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淫羊藿

    赵大财主激将成功，加上乔招娣的旧情，赵殷衡面子上蹲不倒，咬牙切齿去找朱全忠。
    时间不长回来：“我也气昏头了，胡乱跑这一圈，梁王爷领兵打仗没回来呢。”
    赵大财主害怕：“那怎么办，要是等他回来再下诏，富贵儿恐怕早就战死了。”
    “不怕，我这里有梁王的制式诏书，加盖过大印的。填写一下，六百里加急送到前线，看谁敢不放人。”
    赵大财主不懂：“不是他本人所为，这么做，岂不是假传圣旨？”
    “圣旨，圣旨有多少是真的？几年来，圣旨都是宦官权臣掌握，不经皇帝之手，就是至尊之宝传国玉玺，也都是事先揿好了印。我这是学一回他们，偷梁换柱。”
    “我知道传国玉玺，那是举世无双的玉石和氏璧制作的，百步之外能照见人的头发。皇权天授，正统合法，谁拥有了它，谁就可以做皇帝。没有那个东西，做了皇帝也是假的，不服众，号令没人听。殷衡，那宝贝你见过吗？”
    老头习惯了叫他赵殷衡，不习惯叫孔循。
    “我让你这个乡巴佬，见识见识。”
    赵殷衡又拿出一份制书：“看看，什么叫传国玉玺，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个东西才叫圣旨，知道不？”
    赵大财主听说眼面前的就是皇帝圣旨，立马跪下来磕头。赵殷衡哈哈大笑：“空白的，你磕什么头。”
    “国之重器，怎么到你手中？”
    “宝玺还在小皇帝跟前，这是梁王之前印好的，看到了吗，朝廷圣旨就从这里发出。”
    “要是用圣旨救富贵，岂不更管用？”
    “现在的圣旨，不如梁王诏书。”
    赵殷衡为向赵大财主展示，填写好了文句：“来人，六百里加急杨师厚军前，调洛阳人氏赵富贵宣徽院听用。”
    “外甥，这是什么意思？”
    “不好说放人呀！如果你有僧道度牒，拿它可以换人，现在只能说调动，这才名正言顺。回去等着吧，过不了几天，他就会回来的。”
    赵大财主佩服得五体投地，走着还扛大旗：“我们家殷衡，不，孔循，什么人？哼，伸出巴掌就能跑马！”
    赵殷衡被他的恭维，鼓舞了好几天，但几天以后传报回来，狠狠打了他一个耳光：赵富贵已经战死。
    看到杨师厚军前报来死亡名单，他不好意思把结果告诉赵家，那样，自己就太没面子了。好在战场多，死人多，朝廷和将军们没有那么多人力，精力，财力，向家属发放死亡通知书，抚恤就更谈不上。所以战死者的家庭，都不会知道死亡信息，有的父母等儿子等到死，女人等丈夫一直等到白头。
    但，赵殷衡恨死了蒋玄晖。
    安童这一天去皇宫，给太后和阿虔送药。回来说：“那个阿秋，再三和我央求，想请你给她一味药。听阿虔说，她也教唆何太后，小皇帝复兴唐室后怎么样垂帘听政，自己做上官婉儿当女宰相。这样个东西，也配来讨药，我根本就没理睬。”
    慧明问：“她怎么了？”
    “开始还不好意思，吞吞吐吐，说什么月经不调。我说，那你去找御医呀，她这才扭扭捏捏地问，什么药可以不让女人怀孕。哼，让她大肚子去，不被沉塘就得骑木驴。”
    慧明一笑：“这丫头也是疯了，还想做女宰相，不知道上官婉儿是怎么死的！想避孕，皇宫的女人都知道，有一种偏方叫麝香，哪需到我这里来求药？”
    “她当然知道麝香，不过，知道了也没用，敢去向御医讨要吗？大街小巷药店更不行，原剩下的几个宫人，现在行步都有监视。”
    慧明想了一下：“安童，既然这个阿秋不是善类，我想，我们也不应该心慈手软不是？”
    安童斩钉截铁地：“当然，是敌人的人，去一个少一个。”
    “阿秋助纣为虐，客观上已经妨碍了我们的解救计划，蒋玄晖是朱全忠的爪牙，她就是蒋玄晖的爪牙。你明天再去时，答应她，说我给她药。”
    “你想做什么？”
    “想把她也一起捆绑了，给蒋玄晖挖更深的坑。女人一般都会有妇科病，我的药主要成分是藏红花，藏红花的功效是调和气息，平衡阴阳，改善月经不调症状，当然也避孕。”
    “你是真的帮她避孕？”
    “不，其中有一味淫羊藿，服了以后脸色红润，精神焕发，感觉特别好。它，是发情药！”
    “你这是···？”
    慧明用了一个形象地比喻：“这女人不知道天高地厚，欲望太强，送一帆东风，让她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阿秋会让御医检核的。”
    “每一味药都具备兼治功效，淫羊藿也是这样，催淫，同样活血祛瘀。御医不用查就知道它的功效，但不敢说，一个宫女，皇帝那么小，她与谁淫去？”
    三清殿，一柱观今天例行法会。
    静慈主持，大法师慧珏讲经说法，地上一片打坐的是观内所有道众。慧珏讲的是道教经典《太平经》，她侃侃而谈，深入浅出解释经文道义：“气化天地，天人合一，天道承负，乐生好善。”还有什么：“太平世道，归于道门。”
    慧明也来参加，安童悄悄地：“每次见面，慧珏很少说一句话，想不到这么能言善语。”
    慧明哼一声：“能猫不叫，叫猫不能。”
    慧珏是两个人所忌讳的，因为她明显是静慈的铁杆子。安童正要继续说下去，有小黄门进来宣布圣旨，旨意大概是：“敕封皇弟李禔为颍王，李祐为蔡王，军民人等大庆三天，皇家道观即日起进宫清醮，以志庆贺。”
    底下依此类推一句：“钦此！”
    静慈就宣布：“本日说法到此为止，各职事准备起来，明天一早就进宫。”
    回到自己院子，慧明见安童不言语，就问：“怎么了，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了吗？”
    安童说：“一看到皇家有喜事，我就害怕。”
    “可以呀，你也会研究人的阴谋了。”
    “朱全忠喜欢在高兴的时候杀人，杀人之前还好吃好喝招待，华州谷水是这样，九曲池是这样。今年在滑州白马驿也是这样，裴枢以及三十多个朝廷被贬官员，酒后被杀头，尸体都扔进黄河。还有几十个文人学士陪着游玩，就认为他们属于裴党，借口有人说错了话，什么榆木还是柳木做车毂，把所有人捺倒在地活活敲死。所以，看到朱老贼有得意事，我就害怕，会不会又要对皇家动手了。”
    慧明先回答她：“是的，皇家哪一天都在危险中，就看他什么时候想杀。”接着又一声冷笑：“但，底下有危险的不是他们，而是蒋玄晖。”
    “怎么说？”
    “朱全忠带兵打仗出去半年多了，现在没在汴梁，而在千里之外的襄阳。敕封两个小王子，小皇帝几个月前就呈报给他，宫里宫外都叫开了，他一直不批，这时候怎么突然想起发明旨？我想，一定是蒋玄晖个人的意思，他不敢自作主张，会以稳定京都局势为由向朱全忠呈报，朱全忠为稳定后方暂时迁就他。”
    这些内容涉及到国家政治，安童想不到，回答不了。慧明一边习惯地踱步，一边自言自语的分析：“蒋玄晖此举，带有一点逼迫朱全忠就范的味道，那么，他是做给阿秋看的吗？阿秋可没这么大的面子，会是何太后要求的吗？”
    安童连忙说：“师姑，有一件事我怕不实，还没告诉你。送给阿秋的药丸子，太后知道了也吃。”
    “哦，你继续说。”
    “阿秋今天来九曲池跟我要药，我说，药有规定服用量，是药三分毒，你不能把它当炒蚕豆一样吃。她才悄悄告诉我，太后也吃了，还说太后自打吃了这个药，以前的药就不再吃。阿虔说，姓蒋的这一阵子，天天晚上到后宫。”
    “这就对了！我配给阿秋吃的药，调济人的神经，人精神振奋后就会身心疲倦，疲倦了就想睡觉。太后服食以后，既情欲亢奋，也促进睡眠，治失眠症。我说过，姓蒋的这个人好大喜功，一个太后一个阿秋，两条美女蛇纠缠着，他怎能不会失了方寸。”
    安童说：“两个小王子与太后本没有太大的关系，姓蒋的一定是想拿加封这件事，显示自己的表现。哼，男人们就会这样，情欲亢奋时喜欢说好听话，说大话来哄女人。话说出来，就要兑现不是，他这时在两个女人面前，不知道多么得意呢。”
    慧明可能心情好，拿安童开玩笑：“你呀，才一个李九，还没正式拜堂成亲呢，就好像知道多少男人似的。”
    安童连一红，正要自我辩解。见她接口又说：“蒋玄晖这么做，触犯了朱全忠的大忌，朱全忠要灭皇家，做皇帝，一定不会容忍。这两个女人，不知不觉帮了咱们一忙。”
    “不，不是她们的功劳，是淫羊藿的功劳。”
    “为尊者讳，不要把太后说得太下作了。接下来，咱们得给那些人的焚尸场，再烧上一把火。”喜欢九曲遗恨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九曲遗恨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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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