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 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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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一片森林里，汤彪和三横等人至草丛里窥视……过了一会儿，远处追传来汽车发动机的响声……又过了一会儿，出现两簌光柱，一辆汽车开进森林，并熄灭了车灯，有两个大男孩儿下了车，一个高个子，一个矮个子。看上去他们的年龄比汤彪他们稍大点……
三横学了几声鸟叫，两男孩儿以同样的声音回应……这样暗号接上了。三横、汤彪等人上前。他们刚到两男孩儿前，两男孩儿立即掏出枪，对准他们。
两男孩儿压低声音喊道……
“站住！回答我的问题！”
“老虎吃什么？”
三横回答：“老虎吃斑马……”
两男孩儿对视着点了一下头。确认是自己人。
三横急忙说：“是自己人……”
其中高个子男孩儿发现了汤彪，他用怪异的眼神看着盯着他看。
高个子男孩儿说：“这个男孩是谁？他好象从来没来过！”
“他是自己人，是刚发展的，才入队，是七叔让的，我前天给他打过电话的！”三横说。
矮个子眯起眼睛，说：“噢！可靠吗？”
三横一脸郑重地说：“没问题，决对可靠！这个……两位大哥只管放心！……那……大哥，货呢？”
高个子男孩儿说：“车上呢？”
“我去取！”矮个子男孩儿说完转身走到汽车前，从车子里拿出一个皮箱，又走回来，然后打开：“十五公斤，拿好喽！”
三横点点头说：“知道了！”
高个子男孩儿说：“一人四包，上面都有纸条，告诉你们分别要送的地点。”
这时，矮个子男孩儿从兜里拿出四个小纸包，打开让三横他们看……里面是一叠厚厚的钱汤彪和三横一帮人看后，眼睛立即放出了光，他们知道这些钱是给他们的，他们惊喜不已。
“这是四包‘银子’，一共两千元，一人五百元！”高个子男孩儿说着收起了枪。
汤彪看到那些钱，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他看傻了！因为他从来没见过这些钱呐。
“这是七叔赏赐给我们的，说我们这几次运送毒品很成功，没出什么大事儿！给你们的奖赏！收着吧！”矮个子男孩儿说。
这时，三横接过那些钱，说：“谢谢！”
高个子男孩儿说：“时间不早了，我们不能在这儿耽误太长时间，好了，我们走了！”
三横冲他们摆摆手说：“好的，二位大哥走好！再见！”
两男人嘱咐着……
“小心点儿！”
“别暴露目标！”
三横等人回答……
“知道了！”
“放心吧！”
“我们会知道怎么做的！”
两个大男孩儿上了汽车，走远……
此时，三横他们蹲下来，围成一团，把东西放在地上，迅速把毒品分成几份，然后，各自揣好，汤彪愣愣地看着这一切。三横站起来，他推了汤彪一下说：“怎么？看傻了，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大场面吧？”
汤彪点点头说：“嗯！”
“阿彪，这是你的，一个大包里面有四个小包……”
汤彪说：“我……我这……要往哪儿送，我也不知道哇！”
三横指着纸条说：“这个纸条上面有要送去的地址，哎，这是你的酬劳金——五百元！这是七叔那边给的一半的劳金，另一半，货到了，再给那一半，那一半是要客户给的。好好干吧！赚钱的日子在后面呢！好了，大家散伙，分头行动！”
几个人一哄而散，钻入林子里，不见踪影……
第二天，汤彪怀揣着毒品至一家酒店的302室房间前，里面一对男女撕撕扯扯地在调情，那个男人长着小胡子……
“小胡子”压在那个女人身上说：“让我亲一口！”
那个女人扭动着身体，撒娇地说：“不吗……你这个死鬼……”
这时，汤彪在外面敲门。屋里的声音停止……
“小胡子”把食指放在嘴边，冲女人”嘘”了一声，示意她有情况，而后，他提了提裤子，站起来，走到门前。轻声地问：“谁呀？”
汤彪回答说：“我……”
“小胡子”又问：“小孩儿，你找谁……”
汤彪回答：“我找‘哈密瓜’……”
“小胡子”确认暗号已对上，于是把门打开一条缝，上、下打量了一下汤彪。问：“送货的吧？”
汤彪点头。
“小胡子”突然笑了，说：“来的挺快呀！好，进来吧！”
“小胡子”把门开大一些，汤彪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而后，汤彪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个惊艳的半裸的女人，他只是快速地看了一眼，就迅速移开了目光。因为那个女人穿的很暴露，他没见过这个架势。他不敢多看一眼。
那个女人用胳膊支住头，斜眼看着汤彪说：“小孩儿，坐下吧！”
汤彪怯怯地坐进沙发边上，没敢坐实。这个女人坐起来，她上身只穿了一个胸罩，她点上一根烟，吸着，汤彪盯着她的这个烟看，他考虑好象在吸毒品。
“小胡子”问：“你找‘哈密瓜’……‘哈密瓜’他不在呀……”
汤彪听见“小胡子”继续在说暗号，他急忙说：“那我就去台湾找……”
“小胡子”接着说：“你去台湾找谁？”
汤彪答道：“西安兵马俑……”
“小胡子”和女人对了一直眼色，并互相点点头。
“小胡子”说：“把货拿出来吧！”
汤彪用微微颤抖的手拿出毒品。
“小胡子”问：“多少？”
汤彪答道：“一点七公斤。”
“小胡子”拿出一个小型弹簧秤称了着嗯，看看你小子半路上有没有偷嘴吃，他突然一脸凶像，大叫：“嗯？怎么回事儿？怎么少2克？你小子半路上忍不住‘偷嘴’了！”
汤彪吓的脸一下子变白了，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他连忙摆手说：“我没有……我没有偷吃……怎么会这样，我一点都没动，没敢打开……真的……”
“小胡子”眯起双眼，含杀射影地说：“真的……假的……我不管这些，总之这货我不能接，既然少了2克，那么你将一分钱也得不到，我看你好象是新来的，但是你应当知道咱们这行的规矩，我们是要讲究诚信的！没有诚信就没有生意作，说到哪儿，作到哪儿！如果哪个人犯了规矩就得这个……”他说着做了一个冲自己脑袋开枪的动作：“你今天没有诚信，我虽然不能直接制裁你，但是我这货不能接！”
汤彪浑身打了一个寒战。他害怕极了，他的手心都冒出了冷汗，他说：“我……可是……我真的真的没有碰这个东西！”
“小胡子”步步紧逼，他大声喊道：“路只有两条！要么你就给我补上这些克数，要么你就把货拿回去……你知道的，如果，象你这样的小马仔，没把货送出去，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嗯？”说着他瞪起眼睛：“你就要受你们自己的‘家法’的！你回去找你的老板去，让他给你实行‘家法’！去吧！到时候你小子就有好罪遭了！坐‘老虎凳’！用竹签插手指！”
汤彪听着全身直发抖！他急了：“我……我……叔叔，我真的没有动！你怎么就不相信呢！”
“小胡子”大叫：“你小子还敢跟我犟嘴！小心我宰了你!”
“小胡子”站起来，一把揪住汤彪，把他举过头顶，然后把他摔在床上，汤彪吓得大叫。
旁边的那个女人被弹得老高。她笑了，说：“行了！你别逗他了！你别把这孩子给吓坏喽，这小孩子也不容易，刚入行，还不懂太多！”
这时，那个男人哈哈大笑。说：“你小子……怪有‘尿’！啊，起来吧，一点也不少，我只是想故意逗逗你！”
汤彪这才明白，他的脸色有些好转，他一骨碌爬起来。
“小胡子”说：“我不会少给你的，一分钱也不会少！好样的，就这么干！”说着，他走到旁边的衣柜前，打开衣柜的门，从里面的一件西服兜里拿出一叠钱，在旁边数着……
那个女人咯咯地笑起来，说：“真好笑，这也不是你们哪个‘鬼’想出来的暗号，什么哈密瓜……兵马俑的，简直驴唇不对马嘴！这个暗号发明的实在是不怎么样！”
“小胡子”拿着钱走过来，把钱递给汤彪，说：“给你……这是一千块钱……事先讲好的，你的跑腿儿钱！”
汤彪去接钱，他的手又开始抖，而且还很厉害，他极力地控制着，这样，好不容易把钱拿过来。
“小胡子”见状，笑着说：“你这是头一次送货，多干两次就好了。你看三横他们现在多‘油’！他们当初也象你这样，胆胆却却地，时间长了就好了！小子，你好好干，我们长期接你的货，到时候，你也就有的钱赚了！好了，你现在可以走了！”
汤彪向他们行了一个礼，说：“阿姨、叔叔再见！”说完他向门口跑去，他恨不得一步就迈出这间令他恐惧又兴奋的屋子……
汤彪兴奋地走在街上，不时，地颠起脚尖，蹦跳几下，他一只手插在兜里，紧紧地攥着那些钱，手心又出了汗。这是他平生第一次挣钱，而且还这么多。走了一会儿，他看四周没人，突然躲进一个角落里，把那些钱掏出来，数着……数了好几遍，开始是六百，而后就不对了，又数成了八百。
汤彪摇摇脑袋，好让自己更加清醒些，他自语：“怎么搞的？怎么查三遍，三个数呢？这么多钱，一时间查不准了！”
他收好钱，飞快地跑远了……
不一会儿，他来到商店，又买玩具枪，又买香烟……最后，又买了两件衣服，还有酒……最后，他大包小裹地走出了商店……
汤彪背着东西吃力地进了家门，古拉在院子里玩水。
汤彪放下东西，说：“古拉，阿爸呢？”
古拉回答：“挑水去了！”
汤彪向前提了东西说：“来，古拉，你看，哥给你买什么了？”
他拿出一个机关枪。
古拉兴奋地说：“啊？枪！机关枪！我要枪……给我！”
“来，哥教你玩儿。玩儿这么大的冲锋枪，得会玩儿！哥从来没玩过的。这可是哥小时候想都不敢想的事儿呀！这样……这是板机，这样勾一下，子弹就打出去了，哒哒哒……”
古拉高兴地玩着……
这时候哑叔挑水进，汤彪跑过去，帮哑叔把水倒进缸里。哑叔收起水桶和扁担，然后，坐在树下乘凉。这时，汤彪拿出一条烟，说：“阿爸，这是给你买的，鱼罐头”
哑叔瞪大了眼睛，奇怪地：“是你买的？”
汤彪点头回答：“嗯。”
哑叔双打着手势：“你哪来的钱？”
汤彪支唔着：“我……我自己挣的……阿爸，你最爱吃这豆豉鱼罐头，还有这个……”他说着拿起一件白衬衫。往哑叔身上比量着说：“阿爸，这个也是给你买的！穿上它试试。”
哑叔推开他：“我不要，我这个小掛子还能穿的！”
“不要了，都这么旧了！穿上这个，穿件新的！”汤彪说着，连拉带拽地把哑叔身上旧衣服脱下来，帮他换上新衣服。
汤彪用欣赏的眼光上下打量着哑叔说：“哎呀！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好象换了一个人似的！阿爸，你穿上这衣服，真的年青了许多！”
哑叔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了他：“阿彪，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呐！你做了小偷？”
汤彪摆着手，急促而胆怯地说：“没有没有！我真的没有！这钱是我挣的!”
哑叔竖起眉毛：“你挣的？你怎么挣的？”
汤彪快速地转动脑筋，马上想出一个答案，于是他说：“我……我……我利用业余时间……给一个单位跑业务，销售一些商品……也就是干推销员，跑腿儿的……这样挣了点儿钱！”
哑叔的眼神还是充满了疑惑：“挣点钱？这好象不是一点儿，得很多！阿彪，你是不是逃学了！”
汤彪害怕地说：“我……没有……”
傍晚，太阳下山了，汤彪一家人坐在院子里吃饭。汤彪拿出一小叠钱，放在桌子上，说：“阿爸，这是我给你俩买东西剩的……这些都给你，阿爸……”
哑叔心中的疑团还是没有解开：“阿彪……你……你哪来的这些钱？你是不是偷人家的……”
汤彪说：“不是不是，阿爸，瞧，你又来了！你要相信我，这绝不是偷的!这的的确确是我挣的，都是我挣的！”
古拉跑上来喊道：“我挣的！我挣的！”
汤彪故作镇静，他在极力的掩饰着内心的恐惧和慌张，他说：“阿爸，请你相信我，你儿子不能撒谎！你看……我都这么大了，我还是长子，挣点钱贴补家用不是很好吗！我都多大了，我也该懂事了！咱们家这么穷，你一天天变老了，我是老大，有的是力气，不帮着你点也不行啊！”
汤彪自述着：“后来，我辍学了，我说服了哑叔，我不上学了，我跟他说是去广州和深圳去打工，其实，我和三横等人当起了那个叫七叔大毒枭的职业马仔……接货送到全国各地去销售……闲下来的时候，我们就在一起鬼混……”
汤彪和三横他们在丛林里接货，然后送到一些毒贩手里后收钱……而后，他和三横一伙人躺在阴潮湿的地方吸食毒品……打仗斗殴……
汤彪自述：“这样，好长时间了，我一直没回家，哑叔他一定会很想我！我想，哑叔他肯定会抱着古拉站在村头张望盼着我回来，那时候农村还没普及电话，他不知道我去哪儿了，也不知道去哪里找我！即使有了电话他也不会打，因为他根本不会说话……况且，我几乎不跟他说实话，这是行里的规矩。再有，我也是想他们了……”
有一天，我终于回家了……
汤彪背着旅行袋进家门，汤彪一身花衬衫，牛仔裤，头发卷曲，一幅当时社会小青年的样子……屋里没有人，但是门也没上锁。
汤彪又自语道：“那里人们都很善良、淳朴，村里家家大门都不上锁，也没有小偷。”他里外寻找，不见哑叔和古拉的影子。他在屋里转了几圈，放下背包，到水缸前用瓢盛了一勺水，渴了，喝完后，他一抹嘴巴。
然后，他至里屋，屋里的镜子下角插着一张照片。这张彩色照片是哑叔抱着古拉，汤彪站在后面的全家合影，地点就在他家的院子里面。看着这张照片，汤彪思维不自主地飞到了拍照的那天……
那天，哑叔正在院子里织渔网，古拉在拖地的渔网里嘻笑着滚来滚去……
这时，阿齐领两个摄影师走进院子……
这些摄影师一个的双肩交叉斜挎着两部照相机，还一个拿着内面有银色纸衬的小雨伞和一个三角架，他们身后还跟一帮嘻笑的小孩子。他们一股脑地涌地院子里……
阿齐笑着说：“哑叔忙着呢？”
哑叔看见他们急忙站起来，他不停地转动眼珠，惊异地看着这些人，古拉也被吓住了，只有那几个小朋友冲他挤眉弄眼。
众小孩抢先说了话……
“古拉，给你们家照像来了！”
“照全家像！”
阿齐率先来到哑叔面前，他说：“啊，是这样的，哑叔，城里的影联照像馆的同志下乡搞活动，给咱们村挨家挨户照全家福，上门服务服务服务。乡亲们可欢迎了，都说这个活动搞的好！因为，我们这个地方太偏僻了，离城里好几十公里，进一趟城不容易，想照一幅全家福，就更困难了，所以大家伙都照了。哎呀！哑叔你还不知道吧，这下村里可热闹了，这家伙，可把村儿里的女人忙坏了，都急着描眉打鬓的、涂红嘴唇儿、穿花衣服……”
阿齐说着爽朗地笑了，哑叔也笑了。他拍了拍哑叔的肩膀又说：“哑叔，你们全家也来一张，这可是彩照啊！照出来的照片和真的一模一样！原来啥颜色，照出来就是啥颜色！可好了，可新鲜了！”
哑叔打着手势问：“多少钱一张？”
阿齐伸出两个手指，说：“两元！”
哑叔听后很惊讶，他张大嘴巴，也伸出两个手指：“两元钱？太贵了！”
两个摄影师都笑了，其中拿银色雨伞的那个说：“太贵了？不贵了！在城里都三元一张呢！”
阿齐说：“啊！没事儿，哑叔你不要担心，这两块钱我给你拿……”他说着转身对两个摄影师：“他是我们村的五保户，孤儿寡母的，一个大老爷们儿领两个孩子，他老婆死的早，扔下他一个人领着两个孩子过日子，他还是哑巴，不会说话，腿脚又不好……”
哑叔冲着他们笑。
阿齐接着说：“这小老头儿太不容易了，生活困难，我们村里的人都知道，大家伙心肠也都可好了，大家都帮助他……”
两个摄影师听了阿齐村长的话，脸上露出了怜悯的表情，两个摄影师对视一眼，点了一下头。而后，那个斜跨两部摄像机的摄影师说道：“那……我们不要钱了！”
拿着银色纸雨伞的那个摄影师接着说：“是呀，我们回去跟领领导说一声，照顾一下困难户，给他们拍一张，我们这次来领导说了，对于特困难的家庭我们也给予照顾，免费的，一个村只给两个名额……你们村这么半天才只有一个，他家就算头一个……来吧，我们就免费给他们全家照一张！”
阿齐高兴地大声说：“那太好了！谢谢你们了！”
“不用谢”跨相机的那个摄影师说道。
“没关系！”那个拿争银色雨伞的摄影师也跟着说：“不过，一会儿忙完喽，你回到村办公室给我们开个证明，把这件事说明一下，然后再盖上你们村委会的印章，证明一下，这是程序，上头要这个……这样，这”两块钱”……我们也好往上交差呀！村长，反正你这些事你也明白……”
阿齐村长连连点头说：“啊！好好好！我知道！我明白！这个证明我一定会开的，等一会儿全村的像都照完喽，你们跟我到村委会去，我给你们出。哎？哑叔你们站好！现在就照吧！让摄影师看看，怎么摆？这姿势……咦？阿彪呢？哑叔，你大儿子呢？”
哑叔摆着手：“还没放学呢！”
阿齐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说：“几点了？他还没放学？”
正在这时，汤彪背书包进院子。他进了院子就说：“我回来了！阿爸，你在这干啥呢？”
阿齐村长笑了，他说：“瞧，说曹操、曹操就到哇！阿彪，你回来的正好，快把书包放下，照一张全家福，这些叔叔是来给你们家照全家照的！快过去！放下书包！”
阿齐村长搬过旁边的一个小凳子，示意哑叔坐下，哑叔走过去，坐在凳子上。
那个跨相机的看了一个天空，对拿银色雨伞的摄影师说道：“外景，阳光还可以，我看不用聚会光了。”
拿银色雨伞的摄影师说道：“我看也是……”他说着，把三角架立在前面。”
那个跨相机的摄影师把一个照相机拿下来，放在三架上，他调整着并把镜头对准他们，他看了一小会儿，而后，抬起头指汤彪说：“这个小男孩儿站在老大爷后面……这位大爷把小的抱起来……”
汤彪放下书包，跑着到了哑叔旁边，然后规规矩矩地站在后面，哑叔抱起了古拉，古拉咬住了下嘴唇。摄影师把镜头对准儿他们……旁边的小孩子们都笑了。
小孩子在旁边挑逗着……
“笑一笑！”
“茄子！”
汤彪忍不住笑，古拉还在愣愣地看着。
那个跨相机的摄影师看着镜头说：“好……很好……都看这里……笑一笑……老大爷的头再往偏一偏……好……笑一笑……小孩儿不要咬住下嘴唇……要放松……”
古拉放松，不再咬下嘴唇。
“好……就这样……我要拍了……”
阿齐伸出两个手指，打出胜利的样子喊：“茄子！”
旁边放三角架的那个摄影师说：“那个小的也得笑！都笑呵呵的！”
汤彪和哑叔笑。哑叔低头向古拉打手势，意思让他笑一笑，古拉看他俩笑的很灿烂，也拍手笑起来。只不过他的眼睛没有看镜头，而是看着哑叔和汤彪……镜头定格在那里。汤彪拿着照片还在那看着……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甜笑……他挑了挑眉毛，最后，把照片放在了墙上的镜子边上。
这时，门外有了动静，想必是哑叔他们回来了。果然如此，哑叔挑着一担柴草，吃力地走进来，古拉头上戴着用草编成的花环，怀里抱着一些山菜，跟在后面……汤彪冲出门去，到了他们跟前，大声地叫着：“阿爸！古拉！”
哑叔见到汤彪又惊又喜，汤彪上前帮哑叔卸下柴草……
古拉跑过来抱住汤彪：“哥哥！你回来了！”
汤彪抱起古拉，亲一口，说：“小样儿！晒黑了！是不是总往山上跑？”
古拉点点头说：“是！”
哑叔看着他们笑：“阿彪，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汤彪回答说：“刚才……我也是刚进院子……”
哑叔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汤彪他显然是被汤彪的打扮所震惊了：“这是什么打扮呐？你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流里流气的，不象个好人！”
汤彪说：“阿爸，这个你就不知道了，这是时尚，现在城里都兴这个……城里的年青人都穿这个……”
哑叔用手撩了一下汤彪的头发：“你瞧你，这脑袋整的跟”爆窝鸡”似的！什么玩意？象什么样子？”
古拉也用惊异的眼神看着他。
汤彪甩了甩头说：“阿爸，这样好看！好了，走吧，进屋吧，阿爸，我给你们买了好多东西……”
汤彪他们进了屋，坐在床上，汤彪从他的大背包里掏出许多饼干和糖果递给古拉。他说：“这些糖果是给你的，有面包、饼干、巧克力……这些，你连见都没见过……快拿去吃吧……”
古拉欣喜地抱过去翻弄着。
汤彪又从兜里拿出一个收音机递给哑叔，哑叔接过去，说：“阿爸，这个收音机是给你的……我知道你最爱听这个了……以前咱家没有，你竞抢别人的听……这回咱也有了！”
哑叔瞪大眼睛：“这么大呀！这个头儿真够大的了！我活这么大岁数还头一回看见这么大的收音机哩！”
古拉那边早已经把那些糖果的包弄得“开肠破肚”，他在旁边大吃起来……古拉拿两块糖放到哑叔嘴边。
古拉说：“阿爸，你吃糖，可好吃了！”
哑叔张嘴吃了。古拉又拿一块递到汤彪嘴边。
汤彪说：“哥不吃，都留给你和阿爸吃吧，我在城里经常吃。阿爸，这个收音机是新出的，这是新型，跟录音机似的，里面的声音都是立体声的。可好听了！
哑叔笑了：“看着就很好……”
哑叔摆弄着，他有些弄不明白，开关什么的在哪儿，汤彪拿起收音机指着开关，说：“阿爸，开关在这儿……这个……这样按一下……就打开了……”
收音机响了：“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现在开始播送新闻……”
哑叔笑了，汤彪关掉收音机。又拿出两包茶叶。
汤彪说：“阿爸，这个也是给你的，这可是龙井，是我国著名茶叶！我知道你不抽烟，所以，没给你买烟，给你买茶叶了！”
汤彪把茶叶塞进哑叔的怀里。然后在兜里继续翻弄着……哑叔突然心升疑惑，哑叔盯着汤彪看……这样，空气象静止了一样，汤彪无意间抬头，发觉哑叔在看他，他们的眼光相撞，对视了一会儿，他们都彼此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汤彪逐渐支撑不住了，他败下阵来，他的眼神开始变得不安起来……
汤彪有些胆怯地问：“阿爸，你干吗……干吗用这种眼光看我？”
哑叔的目光咄咄逼人：“你这是……你……哪来的这些钱呐？”
汤彪咬了咬下嘴唇说：“这个……这都是我……挣的！阿爸，我在离开家之前，告诉你我要到外面闯一闯吗！以前给你写信，不都是告诉你我在外面打到了工吗？这都是我这些日子辛辛苦苦打工挣来的！”
哑叔拧起眉毛：“阿彪，你走了这么久了，去哪儿了？都干了些什么？你连学也不上了……”
汤彪支唔着说：“我……我……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去了广州……我……给一个很有钱的广东商人……打工……然后……然后……他就发给了我很多工资……这样……我就买了这些东西……这可是我自己用双手挣来的！很有成就感的！”
哑叔半信半疑：“阿彪，你没骗我吧？”
汤彪突然来精神，他说：“哪能呢？阿爸，你看我什么时候跟你撒过谎？阿爸，你大儿子我是个很好的孩子，你放心吧，我不干坏事儿，你说，我身为家里的长子，咱们家什么家境我还不知道吗！阿爸，我长大了，我成人了！我懂事了！我不会再让你操心了！阿爸，这回不用你那么辛苦地挣钱来养活我了，而我现在能挣钱了。阿爸，这回我们有钱了，不在那么穷了！阿爸，请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话！”
哑叔看了他一会儿，最后，他相信了：“你在外面……可不要干坏事呀？”
听了这话，汤彪感觉有门儿，他笑了，声音清脆地说：“知道了！我不会的，你放心吧！阿爸，你看你儿子象是干坏事的人吗……我多好啊！阿爸，我给你的钱，你该花就花……别总留着不花……现在我长大了，我能挣钱了，咱家也不能象以前那么穷了！”
哑叔无声地叹了一口气：“阿彪，你这么小，你一个人在外面，我有些不放心呐！我听说现在吸毒的年青人可多了，你可不要染上啊？”
听了哑叔这些话，汤彪的心头猛然一震，他以为哑叔在说他，他瞪圆了眼睛，本能地说：“噢！噢……”
哑叔继续打着手势：“那些吸毒的孩子都差不多和你一样大，咱们村还有好几个呢，村东头的阿东，阿玉^还有前面寨子里的阿当……他们都成了瘾君子，你可别象他们似的，千万别跟他们学啊？”
汤彪把头摇得象波浪鼓似的，他急忙说：“不能，我不会的，阿爸，你儿子在外面或老实了，不抽烟，不渴酒，更不吸……毒……顾着干活挣钱，别的什么也不干……真的……阿爸，我不骗你！阿爸，你儿子我长大了……”他一拍胸脯：“瞧！我都成大小伙子了，能挣钱了，你不用那么辛苦了，不能再象以前那么穷了，阿爸，你放心吧，我从心里发过誓，我一定要挣很多钱，让你和古拉过上好日子！”
哑叔无声地叹了口气：“钱，我倒是不需要，你就别出什么事儿，让我省心就行了……”
哑叔用信任的眼光看着他，哑叔完全相信了，他深情地看着他的儿子。这时，在旁边吃得很欢的古拉转过脸来，他的脸上沾满了饼干渣，样子很滑稽。哑叔和汤彪看着他都笑了，古拉也笑了。汤彪借机抓住古拉，用手揉着古拉的肚子，古拉笑得更欢了。而后，两个滚成一团……
哑叔看着他们幸福地笑了。
他们闹了一会儿……
哑叔把他们拉开：“好了，别闹了，阿彪，你想吃点啥？我现在给你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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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横学了几声鸟叫，两男孩儿以同样的声音回应……这样暗号接上了。三横、汤彪等人上前。他们刚到两男孩儿前，两男孩儿立即掏出枪，对准他们。
两男孩儿压低声音喊道……
“站住！回答我的问题！”
“老虎吃什么？”
三横回答：“老虎吃斑马……”
两男孩儿对视着点了一下头。确认是自己人。
三横急忙说：“是自己人……”
其中高个子男孩儿发现了汤彪，他用怪异的眼神看着盯着他看。
高个子男孩儿说：“这个男孩是谁？他好象从来没来过！”
“他是自己人，是刚发展的，才入队，是七叔让的，我前天给他打过电话的！”三横说。
矮个子眯起眼睛，说：“噢！可靠吗？”
三横一脸郑重地说：“没问题，决对可靠！这个……两位大哥只管放心！……那……大哥，货呢？”
高个子男孩儿说：“车上呢？”
“我去取！”矮个子男孩儿说完转身走到汽车前，从车子里拿出一个皮箱，又走回来，然后打开：“十五公斤，拿好喽！”
三横点点头说：“知道了！”
高个子男孩儿说：“一人四包，上面都有纸条，告诉你们分别要送的地点。”
这时，矮个子男孩儿从兜里拿出四个小纸包，打开让三横他们看……里面是一叠厚厚的钱汤彪和三横一帮人看后，眼睛立即放出了光，他们知道这些钱是给他们的，他们惊喜不已。
“这是四包‘银子’，一共两千元，一人五百元！”高个子男孩儿说着收起了枪。
汤彪看到那些钱，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他看傻了！因为他从来没见过这些钱呐。
“这是七叔赏赐给我们的，说我们这几次运送毒品很成功，没出什么大事儿！给你们的奖赏！收着吧！”矮个子男孩儿说。
这时，三横接过那些钱，说：“谢谢！”
高个子男孩儿说：“时间不早了，我们不能在这儿耽误太长时间，好了，我们走了！”
三横冲他们摆摆手说：“好的，二位大哥走好！再见！”
两男人嘱咐着……
“小心点儿！”
“别暴露目标！”
三横等人回答……
“知道了！”
“放心吧！”
“我们会知道怎么做的！”
两个大男孩儿上了汽车，走远……
此时，三横他们蹲下来，围成一团，把东西放在地上，迅速把毒品分成几份，然后，各自揣好，汤彪愣愣地看着这一切。三横站起来，他推了汤彪一下说：“怎么？看傻了，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大场面吧？”
汤彪点点头说：“嗯！”
“阿彪，这是你的，一个大包里面有四个小包……”
汤彪说：“我……我这……要往哪儿送，我也不知道哇！”
三横指着纸条说：“这个纸条上面有要送去的地址，哎，这是你的酬劳金——五百元！这是七叔那边给的一半的劳金，另一半，货到了，再给那一半，那一半是要客户给的。好好干吧！赚钱的日子在后面呢！好了，大家散伙，分头行动！”
几个人一哄而散，钻入林子里，不见踪影……
第二天，汤彪怀揣着毒品至一家酒店的302室房间前，里面一对男女撕撕扯扯地在调情，那个男人长着小胡子……
“小胡子”压在那个女人身上说：“让我亲一口！”
那个女人扭动着身体，撒娇地说：“不吗……你这个死鬼……”
这时，汤彪在外面敲门。屋里的声音停止……
“小胡子”把食指放在嘴边，冲女人”嘘”了一声，示意她有情况，而后，他提了提裤子，站起来，走到门前。轻声地问：“谁呀？”
汤彪回答说：“我……”
“小胡子”又问：“小孩儿，你找谁……”
汤彪回答：“我找‘哈密瓜’……”
“小胡子”确认暗号已对上，于是把门打开一条缝，上、下打量了一下汤彪。问：“送货的吧？”
汤彪点头。
“小胡子”突然笑了，说：“来的挺快呀！好，进来吧！”
“小胡子”把门开大一些，汤彪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而后，汤彪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个惊艳的半裸的女人，他只是快速地看了一眼，就迅速移开了目光。因为那个女人穿的很暴露，他没见过这个架势。他不敢多看一眼。
那个女人用胳膊支住头，斜眼看着汤彪说：“小孩儿，坐下吧！”
汤彪怯怯地坐进沙发边上，没敢坐实。这个女人坐起来，她上身只穿了一个胸罩，她点上一根烟，吸着，汤彪盯着她的这个烟看，他考虑好象在吸毒品。
“小胡子”问：“你找‘哈密瓜’……‘哈密瓜’他不在呀……”
汤彪听见“小胡子”继续在说暗号，他急忙说：“那我就去台湾找……”
“小胡子”接着说：“你去台湾找谁？”
汤彪答道：“西安兵马俑……”
“小胡子”和女人对了一直眼色，并互相点点头。
“小胡子”说：“把货拿出来吧！”
汤彪用微微颤抖的手拿出毒品。
“小胡子”问：“多少？”
汤彪答道：“一点七公斤。”
“小胡子”拿出一个小型弹簧秤称了着嗯，看看你小子半路上有没有偷嘴吃，他突然一脸凶像，大叫：“嗯？怎么回事儿？怎么少2克？你小子半路上忍不住‘偷嘴’了！”
汤彪吓的脸一下子变白了，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他连忙摆手说：“我没有……我没有偷吃……怎么会这样，我一点都没动，没敢打开……真的……”
“小胡子”眯起双眼，含杀射影地说：“真的……假的……我不管这些，总之这货我不能接，既然少了2克，那么你将一分钱也得不到，我看你好象是新来的，但是你应当知道咱们这行的规矩，我们是要讲究诚信的！没有诚信就没有生意作，说到哪儿，作到哪儿！如果哪个人犯了规矩就得这个……”他说着做了一个冲自己脑袋开枪的动作：“你今天没有诚信，我虽然不能直接制裁你，但是我这货不能接！”
汤彪浑身打了一个寒战。他害怕极了，他的手心都冒出了冷汗，他说：“我……可是……我真的真的没有碰这个东西！”
“小胡子”步步紧逼，他大声喊道：“路只有两条！要么你就给我补上这些克数，要么你就把货拿回去……你知道的，如果，象你这样的小马仔，没把货送出去，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嗯？”说着他瞪起眼睛：“你就要受你们自己的‘家法’的！你回去找你的老板去，让他给你实行‘家法’！去吧！到时候你小子就有好罪遭了！坐‘老虎凳’！用竹签插手指！”
汤彪听着全身直发抖！他急了：“我……我……叔叔，我真的没有动！你怎么就不相信呢！”
“小胡子”大叫：“你小子还敢跟我犟嘴！小心我宰了你!”
“小胡子”站起来，一把揪住汤彪，把他举过头顶，然后把他摔在床上，汤彪吓得大叫。
旁边的那个女人被弹得老高。她笑了，说：“行了！你别逗他了！你别把这孩子给吓坏喽，这小孩子也不容易，刚入行，还不懂太多！”
这时，那个男人哈哈大笑。说：“你小子……怪有‘尿’！啊，起来吧，一点也不少，我只是想故意逗逗你！”
汤彪这才明白，他的脸色有些好转，他一骨碌爬起来。
“小胡子”说：“我不会少给你的，一分钱也不会少！好样的，就这么干！”说着，他走到旁边的衣柜前，打开衣柜的门，从里面的一件西服兜里拿出一叠钱，在旁边数着……
那个女人咯咯地笑起来，说：“真好笑，这也不是你们哪个‘鬼’想出来的暗号，什么哈密瓜……兵马俑的，简直驴唇不对马嘴！这个暗号发明的实在是不怎么样！”
“小胡子”拿着钱走过来，把钱递给汤彪，说：“给你……这是一千块钱……事先讲好的，你的跑腿儿钱！”
汤彪去接钱，他的手又开始抖，而且还很厉害，他极力地控制着，这样，好不容易把钱拿过来。
“小胡子”见状，笑着说：“你这是头一次送货，多干两次就好了。你看三横他们现在多‘油’！他们当初也象你这样，胆胆却却地，时间长了就好了！小子，你好好干，我们长期接你的货，到时候，你也就有的钱赚了！好了，你现在可以走了！”
汤彪向他们行了一个礼，说：“阿姨、叔叔再见！”说完他向门口跑去，他恨不得一步就迈出这间令他恐惧又兴奋的屋子……
汤彪兴奋地走在街上，不时，地颠起脚尖，蹦跳几下，他一只手插在兜里，紧紧地攥着那些钱，手心又出了汗。这是他平生第一次挣钱，而且还这么多。走了一会儿，他看四周没人，突然躲进一个角落里，把那些钱掏出来，数着……数了好几遍，开始是六百，而后就不对了，又数成了八百。
汤彪摇摇脑袋，好让自己更加清醒些，他自语：“怎么搞的？怎么查三遍，三个数呢？这么多钱，一时间查不准了！”
他收好钱，飞快地跑远了……
不一会儿，他来到商店，又买玩具枪，又买香烟……最后，又买了两件衣服，还有酒……最后，他大包小裹地走出了商店……
汤彪背着东西吃力地进了家门，古拉在院子里玩水。
汤彪放下东西，说：“古拉，阿爸呢？”
古拉回答：“挑水去了！”
汤彪向前提了东西说：“来，古拉，你看，哥给你买什么了？”
他拿出一个机关枪。
古拉兴奋地说：“啊？枪！机关枪！我要枪……给我！”
“来，哥教你玩儿。玩儿这么大的冲锋枪，得会玩儿！哥从来没玩过的。这可是哥小时候想都不敢想的事儿呀！这样……这是板机，这样勾一下，子弹就打出去了，哒哒哒……”
古拉高兴地玩着……
这时候哑叔挑水进，汤彪跑过去，帮哑叔把水倒进缸里。哑叔收起水桶和扁担，然后，坐在树下乘凉。这时，汤彪拿出一条烟，说：“阿爸，这是给你买的，鱼罐头”
哑叔瞪大了眼睛，奇怪地：“是你买的？”
汤彪点头回答：“嗯。”
哑叔双打着手势：“你哪来的钱？”
汤彪支唔着：“我……我自己挣的……阿爸，你最爱吃这豆豉鱼罐头，还有这个……”他说着拿起一件白衬衫。往哑叔身上比量着说：“阿爸，这个也是给你买的！穿上它试试。”
哑叔推开他：“我不要，我这个小掛子还能穿的！”
“不要了，都这么旧了！穿上这个，穿件新的！”汤彪说着，连拉带拽地把哑叔身上旧衣服脱下来，帮他换上新衣服。
汤彪用欣赏的眼光上下打量着哑叔说：“哎呀！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好象换了一个人似的！阿爸，你穿上这衣服，真的年青了许多！”
哑叔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了他：“阿彪，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呐！你做了小偷？”
汤彪摆着手，急促而胆怯地说：“没有没有！我真的没有！这钱是我挣的!”
哑叔竖起眉毛：“你挣的？你怎么挣的？”
汤彪快速地转动脑筋，马上想出一个答案，于是他说：“我……我……我利用业余时间……给一个单位跑业务，销售一些商品……也就是干推销员，跑腿儿的……这样挣了点儿钱！”
哑叔的眼神还是充满了疑惑：“挣点钱？这好象不是一点儿，得很多！阿彪，你是不是逃学了！”
汤彪害怕地说：“我……没有……”
傍晚，太阳下山了，汤彪一家人坐在院子里吃饭。汤彪拿出一小叠钱，放在桌子上，说：“阿爸，这是我给你俩买东西剩的……这些都给你，阿爸……”
哑叔心中的疑团还是没有解开：“阿彪……你……你哪来的这些钱？你是不是偷人家的……”
汤彪说：“不是不是，阿爸，瞧，你又来了！你要相信我，这绝不是偷的!这的的确确是我挣的，都是我挣的！”
古拉跑上来喊道：“我挣的！我挣的！”
汤彪故作镇静，他在极力的掩饰着内心的恐惧和慌张，他说：“阿爸，请你相信我，你儿子不能撒谎！你看……我都这么大了，我还是长子，挣点钱贴补家用不是很好吗！我都多大了，我也该懂事了！咱们家这么穷，你一天天变老了，我是老大，有的是力气，不帮着你点也不行啊！”
汤彪自述着：“后来，我辍学了，我说服了哑叔，我不上学了，我跟他说是去广州和深圳去打工，其实，我和三横等人当起了那个叫七叔大毒枭的职业马仔……接货送到全国各地去销售……闲下来的时候，我们就在一起鬼混……”
汤彪和三横他们在丛林里接货，然后送到一些毒贩手里后收钱……而后，他和三横一伙人躺在阴潮湿的地方吸食毒品……打仗斗殴……
汤彪自述：“这样，好长时间了，我一直没回家，哑叔他一定会很想我！我想，哑叔他肯定会抱着古拉站在村头张望盼着我回来，那时候农村还没普及电话，他不知道我去哪儿了，也不知道去哪里找我！即使有了电话他也不会打，因为他根本不会说话……况且，我几乎不跟他说实话，这是行里的规矩。再有，我也是想他们了……”
有一天，我终于回家了……
汤彪背着旅行袋进家门，汤彪一身花衬衫，牛仔裤，头发卷曲，一幅当时社会小青年的样子……屋里没有人，但是门也没上锁。
汤彪又自语道：“那里人们都很善良、淳朴，村里家家大门都不上锁，也没有小偷。”他里外寻找，不见哑叔和古拉的影子。他在屋里转了几圈，放下背包，到水缸前用瓢盛了一勺水，渴了，喝完后，他一抹嘴巴。
然后，他至里屋，屋里的镜子下角插着一张照片。这张彩色照片是哑叔抱着古拉，汤彪站在后面的全家合影，地点就在他家的院子里面。看着这张照片，汤彪思维不自主地飞到了拍照的那天……
那天，哑叔正在院子里织渔网，古拉在拖地的渔网里嘻笑着滚来滚去……
这时，阿齐领两个摄影师走进院子……
这些摄影师一个的双肩交叉斜挎着两部照相机，还一个拿着内面有银色纸衬的小雨伞和一个三角架，他们身后还跟一帮嘻笑的小孩子。他们一股脑地涌地院子里……
阿齐笑着说：“哑叔忙着呢？”
哑叔看见他们急忙站起来，他不停地转动眼珠，惊异地看着这些人，古拉也被吓住了，只有那几个小朋友冲他挤眉弄眼。
众小孩抢先说了话……
“古拉，给你们家照像来了！”
“照全家像！”
阿齐率先来到哑叔面前，他说：“啊，是这样的，哑叔，城里的影联照像馆的同志下乡搞活动，给咱们村挨家挨户照全家福，上门服务服务服务。乡亲们可欢迎了，都说这个活动搞的好！因为，我们这个地方太偏僻了，离城里好几十公里，进一趟城不容易，想照一幅全家福，就更困难了，所以大家伙都照了。哎呀！哑叔你还不知道吧，这下村里可热闹了，这家伙，可把村儿里的女人忙坏了，都急着描眉打鬓的、涂红嘴唇儿、穿花衣服……”
阿齐说着爽朗地笑了，哑叔也笑了。他拍了拍哑叔的肩膀又说：“哑叔，你们全家也来一张，这可是彩照啊！照出来的照片和真的一模一样！原来啥颜色，照出来就是啥颜色！可好了，可新鲜了！”
哑叔打着手势问：“多少钱一张？”
阿齐伸出两个手指，说：“两元！”
哑叔听后很惊讶，他张大嘴巴，也伸出两个手指：“两元钱？太贵了！”
两个摄影师都笑了，其中拿银色雨伞的那个说：“太贵了？不贵了！在城里都三元一张呢！”
阿齐说：“啊！没事儿，哑叔你不要担心，这两块钱我给你拿……”他说着转身对两个摄影师：“他是我们村的五保户，孤儿寡母的，一个大老爷们儿领两个孩子，他老婆死的早，扔下他一个人领着两个孩子过日子，他还是哑巴，不会说话，腿脚又不好……”
哑叔冲着他们笑。
阿齐接着说：“这小老头儿太不容易了，生活困难，我们村里的人都知道，大家伙心肠也都可好了，大家都帮助他……”
两个摄影师听了阿齐村长的话，脸上露出了怜悯的表情，两个摄影师对视一眼，点了一下头。而后，那个斜跨两部摄像机的摄影师说道：“那……我们不要钱了！”
拿着银色纸雨伞的那个摄影师接着说：“是呀，我们回去跟领领导说一声，照顾一下困难户，给他们拍一张，我们这次来领导说了，对于特困难的家庭我们也给予照顾，免费的，一个村只给两个名额……你们村这么半天才只有一个，他家就算头一个……来吧，我们就免费给他们全家照一张！”
阿齐高兴地大声说：“那太好了！谢谢你们了！”
“不用谢”跨相机的那个摄影师说道。
“没关系！”那个拿争银色雨伞的摄影师也跟着说：“不过，一会儿忙完喽，你回到村办公室给我们开个证明，把这件事说明一下，然后再盖上你们村委会的印章，证明一下，这是程序，上头要这个……这样，这”两块钱”……我们也好往上交差呀！村长，反正你这些事你也明白……”
阿齐村长连连点头说：“啊！好好好！我知道！我明白！这个证明我一定会开的，等一会儿全村的像都照完喽，你们跟我到村委会去，我给你们出。哎？哑叔你们站好！现在就照吧！让摄影师看看，怎么摆？这姿势……咦？阿彪呢？哑叔，你大儿子呢？”
哑叔摆着手：“还没放学呢！”
阿齐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说：“几点了？他还没放学？”
正在这时，汤彪背书包进院子。他进了院子就说：“我回来了！阿爸，你在这干啥呢？”
阿齐村长笑了，他说：“瞧，说曹操、曹操就到哇！阿彪，你回来的正好，快把书包放下，照一张全家福，这些叔叔是来给你们家照全家照的！快过去！放下书包！”
阿齐村长搬过旁边的一个小凳子，示意哑叔坐下，哑叔走过去，坐在凳子上。
那个跨相机的看了一个天空，对拿银色雨伞的摄影师说道：“外景，阳光还可以，我看不用聚会光了。”
拿银色雨伞的摄影师说道：“我看也是……”他说着，把三角架立在前面。”
那个跨相机的摄影师把一个照相机拿下来，放在三架上，他调整着并把镜头对准他们，他看了一小会儿，而后，抬起头指汤彪说：“这个小男孩儿站在老大爷后面……这位大爷把小的抱起来……”
汤彪放下书包，跑着到了哑叔旁边，然后规规矩矩地站在后面，哑叔抱起了古拉，古拉咬住了下嘴唇。摄影师把镜头对准儿他们……旁边的小孩子们都笑了。
小孩子在旁边挑逗着……
“笑一笑！”
“茄子！”
汤彪忍不住笑，古拉还在愣愣地看着。
那个跨相机的摄影师看着镜头说：“好……很好……都看这里……笑一笑……老大爷的头再往偏一偏……好……笑一笑……小孩儿不要咬住下嘴唇……要放松……”
古拉放松，不再咬下嘴唇。
“好……就这样……我要拍了……”
阿齐伸出两个手指，打出胜利的样子喊：“茄子！”
旁边放三角架的那个摄影师说：“那个小的也得笑！都笑呵呵的！”
汤彪和哑叔笑。哑叔低头向古拉打手势，意思让他笑一笑，古拉看他俩笑的很灿烂，也拍手笑起来。只不过他的眼睛没有看镜头，而是看着哑叔和汤彪……镜头定格在那里。汤彪拿着照片还在那看着……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甜笑……他挑了挑眉毛，最后，把照片放在了墙上的镜子边上。
这时，门外有了动静，想必是哑叔他们回来了。果然如此，哑叔挑着一担柴草，吃力地走进来，古拉头上戴着用草编成的花环，怀里抱着一些山菜，跟在后面……汤彪冲出门去，到了他们跟前，大声地叫着：“阿爸！古拉！”
哑叔见到汤彪又惊又喜，汤彪上前帮哑叔卸下柴草……
古拉跑过来抱住汤彪：“哥哥！你回来了！”
汤彪抱起古拉，亲一口，说：“小样儿！晒黑了！是不是总往山上跑？”
古拉点点头说：“是！”
哑叔看着他们笑：“阿彪，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汤彪回答说：“刚才……我也是刚进院子……”
哑叔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汤彪他显然是被汤彪的打扮所震惊了：“这是什么打扮呐？你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流里流气的，不象个好人！”
汤彪说：“阿爸，这个你就不知道了，这是时尚，现在城里都兴这个……城里的年青人都穿这个……”
哑叔用手撩了一下汤彪的头发：“你瞧你，这脑袋整的跟”爆窝鸡”似的！什么玩意？象什么样子？”
古拉也用惊异的眼神看着他。
汤彪甩了甩头说：“阿爸，这样好看！好了，走吧，进屋吧，阿爸，我给你们买了好多东西……”
汤彪他们进了屋，坐在床上，汤彪从他的大背包里掏出许多饼干和糖果递给古拉。他说：“这些糖果是给你的，有面包、饼干、巧克力……这些，你连见都没见过……快拿去吃吧……”
古拉欣喜地抱过去翻弄着。
汤彪又从兜里拿出一个收音机递给哑叔，哑叔接过去，说：“阿爸，这个收音机是给你的……我知道你最爱听这个了……以前咱家没有，你竞抢别人的听……这回咱也有了！”
哑叔瞪大眼睛：“这么大呀！这个头儿真够大的了！我活这么大岁数还头一回看见这么大的收音机哩！”
古拉那边早已经把那些糖果的包弄得“开肠破肚”，他在旁边大吃起来……古拉拿两块糖放到哑叔嘴边。
古拉说：“阿爸，你吃糖，可好吃了！”
哑叔张嘴吃了。古拉又拿一块递到汤彪嘴边。
汤彪说：“哥不吃，都留给你和阿爸吃吧，我在城里经常吃。阿爸，这个收音机是新出的，这是新型，跟录音机似的，里面的声音都是立体声的。可好听了！
哑叔笑了：“看着就很好……”
哑叔摆弄着，他有些弄不明白，开关什么的在哪儿，汤彪拿起收音机指着开关，说：“阿爸，开关在这儿……这个……这样按一下……就打开了……”
收音机响了：“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现在开始播送新闻……”
哑叔笑了，汤彪关掉收音机。又拿出两包茶叶。
汤彪说：“阿爸，这个也是给你的，这可是龙井，是我国著名茶叶！我知道你不抽烟，所以，没给你买烟，给你买茶叶了！”
汤彪把茶叶塞进哑叔的怀里。然后在兜里继续翻弄着……哑叔突然心升疑惑，哑叔盯着汤彪看……这样，空气象静止了一样，汤彪无意间抬头，发觉哑叔在看他，他们的眼光相撞，对视了一会儿，他们都彼此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汤彪逐渐支撑不住了，他败下阵来，他的眼神开始变得不安起来……
汤彪有些胆怯地问：“阿爸，你干吗……干吗用这种眼光看我？”
哑叔的目光咄咄逼人：“你这是……你……哪来的这些钱呐？”
汤彪咬了咬下嘴唇说：“这个……这都是我……挣的！阿爸，我在离开家之前，告诉你我要到外面闯一闯吗！以前给你写信，不都是告诉你我在外面打到了工吗？这都是我这些日子辛辛苦苦打工挣来的！”
哑叔拧起眉毛：“阿彪，你走了这么久了，去哪儿了？都干了些什么？你连学也不上了……”
汤彪支唔着说：“我……我……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去了广州……我……给一个很有钱的广东商人……打工……然后……然后……他就发给了我很多工资……这样……我就买了这些东西……这可是我自己用双手挣来的！很有成就感的！”
哑叔半信半疑：“阿彪，你没骗我吧？”
汤彪突然来精神，他说：“哪能呢？阿爸，你看我什么时候跟你撒过谎？阿爸，你大儿子我是个很好的孩子，你放心吧，我不干坏事儿，你说，我身为家里的长子，咱们家什么家境我还不知道吗！阿爸，我长大了，我成人了！我懂事了！我不会再让你操心了！阿爸，这回不用你那么辛苦地挣钱来养活我了，而我现在能挣钱了。阿爸，这回我们有钱了，不在那么穷了！阿爸，请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话！”
哑叔看了他一会儿，最后，他相信了：“你在外面……可不要干坏事呀？”
听了这话，汤彪感觉有门儿，他笑了，声音清脆地说：“知道了！我不会的，你放心吧！阿爸，你看你儿子象是干坏事的人吗……我多好啊！阿爸，我给你的钱，你该花就花……别总留着不花……现在我长大了，我能挣钱了，咱家也不能象以前那么穷了！”
哑叔无声地叹了一口气：“阿彪，你这么小，你一个人在外面，我有些不放心呐！我听说现在吸毒的年青人可多了，你可不要染上啊？”
听了哑叔这些话，汤彪的心头猛然一震，他以为哑叔在说他，他瞪圆了眼睛，本能地说：“噢！噢……”
哑叔继续打着手势：“那些吸毒的孩子都差不多和你一样大，咱们村还有好几个呢，村东头的阿东，阿玉^还有前面寨子里的阿当……他们都成了瘾君子，你可别象他们似的，千万别跟他们学啊？”
汤彪把头摇得象波浪鼓似的，他急忙说：“不能，我不会的，阿爸，你儿子在外面或老实了，不抽烟，不渴酒，更不吸……毒……顾着干活挣钱，别的什么也不干……真的……阿爸，我不骗你！阿爸，你儿子我长大了……”他一拍胸脯：“瞧！我都成大小伙子了，能挣钱了，你不用那么辛苦了，不能再象以前那么穷了，阿爸，你放心吧，我从心里发过誓，我一定要挣很多钱，让你和古拉过上好日子！”
哑叔无声地叹了口气：“钱，我倒是不需要，你就别出什么事儿，让我省心就行了……”
哑叔用信任的眼光看着他，哑叔完全相信了，他深情地看着他的儿子。这时，在旁边吃得很欢的古拉转过脸来，他的脸上沾满了饼干渣，样子很滑稽。哑叔和汤彪看着他都笑了，古拉也笑了。汤彪借机抓住古拉，用手揉着古拉的肚子，古拉笑得更欢了。而后，两个滚成一团……
哑叔看着他们幸福地笑了。
他们闹了一会儿……
哑叔把他们拉开：“好了，别闹了，阿彪，你想吃点啥？我现在给你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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