全的地方准备休息过夜后,白发男人同侍从们一起去处理食物,不经意间说道,“最近天气好了一点,路好走了些。”

    他旁边的侍从憨厚笑道:“是啊,不过再好走,还是得小心点。”

    白发男人连声应是,又听另一个人说道:“别说那么多话,主子心情不好。别以为先生在就能够万事无忧,都把皮给我绷紧了。”那人的语气极为严肃,顿时周边的人都不再说话,加快速度处理完了手里的事情便赶忙回去了。

    等回去后,白发男人冲着辫子头与瘦小男子点点头,他们微妙地眯起了眼睛。

    晚上听完了向导的汇报,焦适之让他把另外一个向导过来,询问了他关于地形上的问题,然后才把人放走。如果不这样的话,频繁叫一个人过来太过引人注意了。不过从两人的对话中,焦适之已经觉察到不对劲,他在出来前已经把地图全部都记下,按照他们的说法,他们的路线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虽然按照现在的方向也能到达那个绿洲,但是会绕开一小段路程,而且还得经过几个不必要的地方。基于此,焦适之把那几个鞑靼人也叫了过来一一询问,得到了合理的回答后才放他们回去。

    施华在旁边充当一根柱子后,等人走了后问道:“让他们知道我们发现了不妥,岂不是不利于你计划的实施?“

    焦适之瞥了他一眼,淡声说道:“明知故问,我带着皇上出行,难道可能在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不加以询问吗?我的过问才会令他们更加确信。而且路线的确是偏移了,目标已经上钩了。”

    施华脸色一肃,轻声说道:“大人打算如何应付,我们现在就带着十几个人出行,如果真的被他们抓住,根本逃脱不了。”

    焦适之颔首,召施华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着些什么。

    不过是做戏罢了。

    十天后,他们一行人已经开始接近山区,稍显崎岖的地势令他们走得略微艰难,向导都按着惯例走在前面,还没等他们把前面这个小山丘给爬过去,突然就被后面几个冲上来的侍从给拿下,焦适之冷脸从后面走上来,低头看着被强压跪下的三个鞑靼人,“你们倒是挺大胆的,是嫌命不够长吗!”

    白发男人最先反应过来,啐了一口掺杂着血丝的唾沫,大笑着说道:“就算你现在反应过来又如何,你已经进入了济农的兵力范围内,哨子肯定已经发现了你们的踪迹!不管你们走到哪儿,都逃不开济农的追捕!”

    焦适之蹙眉,抬手示意了一下,压着鞑靼人的侍从一手刀把三个人都敲昏了,众人的视线都落到了焦适之身上。焦适之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沉声说道:“所有人立刻把马车上必需的东西转移到马上,带好干粮,除此之外所有的重物全部丢弃,马车不留,一刻钟后动身!”

    “是!”

    焦适之从一开始便背熟这附近所有的地形,若是他们一个月内不能摸到任何踪迹,他也会选择放弃退回宣城。只是上天眷顾,终究还是被他摸到了。

    虽然这也算不得什么好事,接下来他们就要逃命了。

    焦适之望着所有人都做好的准备,侧身望了眼同样伪装好的施华,下令,“往西北出发,全速前进!”他本以为最多就是巴尔斯博罗特那个歃血兄弟会通知他罢了,没想到人居然是在这里,该不会是在练军?早前皇上要陈巧平派人去刺探消息,得知右翼有所调动,便是为此吧。

    在地形这方面焦适之肯定比不上他们熟练,但是好歹附近的地形他是记下来了。刚才那一刻钟内,焦适之询问了现在唯一一个真向导关于附近的地形,确认了后便直接带着他们往那个方向过去。就算要拷问那几个鞑靼人,也不该是在这个时候,而且尤其是那个白发男人,应该是个硬骨头。

    一路疾驰,他们从清晨直接跑到了晚上,连马都快累虚脱了,焦适之摸着红枣的脖颈,心疼地发现那肌肉在颤抖,不过他们的目的地也总算是到了。眼前灌木丛生的裂缝中,几乎看不到头,往上望去两侧都是高不可攀的天堑。拨开灌木,焦适之一马当先进去了。里面是个特别狭窄的石道,只能容许一人一马通过,然而一长段距离后,里面顿时豁然开朗,两侧的石壁向内凹了进去,空间大了许多。

    他如释重负,好在之前所得知的并非虚言。

    熟识外面地形的人不多,但在宣城,也算不得少。焦适之为何独独在这么多人中挑中了现在这个向导,一来是因为他父母为鞑靼所害,从根本上不可能是奸细,再者是因为他知道很多独特的地形,只有他才知道的避难点。这点对焦适之来说是非常适用的。

    返身让他们把人带过来,焦适之在队尾跟着再进来。令人迅速把里面检查一遍后,留着两人一头一尾守着裂缝,焦适之带着施华与向导去到了这个地方最令人称奇的所在。

    在左侧石壁的底下有个凹槽,粗看上去只是个普通的地方,但是在向导的妙手拨弄下,很快扒拉出一个洞口来。那向导是个五十多岁的汉子,皮肤黝黑,平时很寡言。他指着洞口对焦适之说道:“大人,这里面往下走,是个天然的地道,里面有暗河,我不知道那流往哪里,但那地道很深,而且水流很急,至少还有另外一个地面出口。”

    等三人回来的时候,已经都是灰头土脸的模样,而两侧缝隙的灌木又被掩饰回原位,他们躲在那半圆形的石壁下面生活取暖,而且他们身上带着的干粮都不少。取了雪水稍微煮开,把干饼干肉泡进去混着吃。焦适之就坐在他们旁边一起吃,施华不知为何觉得眼睛酸涩,心里不大舒服。他碰了碰焦适之的胳膊,低声说道:“大人,您先去休息吧,今天晚上我们来轮流守夜。”

    焦适之摆摆手,直接说道:“没事,我们这么多人,按着轮就行。今天我第一个守,你守下半夜就成。”他们两个算是这小队伍里面的头了,不能两个一起睡,免得出事无法及时处理。

    而相距不远的平原上,黑压压的帐篷几乎不能一眼望遍,来往的士兵中有不少的头发都编织起来,来往的人都抬着不少酒水,带着浓浓的异域风情。

    被围在中间的一顶大金顶帐篷不住有人进进出出,热闹喧嚣的歌舞声从里面传出,几个衣衫半褪的舞女在帐中翩翩起舞,连站在门口的几个士兵都忍不住看了几眼。

    “你们几个在干什么!”

    听见这个声音,几个士兵都反射性地站直了身子,有的甚至战战兢兢起来,“瓦达尔将军!”

    瓦达尔是个精悍的男人,头发被编制成一大股放在身后,身上叮当作响的银环不少,但是走过的地方都无人敢说话。毕竟这位是济农的心腹,又是心狠手辣之人,落到他手上的人的下场惨不忍睹,令他们都不敢得罪。

    瓦达尔心里有事,只不过是说了两句就进去了,一进帐门发现里面已经是满室春光了。他两眼不见其他东西,直接走到了首座,那个正搂着个半裸女子的英俊青年身前。

    巴尔斯博罗特望见瓦达尔在身边跪下,顿时无奈地推开了身上的女人,“瓦达尔,你每次来找我的时候能挑个比较正确的时间吗?”都不知道被他打扰过多少次好事了。

    瓦达尔冷肃地说道:“坏事从来不会在正确的时间找上我们。济农阁下,那个小皇帝不见了!”

    巴尔斯博罗特脸色微变,顿时挥手停下了室内所有人的动作,并让他们全部都退出去。

    “塔卡不会骗我的,发生了什么事情?”巴尔斯博罗特问道,脸色从刚才的放松完全转变成正经,随手扯过皮子披在身上,光着脚走到了左侧悬挂的地图来。

    瓦达尔站在旁边说道:“我们的确是在预定地点发现了车队的踪迹,但是在距离这里三十里地的地方消失了。而下午又下了大雪,所有的踪迹都消失了。”

    “塔卡他们被发现了。”巴尔斯博罗特立刻便有了猜测,望着悬挂的地图开始盘算起来,“令将士们做好准备,明日拔营。我就不信,一寸寸搜过去会找不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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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这文肯定是he的,我不会那么欠儿是吧。这是剧情哒,要不心里默念一百遍,他们心意相通?揉揉你们,不会为虐而虐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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