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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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山下好戏连台,深山里的日子永远是那么的平静安详,偏生俞小满爱的就是那份安宁。

    她是快过年那会儿才发觉自己有了身孕,那时她其实已经怀孕两个月了,如今都四月里了,怀孕六个月的她不单显怀得格外明显,而且很悲伤的是,她的孕吐反应依旧强烈。

    好在比起前段时日,她如今的孕吐显得相当有规律。基本上,清晨起床时是格外得平静,这叫她可以慢悠悠的吃下一顿丰盛的早餐。之后的上午时光也还算不错,一般这个时候,她就同二嫂赵玉兰一道儿做点儿针线活儿,她做的主要是将来给宝宝的东西,赵玉兰则是忙着给俞家老二和她自个儿做衣裳,毕竟他们先前置办的衣裳不够多,如今盛夏即将来临,是应该准备起来了。

    然而,每次等俞小满吃过午饭后不久,第一轮孕吐就差不多开始了。最初,她还道是因为午饭吃得太油腻了,遂尝试了两天清淡的午饭,可惜事实证明孕吐跟伙食没有任何关系,反正到了点儿就来,准时的就跟定了闹钟一样。

    好在第一轮时间并不长,过了之后,俞小满就满心疲惫的去歇午觉了。午觉倒是格外得平静,一方面是因为她原就睡眠质量极好,另一方面则是夏天到了,一过晌午人就容易犯困呢。

    而第二轮孕吐差不多就是晚饭过后没多久,这次会激烈一些,差不多吐完她也瘫了,每回都是展易帮着收拾好了,直接抱着她去上头卧房里歇着。

    只这般,每日两次,准时准点,就连时间都差不多。俞小满深以为,自个儿肚子里那小东西大概是属于格外守时的,可以考虑等小东西出来后,每日固定个时间狠抽一顿。

    四月的天气,已经挺热了,好在他们生活在小青山的深处,比起山下,这里显得要凉快很多。而且山上物资丰富,就算撇开展易打到的猎物不提,光是其他的吃食,也已经叫俞家老二大开眼界了。

    跟先前俞小满极少外出不同,俞家老二虽然把一天里头的大半时间都花在了做篾器上头,可他到底是个男子,最初那半月一月的还算老实,之后在确定了安全区后,整个人都腾飞了。

    像俞小满格外喜欢的各种野生菌菇,他也极为爱吃,炖鸡汤放点儿,做烧肉放点儿,炒个菜也接着往里头放点儿。还有各色野果子、野菜等等,他甚至在寻到了一种野草,顶上半截有些是红色的,有些是橙黄色的,红色的尝起来甜津津的,橙黄的则是略微带了点儿酸,但是一点儿也不涩,很是有吃头。他每次回来都采一大把,收拾干净了给媳妇儿和妹子各分一半,姑嫂两个就跟吃棒棒糖似的,能吃老半天。

    这下展易倒是省事儿了,其实他也能寻来那些野果子,问题是对他来说,打猎跟摘果子所耗费的时间是差不多的,哪个划算就不言而喻了。如今瞧着二舅哥这么能折腾,索性就让他去,正好饭桌上的荤菜自家包圆了,也不算占便宜。

    等过了四月,雨季到来了。

    甭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俞小满一如既往的讨厌雨季。她本身喜欢干净,哪怕不怎么出门,她也必须每日里换洗衣裳,毕竟这会儿天气热啊。可雨季一来,晒衣裳就不方便了,甚至好几次瞅着天气还算不错,刚把衣裳晾到了院子里,才进山洞没一会儿,瓢泼大雨骤然落下。

    气死个人了!

    雨季还有一处格外不方便的地方,那就是出行不便,尤其是在鞋子方面。

    他们这儿的鞋子一般就两种,千层底的棉鞋和芦苇编的草鞋。俞小满去年间倒是给展易做了两双野猪皮的靴子,结实耐用还保暖,可这玩意儿只能在冬日里用,夏日里能把脚给捂住痱子来。像展易和俞家老二,夏日里就只穿草鞋,光脚穿,一个月下来能报废至少两双。

    有俞家老二在,他直接就把草鞋给包圆了,横竖不讲究外观,他一天能编起码十来双。可惜,俞小满一点儿也不喜欢草鞋。

    鞋底太薄了,即便在里头穿上了袜子,依旧感觉极为不舒服。而且草鞋并不是编得格外密,因为还要考虑到透气问题,扎脚不说,还极为容易把袜子弄脏。这要是大晴天,那倒是还好,万一下过雨地面潮湿,都不需要出远门,只在院子里走两步,回头白袜子就是墨黑的,全是泥巴。

    俞小满虽然因着怀孕的原因不怎么外出,可她多少还记得上辈子关于孕妇的一些常识。最起码的几点要素,她还是能回想起来的,譬如每日里要进行适量运动,还有得多晒晒太阳。

    多运动倒是不成问题,这院子里还有个小菜园呢!

    展易原本是打算废弃这个菜园子的,哪怕小媳妇儿喜欢吃些新鲜的瓜果蔬菜,他也有法子弄到。大不了每回下山时,多跟人家买些回来,像蔬菜一类的,在他们这一带根本就卖不上价,毕竟家家户户屋前屋后都有小菜地,往往几文钱就能买上一堆。

    可俞小满不乐意啊,且不说隔三差五下山一趟有多累,就说山下村子里的瓜果蔬菜,那味道一点儿也不好,哪里能比得上她用灵泉水浇灌的菜好吃呢?

    就在两人拉锯战时,俞家老二带着媳妇儿上山了,这下子问题倒是解决了。

    俞家老二才是真正的庄稼把式,俞小满那点儿小能耐,若不是因着她本身有灵泉在手,绝对是种啥死啥的。只不过几分地的小菜园子,俞家老二压根就看不上,没一会儿就给收拾好了,还顺便在他自个儿住的那山洞前头,开辟了一片更大的菜园子。

    虽说菜园子被交给了俞家老二,可俞小满还是隔三差五的过来一趟,时不时的偷摸着浇点儿灵泉水,再不然她也会摘个黄瓜、茄子,趁新鲜拌着吃。

    结果,等一进入雨季,这个唯一能外出运动顺便晒太阳的活动,也被取消了。其实也不是取消,而是俞小满实在是受不了每回去小菜园回来后,都要换袜子洗脚。

    琢磨了有两三日,她很是认真的想了几个方案,却又被自己一一推翻。

    搁在上辈子,就算她住在乡下,那出门也是水泥路,况且这不是有雨靴吗?图省钱,就买胶鞋,要是指望美观,各种外形漂亮的雨鞋一大堆。雨天出门压根就不是个事儿!

    然而,她一点儿也不清楚雨鞋是怎么做出来的。

    好在最终,还真叫她想出了一个好法子。

    木屐。

    穿上袜子,踩上木屐,就算去菜园子里也不妨事儿,等于就是底略高的木拖鞋。最好是能磨出点儿弧度来的,不能太平了,底部还可以弄出些花纹来增加摩擦度。

    琢磨清楚后,俞小满就将这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交给了她二哥。

    俞家老二:……

    别看木屐是被岛国人民发扬光大的,其实这玩意儿早在隋唐以前就有了。简称屐,是一种两齿木底鞋,头一次穿的人估计会很不习惯,因为比素日里穿的棉鞋和草鞋都要笨重得多,且走起路来咯吱咯吱的作响。不过,若是习惯了,倒也无妨,起码好处是明白着的。

    接到妹子给的任务后,俞家老二很是纠结了一番,好在很多事儿都是一通百通的,像他虽然是个篾匠,可对于木工活儿也略知一二,起码比展易靠谱多了。

    有整个小青山为背景,俞家老二很快就寻到了合适的木头,可他并不敢直接拿来给妹子穿,毕竟他妹子情况特殊,有个万一后悔都来不及。所以,他在叫媳妇儿帮着做了鞋面后,首先拿自己当了试验品。

    木屐这玩意儿,若是鞋面为帛,就叫帛屐,要是牛皮、猪皮所制作,就叫牛皮屐、猪皮屐。赵玉兰一开始做的是麻布为鞋面的,之后又试了试棉布的,再然后得了俞小满的提醒,用格外结实的野猪皮做了鞋面。等试验完毕后,她还精心在鞋面上刺了绣,给自个儿和俞小满各做了两双。至于男人们的,结实好用就成,要好看干啥?

    结果,俞家老二瞅着他媳妇儿穿在脚上的绣花木屐,有了新的想法。

    这玩意儿一开始做起来是挺难的,因为不知晓什么木头合适,也不知道该怎么防滑,还有挑什么面料当鞋面。等之后完事了,却发现其实并不难,关键是被他媳妇儿这么一折腾,瞧着怪好看的。

    扭个头,俞家老二就跟这玩意儿杠上了,先做了十来双成品,而后想了想,又用篾竹编成了鞋底,弄了几双竹屐,趁着后一次的赶场子,去镇上卖了个好价钱。不单倾销一空,那些个晚来的还想要,毕竟好处分明着,尤其这玩意儿可比草鞋结实多了。

    俞家老二得了好处,回头就开始钻研这玩意儿。等之后雨季过了,瞅着屐越来越难卖了,他又果断的放弃,另寻其他小玩意儿去卖。

    对了,俞小满还提醒他,完全可以用篾竹编一些小玩意儿,她本身曾经在赶场子时瞧见过装蝈蝈的小竹篓,巴掌大点儿的小玩意儿,当然价格也不贵。可俞家老二的手艺比那些人好多了,完全可以做更加复杂的。

    像竹编的小动物、小人偶,还有她有次跟随展易一起去镇上的木匠铺子,瞧见过用来当样品的小木头家舍,一样都可以做啊。

    闲着也是闲着,俞小满很是有耐心的帮她二哥设计了一整套扮家家的用具。她相信,甭管是在哪个年代,女人和孩子的钱永远都是最好赚的,再说他们这一带也不穷啊,当爹娘的就算自个儿舍不得吃喝,给孩子买个小糖人啥的,还是很舍得的。可那糖人吃完了就没了,哪里有竹编好的,起码能玩好久呢。

    于是,原本就不常下山的俞家老二,得了这主意后,愈发的不爱下山了。横竖都是些小玩意儿,尽管费时又费事,关键是不占地方啊!

    以前做大件的篾器,一个月下来做的东西,能装满整整一牛车。可如今,一天也就只能做两三件,还都是格外小巧精致的,一个月下来,最多也就攒了一背篓子。当然,虽然东西是小,可价格却并不比之前的竹篓子卖得便宜。

    两对小夫妻,在山里头住得那叫一个安心的,唯一受到影响的,可能就是红烧肉和鸡蛋灌饼了。

    这俩是最倒霉的,原本俞家老二没上山时,它俩住的是灶间那头的旧炕。可谁叫俞家老二带着媳妇儿来了呢?被迫让出了暖烘烘的火炕,它俩就窝在了堂屋那头。等好不容易俞家老二挖好山洞走人了,它俩以为又可以搬回去时,就被展易毫不犹豫的抛弃了。

    展易的理由都是光明正大的,因为它俩吓唬家里的鸡。

    也不知道是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红烧肉和鸡蛋灌饼就养成了一个奇葩的习惯,一出太阳就窝在鸡窝里。当然,那时候鸡窝是空着的,它俩就一只占一个,谁也不碍着谁。

    问题是,等天气稍稍转暖后,展易就捉了野鸡回来,照样剪了翅膀毛后,丢进了鸡窝里,想着没几日一定能驯服的。当然,不驯服也无所谓,直接开膛破肚炖鸡吃。

    然而,展易忘了一件事儿,或者准确点儿的说,他压根就没注意到,等他离开家出门打猎后,那俩小狐狸就会趴到鸡窝里睡大觉。结果,野鸡刚抓回来不到一天,就被那俩祸害齐齐的轰出了鸡窝。

    展易:……!

    有狐狸跟鸡抢窝的吗?那可是鸡窝!

    一怒之下,展易就将它俩丢出了院门。当然,最初它俩还不愿意离开,躲在角落里瞅着展易背着弓箭提着砍刀离家了,它俩就悄摸摸的上门求收留,然后等晚间再度被展易丢出去。

    有个几回后,那俩小东西就学乖了,上午来,下午走,正好能混个肚儿圆,还不用担心被男主人吓唬。对了,还可以没事儿逗逗院子里的野鸡,看着它们炸毛一般的四处逃窜,还是挺好玩儿的。

    所以,之后这俩小东西基本上就成全托住宿,变成了走读。当然,它俩也不是每日都出现了,差不多搁个一两天回来一趟,有一次还合力抓了只野鸡回来,让赵玉兰给它俩加餐。

    赵玉兰也从最初的惶恐不安,到后来的哭笑不得。

    从小听说的狐狸精,原来是真存在的,不然这俩小东西咋能这么聪明呢?只不过,真实的狐狸精一点儿也不勾人,反而它俩最讨厌的就是展易,其次是俞家老二,对于俞小满和赵玉兰却是百般讨好各种谄媚。

    也是无奈了。

    转眼,就到了七月。

    七月下旬的某一日,已经怀孕九个月的俞小满,在一个繁星灿烂的夜里,徒然就发动了。因着尚不到预产期,展易可以说是毫无准备,当然小孩子的襁褓、衣裳,还有摇篮之类的,还是都备齐的。问题是,这些显然对于生产没有丝毫的作用。

    俞家老二和赵玉兰俩口子很快就被唤来了,万幸的是,赵玉兰对于女人生产还是有些见识的,毕竟她娘当初生她小弟时,她已经不小了,而且乡下地头没那么多的规矩,虽然当时她还是个小姑娘,却仍是进了产房,还帮了不少忙。

    幸好如此,不然还真得抓瞎了,毕竟展易完全没见过女人临盆,俞家老二虽然有一个弟弟两个妹妹,可因着年岁相差并不是很大,他早就忘了他娘当初生产时,究竟是个怎样的情形。

    更庆幸的是,俞小满的身子骨极好,这个好不单单是她在怀孕期间很注意饮食和运动,而是因为她的指尖灵泉。

    灵泉不单改善了她本人的体质,还连带让她肚子里的孩子受了益。可以说,她肚子里的孩子完全是尚未出生就已经赢在了起跑线上,身子骨倍儿棒!

    夜里发动的,折腾了一整夜,直到第二日天明时分,俞小满终于平安的诞下一子。

    没错,就是个大胖小子,拿家里前不久刚置办的秤称了一下,一共是七斤一两。

    “叫他七一吧!”俞小满又暴露了她的起名能力,成功的获得了俞家老二俩口子的一通大笑,以及展易的无可奈何。

    俞小满忽的想起,她好像在之前答应了展易,孩子的名字由他来起。

    展易一时间也没啥好主意,哪怕先前孩子还未出生时,他想了一车的名字,可如今大胖小子近在眼前,他反而手足无措了,总觉得先前想的名字跟儿子不搭。又见小媳妇儿很是委屈的瞅着自己,他索性道:“大名我起吧,小名儿就听你的。”

    七一啥的,虽然不好听,可总比红烧肉和鸡蛋灌饼好多了吧?

    哪知话音一落,俞小满立马反悔了:“小名儿让我起?那不叫七一了,叫生煎包吧,或者叫豆腐脑!”

    展易:……你这是想吃早饭了吧?

    大胖小子落了地,于情于理也该同俞家那头说一声。当然,这事儿跟俞小满没啥关系,她还得接着做月子呢。

    赵玉兰也不想出门,她对俞家完全没好感,先前没上山时,在俞家的那几个月里,可算是吃够了苦头,哪怕俞母没故意苛待她,将所有的家务活儿一并推给她却是事实。对她来说,山上的日子太好了,哪怕要帮着小姑子家烧饭做菜,可架不住顿顿都有肉吃啊,关键是还没人说闲话给她脸子看,她才不要去俞家受闲气呢。

    正好,因着家里人少,赵玉兰一句“她要照顾小姑子”就成功的摆脱了回婆家的苦差事。

    剩下的就只有展易和俞家老二了。

    考虑到之前在山下被堵时,俞母曾三番两次的跟自个儿要钱,哪怕直到最后也没成功,可仍然给俞家老二留下了浓重的心理阴影。

    于是,他也拒绝了。

    展易一脸的无奈,只得收拾了前几日打到的猎物,匆匆下了山。

    只是在临走前,俞家老二特地拉住了他,细细叮嘱道:“你先去镇上把猎物给卖了,最多留个一两斤肉,再去那头报信。”

    对于二舅哥的好意,展易表示接受,顺便真心的替俞家二老点个蜡,生了这么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儿子,也是作孽啊。

    可惜的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先去镇上卖了野味,再顺手多买了些红糖,展易就依着他二舅哥的话,最后才带着卖剩下的一块肉去了俞家。

    道明了来意,放下了肉,展易自认为任务完成,就打算离开了,毕竟小媳妇儿刚生完孩子不久,他还挺担心的。

    然而俞母拦住了他。

    凭良心说,俞母也不想跟他打交道,自家的这个女婿,虽然不至于一脸凶相,可那种面无表情的样子,总叫人觉得大热天的心底发凉,就是特别叫人犯怵的感觉。可家里如今已经支撑不下去了,俞母就算再怎么不情愿,也得硬着头皮上前说话。

    “那个……展易啊,兴家是跟你们在一道儿吧?叫他回家一趟,家里真的遇到难事儿了。”俞母皱着眉头苦着脸,一副为难到了极点的模样。

    展易懒得问究竟是什么难事儿,毕竟他跟俞家老二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对于丈人家缺乏最基本的关心。因此,听得这话后,他只点了点头,表示会把话带到的。

    嗯,一定会把话给带到的,至于俞家老二愿不愿意下山,那就不关他的事儿了,毕竟那是他二舅哥,哪里有当妹夫的,却管舅哥的事儿?

    俞母似是也猜到了展易的想法,因此哪怕展易应得很干脆,她仍不曾让开去路,只一叠声的哀求着:“展易啊,你就是看在满娘的份上,也一定要叫兴家回来呢!他要是不来,我这、这……”

    这啥的,展易完全不感兴趣,他只再度点了点头,很肯定的表示,一定把话带到。

    见他这般,俞母也没辙儿了。这儿子跟女婿原就是不同的,她能使唤儿子,那是因为底气足,可女婿呢?女婿又不是她生养的,再说满娘嫁的还是猎户,单瞅着展易这通身的煞气,她还能咋样?没直接腿软,只能说多亏展易没给她施压。

    尽管多费了点儿时间,展易还是脱身了,之后他就上山回了家,当然也在晚饭时,顺口将这事儿告诉了俞家老二。

    俞家老二当时就呵呵了。

    一定要叫他回家?哪怕不清楚前因后果,他也敢对天发誓,一准儿没好事儿!

    你问为啥?有好事儿那肯定是去寻俞承嗣的,哪里能轮得到他?既然再三强调了要叫他回家,那必然是挖了一个深坑,只等着他往下跳呢!

    可惜,他兴许没俞承嗣那般精明,却也不似俞家老三那般木讷蠢笨。

    “哦,知道了。”

    不得不说,哪怕展易跟俞家老二完全没有半点儿血缘关系,在某些问题上,想法却是完全一致的。前者想的是,我把话带到了,后者想的是,这事儿我知道了。

    然后,就再没有然后了。

    山上的日子继续过着,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个喜欢嗷嗷大哭的胖小子。

    而山下,俞母盼星星盼月亮,眼瞅着秋收都到了,却还没盼到她的二儿子下山。

    这混账东西!

    一个个都是没良心的小白眼狼!

    骂痛快了,俞母又愁上了,承嗣要的钱该往哪里寻呢?

    幸好,今年的年景还是不错的,收成也挺好,俞母将一家人的口粮留下,旁的尽数卖了出去。而且她留的口粮,清一色的全部都是最差的粗粮,半点儿精细粮食没有不说,连玉米都卖了个干净,只因为他们这一带,玉米卖的价比红薯略高一些。

    不单如此,今年的秋收,除了赁出的之外,其他全部都是他们仨干的。当然,主力还是俞家老三,反正秋收过后,原本就不胖的他,直接瘦成了人干,还是又黑又瘦的那种。

    原本,俞家三兄弟的长相应当是差不多的,只不过俞承嗣因着打小求学的缘故,通身一股子书卷气,配上得体的青布长衫,相当得抢眼。而论相貌,俞家老二其实反而要比俞承嗣更好一些,当然差别也不是很大,只是他因为打小干活多,体格更好一些,比俞承嗣高了半个头,看起来结实又健壮。

    至于俞家老三,按说他的长相并不比两个哥哥差,个头也不低,是介于大哥和二哥之间的。偏因着今年干活太多,吃食却跟不上,加上秋收实在是太辛苦了,整个人就像是脱了好几层皮,黑瘦黑瘦的,就跟逃难来的人一般。

    等秋收完毕,又紧赶着将粮食拉到镇上卖掉后,俞家老三就病倒了,严格来说,也不是什么病,就是累的。叫了行脚大夫过来瞧,大夫也说了没必要开药,寻些好吃好喝的,养上一段时日就成了。

    可俞家的问题就是没钱啊!

    今年卖粮食一共得了三十二贯钱,当然还有些零头,可俞母别说扣下零头了,她还另外添了一些,凑了三十三贯钱,就给俞承嗣送去了。

    乡下人平日里几乎没啥收入,毕竟俞家这边跟其他人家不同,就算是在农闲,他们也并不出去打零工。至于俞父和俞家老三平日里做篾器的钱,那是每回一结账,钱都不带回村子的,就径直交给了俞承嗣。

    因此,俞母添的那些钱,完完全全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具体是,她开春养的鸡开始下蛋后,除了攒一些拿去换粗盐外,旁的都卖掉,好容易才攒了几百个大钱。而俞家,一整年除了粗盐外,也就是吃粗粮的,就连他们家原本用来种蔬菜的旱地,最后还是种了粮食。

    对了,今年唯一一次解馋,还是展易来报喜顺带送了那两斤肉。

    这日子过得苦啊,实在是太苦了。

    只是再一想,这都过了秋收了,乡试的时间一直都是固定的,三年一次,每次都差不多在秋收过后半个月。所以,她最多只要再熬上一年,就能成为举人娘了。

    那可是举人的亲娘啊!

    他们这一带,其实并不算穷,哪怕相对来说比较穷困的上河村,也极少有人家吃不上饭。而距离不远的下河村,至少有一多半都是殷实人家,比俞家前几年都过得好。

    因着富庶,他们这儿的读书人也不少,私塾、书院更是每个县里都有不少。至于秀才,旁的县且不说,单就是他们这块,每年都会出至少两三个。可惜,即便如此,举人却仍是格外得稀罕。

    县里,上一回出举人,大概是十来年前了,且就那么一个。至于他们村里,那是百多年都闻所未闻的。

    俞母心道,只要她的承嗣考上了举人,她就能享福了。到时候别说顿顿吃肉了,就是绫罗绸缎也穿不完,还有金银钗环等等……

    反正一句话,咬牙熬过这一年,到时候她想干啥都成!

    抱着这样的想法,俞母背着那三十三贯钱,去了明德书院。

    头一次听说明德书院时,俞母还道是就跟俞承嗣先前念的私塾差不多,顶多就是书院比私塾大一些,先生和学生更多一些,能有啥差别呢?她以前去县城里时,也经过县学门口的,气派是气派了,不过也就那样吧。念书做学问的地方,还能稀罕到什么地方去?

    直到她见到了明德书院。

    明德书院并非属于他们镇上,事实上那地方有点儿特殊,尽管具体的位置离平安镇不算太远,走路赶过去也就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可明德书院既不属于镇上,也不属于县里,而是完全独立的。

    可以这么说,哪怕书院的院长本身没有任何权利,可就算是县太爷也管不到他的头上。据说,那是因为他们家族里出过好几个大官,学生里头也有好些个有出息的。这年头讲究出身,同窗之间抱团简直太正常了,也因为如此,明德书院有着格外特殊的地位。

    当然,这跟俞母没啥关系,她只需要记住,熬过这一年,等明年科举乡试时,她就是举人娘了。

    就是这样,没错的!

    大热天的背着一篓子的钱来到了明德书院山脚下,俞母抬头仰望着高耸的山,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跟其他私塾书院不同,明德书院是建在山上的,准确的说,一整座山都被朝廷划给了明德书院。他们并不禁止外人上山,尤其每次听说有空出来的学生名额时,整座山每条山道上都是人,就等着入了先生的眼,能够成功入读。当然,平时来人也不少,多半都是驾着马车带着一车的礼物,也不打扰里头的教学,通常是放下礼物留下名帖转身就走。

    俞母到的时候,正好有马车从她身畔经过,只是人家能做马车到半山腰,她却得靠两条腿,吭哧吭哧的爬山。

    对了,非明德书院的学生,最多只能到半山腰的书院大门处,那里常年有门房在,无论是送礼,还是给里头的学生带话带东西,都成,但是外人不得入内。

    从镇上到山脚下,俞母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再从山脚下一直爬到半山腰,她却是花了足足一个半时辰。这还是因为山路是人为凿好铺就出来的,虽然多半都是小碎石铺的,却比小青山好走太多了。不然,别说一个半时辰了,只怕再多一倍,俞母都走不到。

    算起来,这已经是俞母第五次来明德书院了,头一次是送俞承嗣入读,之后几次全是送钱。

    没法子啊,书院它吃钱啊!

    早以前,俞母只道念书格外得费钱,毕竟笔墨纸砚哪样都不便宜,就算俞承嗣用的不是顶好的那一种,普通的价格也不菲。再加上各种经史子集,更是贵得要命,偏生还省不得。

    后来,也就是俞承嗣入读明德书院之后,俞母才知道自己错了。不单错了,还错得离谱。

    念书咋贵了?笔墨纸砚哪里不便宜了?简直就跟是白得的一样!真正稀罕的是啥?是君子六艺!

    君子有六艺:礼、乐、射、御、书、数。

    礼:五礼,吉礼、凶礼、军礼、宾礼、嘉礼。

    乐:六乐,云门大卷、咸池、大韶、大夏、大濩、大武。

    射:五射,白矢、参连、剡注、襄尺、井仪。

    御:五御,鸣和鸾、逐水曲、过君表、舞交衢、逐禽左。

    书:六书,象形、指事、会意、形声、转注、假借。

    数:九章算术。

    最初,俞母完全不理解什么是君子六艺,哪怕俞承嗣耐着性子同她解释了好几遍,她仍是一头雾水。不过好在,之后没多久她就明白了。因为俞承嗣需要很多东西,很多价格吓死人的东西。

    譬如,古琴、箫。

    再譬如,弓箭、骏马、马鞍、皮鞭、骑装。

    对了,要学书画的话,还得准备价格不菲的画笔、卷轴和颜料。

    一句话诠释所有,那就是……钱啊钱啊钱,需要很多很多很多的钱。

    俞母是真的没想到,在进书院前要花不少钱疏通门路,怎么这都进了书院了,还要花那么多钱呢?君子六艺,就那么费钱吗?还好还好,只要熬过这一年,她就是举人娘了。

    在等待俞承嗣到来期间,俞母整个人瘫坐在门房这边,装着钱的背篓也不敢放下,哪怕前胸后背都被汗水给浸湿了,她也仍不放心。最后,还是好心的门房给她倒了一杯凉茶,又拿自个儿的扇子给她用,这才没叫她直接热晕过去。

    虽然已经过了秋收,可秋老虎发起威来,真的半点儿也不比盛夏凉快多少,更别提她还背了三十三贯钱上山。

    然后,她就被俞承嗣给教育了。

    这不是之前卖篾器得的几贯钱,横竖也不重,背来就也算了。这是三十三贯钱啊,大铁钱差不多是一百五六十枚重约一斤,就算按着一百五十枚为一斤来算,一贯钱是一千文,那也有六斤半了。如果三十三贯钱,全部都是大铁钱的话,那该重达两百多斤。当然,俞母背来的钱里头,很大一部分是以一当十的铜钱,所以并未发生那么可怕的事儿。饶是如此,满满一背篓的铜钱加铁钱,那也有差不多六十斤。

    俞承嗣简直要给他娘跪了,这之前几次都是给的五六贯钱,加上收篾器那头为了方便,除了零头外,给的都是铜钱,所以份量真心不算重。可这回是卖的粮食,不单数量多,铁钱也占了不少,足足有近六十斤啊,他娘咋那么能耐呢?

    最可怕的是,他回头还给背到县城里去买东西。

    苍天呐!

    崩溃归崩溃,俞承嗣的情商摆在那里,自然是先好生关怀了他娘一番,尤其是心疼背着那么重的东西赶了那么远的路,之后又为了安他娘的心,再度强调了明年科举乡试他一准能中举这件事儿,最后才委婉的提出来,下次可以先在县城里将铁钱换成银子,再送到书院来。

    俞母并未察觉到俞承嗣内心的崩溃,她只因为儿子对她的关心,感动得热泪盈眶。可很快,俞承嗣就告诉她,这些钱仍不够。

    君子六艺里头,他已经暂且放弃了射和御,毕竟这两样是最花钱的,旁的不提,单是一匹过得去的马,那也价值近百两银子。若是再算上马鞍、皮鞭、骑装等等,价格就更可怕了。而且弓箭也不便宜,哪怕像展易用的实用性极强的那种,价格也在十两以上,倘若买的是实用兼美观的,一整套下来,怕是没个五十两根本吃不住。

    所以,他如今主要抓的是书画和礼乐,虽然也是花费不菲,起码不至于把人给吓死。

    可惜的是,就这,钱仍是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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