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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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路不平,车颠簸着,司马颖见陆机被颠得一晃一晃,还因周身无力,有些东倒西歪,就火急火燎的,有如见块重宝摇摇欲坠,却不能伸手去接的干着急。
    只能旁观干着急——士衡醒后,徐弘那乌鸦嘴一股脑说荆州战事,说得重之又重,刻不容缓。士衡就内疚不已,连连致歉,说当初思虑不周,不该强逼荆州发兵到益州。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够虚与委蛇的,最后总是一致,总是催他尽快南下平乱。
    哪敢有违分毫,被士衡哀哀欲泣眼神扫到,更是不敢说半个不字,很不满,腹诽着,也唯命是从地收拾兵马带人赶路。
    “用不着赶,反正这乱不是一时半会能平,”于车厢对坐,抚稳陆机道,“而且你没大好,要再一睡不醒怎么办?”
    于是,看到陆机眼里的一点怯弱,无助感,突如其来冒出,自从醒来就常这样,要么空茫茫无物,要么含悲带恨的,真是分外地让人疼。
    “哦,这话也不能提,那我不说,”领悟到,自觉闭嘴,换种口气道,“说正事,徐弘不可信,此人别有用心,他借先人殷勤意,想你我助他平乱,守土之责在他身,怎能全推在我头上。”
    陆机就换了种匪夷所思眼神,看得司马颖浑身发毛,连连摆起手:“真心不作此想,平乱也义不容辞,是想乘着出兵,把徐弘这伙给笼络了。”
    “你在替我回避,其实不用,”陆机幽幽地,“我早知张昌之乱有旧吴兵将,彦先赶到邺城与我说过,徐刺史也清楚,他在有意促使吧。”
    说着头后仰,搁车壁上,神态落寞着:“那间屋陈设不改,洒扫维护,放着我父亲画像,就如同当年,羊都督亲手持笔逼我,写出伐吴檄文。”
    眼角凝珠,司马颖看不过,耸耸人劝:“别多想。”
    “是想用我招引叛军,却怕我入叛军,嘱咐你控制我,对吗?”陆机置若罔闻,转头质问。
    “对,料你这玲珑心想到,但你也该想到,我没应他,不敢也不想控制你,不说控制,只把你禁锢下,那后果,我已刻骨铭心地领教了。”
    说出内心又沸腾,也不管人抗拒不抗拒,猛扑上去抵胸一抱,生怕有一丝一毫失去似的,手环得牢固。
    “我想南下,与这无关。”陆机被压得抽气,但面上冷冷,冰冷又清澈声音,像从遥远处传来。
    “有人跟我说,中原祸乱,是江东再起之时,我身份所在,推脱不了,否则父老故旧,将深怨于我,盗贼、义兵纷乱,我只独善其身,便是宗党之耻……”
    “所以那天雷雨,你发狂似的要回乡,昏沉成那样,心里也难平复,至死抹不去这耻,醒来便迫不及待要做。”
    司马颖打断,心里害怕着,替陆机说完。陆机无动于衷地冷,倒是他颤颤巍巍:
    “殊死敌对过,何尝能交心?”在堕泪碑前所怨,还是无可避免地摆到眼前,士衡脱不开旧恨,即便东吴已亡,这旧恨还在发酵,又将酿成实实在在的裂痕。
    贴得近,怀里人像知道似的,嗡嗡地道出心思:“你想问,我是否会叛逃,去复立东吴,再与你为敌,但你不问,你在怕?”
    “怕,又不怕,”司马颖抚过头,压在颈,是种制服的姿势,“跟你敌对过,但收服了你啊,让你身心都献上,你要离心离德,大不了再收一次,使你彻彻底底服帖了。”
    压制着,怀里有轻微蹭动,一抵一抵,左右都挣不开,只挠得心口痒痒,还嗯嗯着含糊抗议。
    司马颖就笑,自内心地惬意着,这人能收入怀,能有微微暖意,有那些天日夜守候,日夜求讨无数而不得的小小动静,便满足了。
    “说笑,你想复兴东吴,就去做,只要你活得好好的,什么事我都能容你,且尽我所能,去达成你所愿。”
    一下放手,对视着诚挚说,看到陆机漠然的眼光,难得闪动,在百感交集,他就那么直勾勾地,对视了回来。
    ~~~~~~
    “京中大战,已经接连三日,据说宫阶血漫,死者相枕,王公们逃难的也不少。长沙王虽奉诏令,也有河间王派兵助他,但齐王究竟屯兵十万,是成是败,还看不明朗。”江边驿亭,司马颖跟上将石超会合,听他议论战事。
    石超恳切着,胡髭一横,甲胄哐当。他本是领命到京,打算大战场,结果灰溜溜被强制南下,打一伙至今还没碰面的贼匪,真是满心不忿,还一心一意盯着洛阳想回去。
    “是听说些消息,但我鞭长莫及,”司马颖了解,烦躁点头,也责备上,“来都来了,这里乱军,难道你半点没摸清楚?”
    “区区贼匪不值一提,”石超理直气壮,“劝殿下别陷这里太久,京中混乱,两败俱伤,正是乘虚而入的时机,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司马颖头疼,拍头咚响,完全不想理这茬,为去洛阳跟士衡争执,那后果也是领教过。而且平心静气考虑了,洛阳已然一滩浑水,没唾手可得的实力,的确离远点比较好。
    “是不该陷这里太久,”背后传出清冷声,“洛阳混战,不乘虚而入,也会被迫卷进,因为一旦停战,无论谁握权柄,都将视殿下为首敌,大位之选,要除之而后快。”
    司马颖回头,见陆机慢慢从车里出,走不远,就倚在车壁上,氅衣覆周身,有些蜿蜒,显出了弱质,却满脸的杀伐气。
    感慨士衡总立身挺直,他心有忧急,才不管不顾这么出来。想到,于是呆呆不动,等人把话说完。
    陆机朝向石超,杀伐气不改对上那怒目:“军将无战心,强求也无用,石将军带上全部兵马,北上洛阳即是。”
    司马颖愕然了,以为是赌气,一兵一马不要怎么平乱?但想到士衡前番说的“叛逃”,也心下了然:兴许士衡并不想对阵,他是想联络东吴旧部,见机行事。
    想着想着,更黯然地,接着沉默。
    倒是石超不干,胡子一吹:“殿下留下,我等离开,没这道理。且三万军开进,贼匪早就闻风,纷纷占郡县自守,紧要城池也沦陷不少。殿下独自行走,要遇危难没接应,断难保身的。”
    “你意思是,要我一同北上?”司马颖插嘴,不想有违陆机意思,就训石超,“不是贼匪不值一提吗,都攻城陷地了,我要走,那是怕了他们落荒而逃,丢不起这脸。”
    “自保不是问题,殿下出生入死无数,实在太会自保,不要一兵一卒,也能活得好好的。”陆机凉凉地,越过司马颖,斜斜瞥一眼,就向石超拜下。
    “如石将军所说,赴洛阳正当其时,洛阳的明枪暗箭,要靠你替殿下挡住,北上刻不容缓。”
    石超一愣,他一向视陆机为嬖宠之流,误主祸国的,没想这人言辞慷慨,还这般郑重嘱托他,当下楞得不知说什么好。
    陆机继续嘱托:“京中其实明朗,齐王将败,他张狂太过,大势已去,太康以来,得权者到群起攻之的一步,没有人能够保身。”
    司马颖听出,陆机提齐王时,声气中的一点仇恨、快意,杀气隐隐,正欣慰他不害怕了,却被他面无表情对着感慨:
    “行权有道,需自贬损,不害人,但得权者总是反其道而行,不生警惕,是自取其败。1”
    “哈,说得是,我这不在贬损自己,一心听你们讲吗,”司马颖走出,不想陆机提这事太多,就拥人心疼着,“也知道,你料到齐王自作孽死,用不着我亲自去报仇。”
    ——那些“自取其败”是士衡一一经历的,他积下了不尽的伤痛,那种面无表情的克制太可怕。
    “齐王败后,得权者会转与殿下为敌,所以要先发制人地震慑。”陆机稍稍抬头,也不管被拥得别扭,断定声进谏说。
    司马颖领会,即向石超下令:“如你所愿,你领大兵去洛阳,震慑就行,别卷进他们混战。”
    回头时又碰陆机眼神,杀气还在,透了思虑和忧心,怎么看,也看不出他究竟想了多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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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该昨天更的,电脑崩了。哎,重新走情节又手慢,不过应该是最后一通情节了,啊,窝要今年完结~~喜欢昆岗玉请大家收藏:(663d.com)昆岗玉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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