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敌与友

    韩建在府里等张厚，等来等去不见人影，连老侯都没有了。又叫人：“你们去，把他两个人都给我抓了来。”
    老侯来了：“大人，不要抓，我回来了。”
    “怎么你一个，张厚呢？”
    老侯就把事情说了，老于世故的韩建不禁沉愣一下：“这么说，他父亲的死，我有责任了？”
    老侯担心韩建认为张厚记仇，那样，他就有可能为了除后患，先下手杀张厚。赶忙替张厚圆场：“那是病，与大人没有关系。”
    “不。”
    韩建不听老候圆场，还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你不要跟我打哈哈，这件事弄不好，张厚一定跟我结仇。”
    “不会，不会，张军使不是那种人。”
    “怪我急躁了点，也怪他妈的蒋玄晖，就挑这时候死。猴子，你说这事怎么解决为好？”
    “您是让我说真话？”
    “当然。”
    他同情张厚，担心韩建杀人灭口，不如把话挑明：“当今之世，掌兵的将军不能受控制或者有反心时，唯一的办法就是杀。大人您借梁王之手，杀华州节度副使李巨川，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是啊，带兵的人造反比比皆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嘛。不过，杀张厚舍不得。你俩是我老乡，他有孝心重友情，与手下将士关系好。杀他，其他人不服，我这兵以后就不好带了。”
    他不敢杀张厚，又害怕张厚报复，纠结着说了一句：“仇恨会让人失去理智的。”
    老侯知道，韩建说因为老乡关系，而舍不得杀张厚包括自己，那是假话，担心将士不服才是真。因为耽误了治病的时间，导致父亲死亡，且御医又说其母中风也与激怒有关，韩建显然是罪魁祸首。只有规劝韩建：“张军使不是这种人，我一直在他身边，从头到尾一句怨言没说过。”还出一个主意：“您如果不放心，可加以笼络呀，恩威并用嘛。”
    “说的好，冤家宜解不宜结。”
    就像老侯了解韩建的秉性一样，韩建这个老奸巨猾的政客，除了忌讳军士不服，也了解张厚的为人。所以，他相信了老候的话，放弃杀仇去仇：“猴子，你去柜上支一千两银子，再吩咐释道两院办道场，做法事，隆重一点。到时候，我亲自去吊唁。”
    “如此甚好。”
    老侯就放心了。
    慧明不知道皇宫里发生的事。
    也就是在当天，皇城各个地方都贴出布告。皇帝颁布敕令，因为宫廷内乱，停止来年正月南郊祭天祀典。
    布告也贴到了一柱观。
    她从刑场回来，把朱全忠的生位祠拿到一边，把吉王的灵牌恭恭敬敬的供上。跪下身祷祝：“王爷，我的夫君，李唐家的列祖列宗，祐儿被救出来了，帮凶蒋玄晖被消灭了。妾身力不能亲手杀仇，能做的就是把朱家这条大船凿一个洞，把他们一个个淹死在水中，永世不得翻身。”
    安童也在她身后跪着，肃穆地：“娘娘说得好，你就是凿船人，最终一定能把朱家王朝颠覆。”
    慧明说：“不是我，是我们。”
    安童把她扶起，告诉布告的事：“不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内乱，想来一定不是好事，我出去打探一下。”
    慧明点点头，她就出门想去问李九，路上碰见觉桂。
    慧通已经听闻静慈有敌于慧明，而慧珏又是静慈的心腹，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人。觉桂主动上前招呼：“安知客，师姑好吗，匆匆的要去哪里呀？”
    “哦，是觉桂高功，刚才看到三清殿门上贴布告，说什么皇宫内乱。好奇，想看看谁乱了。”
    “我知道呀，告诉你，可不许告诉别人。”
    “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
    觉桂就悄悄地把韩建杀人的事，告诉了安童：“韩京兆不承认自己杀人，以太后无德，主仆之间相互争斗致死为由对外宣布，已颁旨废她为庶人。”
    听到阿虔被杀，安童心里难受，禁不住落下泪来。情不自禁地说一句：“又是一样的伎俩，嫁祸于人。”
    觉桂奇怪地：“听说静慈这一次跟师姑为仇，何太后与静慈是一伙的，你还同情她？”
    话不投机半句多，安童只有应付：“我是沙眼，有时会迎风流泪。不过，这些事你怎么知道，真的假的？”
    “静慈已死，慧通法师准备呈报新住持，让我去打听现在谁当家。咱们是自己人，才把这话告诉你的，不要乱说呀。”
    “打听清楚了吗？”
    “就这个韩大人当家，岂不是天大的喜事。”
    “怎么，他和你们是亲戚？”
    “你傻呀，静慈就是他杀的，他怎么会和慧珏一条心？想那个慧珏还有觉桂，我两个被贬到上清观看房子，她们竟然一粒米一根柴不给，说要把我们冻死饿死，就能继任一柱观住持。现在有了韩大人，慧通法师这个师太的宝座，可就坐稳当的啦。”
    “恭喜啦。”
    “同喜，同喜。”
    安童打听清楚，回去告诉慧明：“他们又下手了，太后，颖王李禔，还有阿虔阿秋都被打死，只留下小皇帝。敬妃竟然没有被杀害，华妃不知道能不能活。”
    慧明没有说话，静静地供上一炉香，低下头站立着。安童知道她难受，安慰着：“师姑，你已经尽力了，我替皇家谢谢你。如果没有救出蔡王，昨天也一定被打死。”
    慧明回答：“太后等人之死，都在预料中。我难受的是，为蒋玄晖一人赔上我们两个，这个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安童继续劝慰着：“杀人三千，自损八百，要报仇就得有牺牲。如果需要，我也会和阿虔、瞎老道他们两个一样，玉石俱焚。”
    “不，我们不该给这些恶人陪葬，他们不配。抱着敌人同归于尽，不是复仇的上策。”
    “我信你。”
    正说着，慧通来了。慧明回身行礼：“大法师，有什么事叫人吩咐就是，不敢劳你大架。”
    “其他人能吩咐，对你可不行。”
    慧通把慧明当成自己人看待，除了知道静慈与她为敌外，还有她不参加住持竟选，与世无争，就是与自己无争。认为这个人不是自己的敌人，所以说话既恭敬又随便：“师姑啊，今天来有一件事麻烦，不知道能不能给老身一个面子？”
    “不敢，大法师吩咐，一定遵命。”
    “是这么一回事，京兆尹韩大人的正职军使张厚，其父过世，两观都要幽醮。知道你从不愿参与本观法事，想借贵步抬举一回自己身份，一旦正位观主，也算荣辱与共吧。”
    听她要借慧明的身份去巴结韩建，安童生气，就推搪着：“死人不都是请和尚念经超度，那样才能早登极乐世界。”
    慧通解释着：“安知客来京都时间短，不知道皇家的规矩。高祖皇帝道大佛小，先老后释，所以本朝从来崇老尊道，当然以道法为先。道家科仪比佛家超度重要，韩大人把如此大任托付给老身，也是一柱观的荣耀不是？”
    觉桂插嘴：“知道吗，慧珏那个小贱人不死心，老厨娘去上清观见她几次，肯定是密谋夺位。观主被她夺去，对我们两家都没有好处，师姑为什么不出面？”
    看两人公然趋炎附势，安童正想要嘲讽一番，慧明却爽快的答应了：“大法师，借佛家的话说，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我去。”
    “善哉，善哉！”
    看两人高高兴兴的走了，安童不理解：“师姑，你真的要去给姓韩的捧场？”
    慧明说：“人到无求品自高，慧通已经说到那样的话，不好拒绝不是？我也想知道知道韩建这个人，他，可是杀了十一王还有阿虔的！”喜欢九曲遗恨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九曲遗恨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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