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追踪

        墨荷上了茶，茶香缭绕，他知道最近公子心情好，便也敢壮着胆子套近乎，“公子，听说京城女眷都喜欢喝玫瑰花茶，配上鲜花饼，要不要小的出去买些？”
祝青凌捧着酽酽热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不用，这已经是极好的茶，我来是有事与你家公子商量。”
墨荷瞧了眼公子，见没了吩咐，便小心地带上门退出去。
祝青凌看着裴承霖饶是双手受伤，也不消停，抬手整理批注好的公文。
因为祝青凌来得突然，墨荷识趣地退下，几封公文就孤零零地堆在一角。
“你才回去半日，就有了要紧公务？”
裴承霖重新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眸子里有细碎的笑意。
祝青凌觉着他的话可以理解为‘ 半日不见，甚是想念？’，眼神故作凶狠，看到他用粽子似的手端茶时，却怎么也气不起来。
她轻咳一声，“当然是要紧事，有人昨夜偷走这一季的赋税账册，我怀疑他们想对这一批税银下手。”
裴承霖叩了叩桌面，“他们有备而来。”
税银丢失的话，户部会记下，应天府欠银多少，责令补齐。
一季的赋税便是百姓半年的劳作，一旦丢失，百姓只得在下一季补交，以应天府如今的情况，一个不慎便是招安失利，山匪重踞城外。
祝青凌显然也想到这一点，语气坚决：“大人，这几日我必须追上那批税银，还请大人写一封手信，允许卑职重新清点数目。”
裴承霖淡淡看着她，此时她又恢复上下级的称谓，隐藏在骨子里的倔脾气露出锋芒。
良久，他缓缓说道：“可，本官会让二十余个虎贲卫精锐一同去，你可以差遣他们。”
祝青凌等他递过来手信，抱拳告退。
她打算带上虎子，磨合了几个月，虎子的进步很大，足以配合她的行动。
当夜，一队人马到了城门，与守城官打过照面，祝青凌出示了出城令，趁着夜色一路向南。
楼潇背着行囊，他安顿了寨子，就收拾了几身衣服，带了些干粮盘缠，沿水路南下。
前面出现一个不大的镇子，临水而建，岸上常年浸润在氤氲水汽，爬满青苔，沿岸边一溜的铺子。
楼潇进了一家客栈，要了一间普通客房，掌柜的看他一身浆洗地发白的衣服，神色淡淡地指了指左首第三间客房。
楼潇领了房牌，没走，温和问道：“掌柜的，你这两日可见过一对夫妇？男子大约这么高，四十多岁，不胖不瘦，长相也有些难以接近，他的妻子是个约莫二十出头的美貌女子？”
掌柜的换了个位置，继续接待住客，等空闲了才回答，“照你说的，是商人和他的外室吧？我一天就能见好几对。”
楼潇解释道：“不是，他们的衣着很普通，与我穿的差不多，掌柜的能不能再想想？”
掌柜的莫名其妙，然后摇头，“没见过。”
楼潇点点头，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是小时候被义父收养，当时他们住在村里，义父开了一个私塾，他也跟着识了几个字，有一次他听见义母说，“南方人饮食精细，比不得京城的菜，吃了就能饱腹。”
他自小对别人的情绪敏感，清楚地感觉到义父在生气，他只记得接下来几天义母都不敢说话。
楼潇愣了一会，上前关上大开的支摘窗，合上前，他无意中看到后院停的马车，上面贴着封条。
他想了想，这批银子称得上幸运，他们走陆路，能到这里，说明两天前才离开清凉山的地盘。
看守的官兵发现半开的窗户，叱骂道：“看什么看？”
楼潇回过神，悻悻地合上窗户。
他要及早休息，明日乘船南下，冥冥之中他觉得，义父不会逃跑，他只是想要回家了。
半夜，楼潇因为带的干粮不够，在一阵饥饿感中醒来。
他索性起身，披上衣服打开窗，明月的光辉泼洒，夜色中，几辆装着官银的马车静静停在院子里，几个身着甲胄的士兵抱着长枪沉沉睡去。
楼潇透过缝隙看着院子，漫无边际地想着，猛然间车子动了。
他眨眨眼，仔细一看，那点微小的动静连旁边的士兵都没有惊醒。
马车旁边堆着草料，楼潇心想，他们的准备蛮充分，这一路上怎么也饿不到这些牲畜，不像他，或许还有义父义母，半夜生生饿醒。
困意重新涌上来，他合上窗子睡去。
两日后，祝青凌一行人快马加鞭地赶来，战马需要休整进食，不比楼潇乘船那么迅速，他们到了顺天府境内，同样进了这家客栈。
掌柜的一看进来一个青衣捕头，跟着是几个士兵，忙不迭出来招呼。
“几位客官，里面请，需要用点什么？马上给几位备好，小二，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马牵去后院。”
祝青凌简单点几个菜，问道：“掌柜的，这几日可有押送官银的士兵来过贵店？”
掌柜的生了一张和善的圆脸，见谁都亲，此刻见祝青凌好说话，话止不住地往外蹦。
“有，他们前两日从应天府过来，到了小店也不要房间，只是占了后院，几个士兵挤在一处，生怕出了闪失，好在小店里的客人都知趣，不去后院打扰，他们休整一夜就离开了，现在应该是走到度柳镇上。”
祝青凌点点头，道了谢。
虎子端来两人份的菜，豪迈地吃起来，还不忘在祝青凌碗里放两头蒜。
“师父，他们拉着银车，走不快，最迟今晚就能追上。”
祝青凌这一路上始终不能放松，如果不是虎子时刻提醒，恐怕她的马要活活累死。
她不语，只用力扒饭，现在什么话都不能驱散心头的不安，除非亲眼见到银子毫发无损。
这么想着，再看虎子一口米一口菜的吃法，她竖起眉毛，“现在是未时，如果今天下午赶不上，夜里找他们要难上百倍。”
这次没人敢反对，祝青凌放下碗筷，去了后院查看马匹。
后院一排杂役房间，正对杂役房的马棚里，两个小厮正给战马喂草料。
他们不敢离太近，用钢叉将草料挑进马棚里。
祝青凌检查一番掌钉，抬头时看见一个小厮半边脸缠着纱布，只是喂马的动作十分熟练。
“铁柱，受了伤怎么就在家里休息一天，弟妹放心你出来？”
“没事，我回家交了赏银，她也熬了鸡汤，在家歇也没有什么区别，还不如出来。”
祝青凌叫住他们，看了眼受伤男子，问道：“伤怎么来的？”
两个伙计挤在一起，头缠绷带的男子小声回答，“回大人，是草民来客栈上工时，没注意脚下，不慎摔在砂石地上，这才伤到了脸面。”
祝青凌看他话语诚恳，点点头问起草料的准备。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祝青凌环视一圈马棚，总觉得过于潮湿，就连料槽里面都长了青苔。
随即她忽略掉这个想法，临河建屋总是这种情况，他们能拿出豆子喂马已经是大方。
过了半个时辰，所有士兵收拾齐整，来到后院寻各自的马匹。
祝青凌一夹马腹，走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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